第6章 春獵之始
京師之外，草長鶯飛，旌旆連綿。
張自行乘馬車出城，倒是第一次瞧見了京師之恢弘氣勢。可惜的是，皇子出行，百姓避讓，他走過的寬敞街道都被清空，倒是沒見到多少行人。
一路出城，不過走了小半個時辰，就瞧見不遠處一座大營橫亘中央。尚未靠近，張自行便感到莫名處彷彿有兇狠目光投射而來，化作無形無影的手臂，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周身骨骼微微脆響，張自行默運《羅漢拳》拳訣，這才擺脫了這種感覺。
「有古怪。」他喃喃道。
「殿下，我們接近神威營，此地煞氣濃烈，或許會有不適。」
「我知道了。」
三皇子的馬車繞開大營，即使是受到武官偏愛的三皇子也沒有這個資格在此地橫行無忌。
馬車緩緩離開時，那大營之中某處帘子被掀起，一位身高九尺，身穿玄鐵鎧甲的男子走出，看著馬車遠去的背影，忽的露出笑意。
他的牙齒整齊泛黃，好似一頭兇惡的孤狼。
「三皇子。。。。。。」名魏術的男人喃喃道：「不錯。」
大覺山。
此山本名並非大覺，不過數十年前，當今天子忽然心血來潮，將大山改名，此山便有了新的名字。
自大燕朝開國以來，這山中的長生氣便已經極為濃郁。即使是常見的花草都有可能因為沾染了長生氣，而變成天材地寶。
但其中最珍貴的寶貝卻並非這些花草植物，而是一種生長在此間，被稱作「長生鹿」的動物。
這些動物同樣沾染了長生氣，無論是鹿茸，鹿血，鹿鞭都是最上等的天材地寶，專門用來供給皇族，助皇族延年益壽。
這些長生鹿身上的東西更是天底下鍊氣士最想要的寶貝，能極大地幫助他們增進修為，完成境界的跨越。
只可惜，這些江湖之中讓人瘋狂的寶物，卻不過是皇族貴人們平日里桌子上的一道菜罷了。
張自行跟隨皇宮中的馬車來此，很快便在空曠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座高台。
這高台被淡金色的紗幔所包裹，看不清裡面，卻有一位將軍和身穿官服的男子位居兩側。
張自行心中一緊，他看過此二人的畫像，一位是柱國大將軍，一位是當朝宰相。
他們二人的名字，張自行此刻已經遺忘，但這二人拱衛中央的那人是誰，自然一清二楚。
大燕慧帝，姜知空。
自己穿越而來的這軀體的父親，一位信奉如來的皇帝。
張自行目光掠過，又看向四周，就見那高台下方圍著許多席位，此刻已經坐了不少人。除了受到皇帝親近的高官之外，便是皇子皇女，也是此次春獵的主角。
李清靜領著他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面前是一些精緻的糕點，張自行還未看清楚，就聽見自己對面傳來慵懶的聲音。
「許久不見了，三弟。」
張自行抬起頭，對面那人身穿暗紫色勁裝，腰間掛著玉佩，兩隻手夾著鹿血糕，一邊用一雙狹長的眼睛看著他，一邊將糕點放入口中。
他與張自行眼下的面容有些相似，卻更加柔和，眼眸中彷彿藏著晨曦的第一縷陽光，讓人僅僅只是瞧著，便心生好感。
「皇兄。」張自行朝著這位已經封王的大皇子姜浮生點了點頭，語氣平靜。
「聽說三弟之前生了病，可否好些了？」
「托皇兄的福，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生病了？我倒是聽說三皇兄之前請了一位學正入宮，
不知道跟儒生學了些什麼？」
說話的是大燕的五皇子，姜萬里。他手中捧著書卷，相貌儒雅，看著張自行的眼中意味深長。
「哦？」姜浮生笑道：「一直聽說三弟對兵家之道心中嚮往，卻不知何時跟儒家走得近了？」
「相比學習兵家之道，還是學習儒家經典，多讀讀書簡單，是不是五弟？」
一個有些輕浮粗狂的聲音響起。幾位皇子回頭看去，不遠處一位大胖子高舉著酒杯，沖著這邊呵呵直笑。
「四皇兄。」姜萬里微微一笑，將書卷蓋下。
四皇子姜明月笑嘻嘻的揮揮手；「儒家修身，五弟的脾氣倒是比以前好了許多。」
說罷，他看向張自行：「我倒是聽說，三皇兄學的既不是儒家也不是兵家，反而學的是一些粗淺的武功。」
「武功？」大皇子姜浮生柔和的眼眸之中充滿好奇：「武功強健體魄，倒也不錯。」
「不成鍊氣士，學這些有何用？」姜明月忍不住笑道。
「皇兄倒不如去多讀讀書呢。」姜萬里也道。
張自行心中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心想著管你們什麼事，但面上倒是不顯，只是笑道：「呵呵。」
諸皇子看著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都是心中疑惑，但見他不願多說便岔開了話題，說些其他的事情。
張自行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清香剎那間在唇齒之間綻放。
「那位青龍幫的幫主快要死了，所以才會耗費青龍幫二十年來積累的金銀財寶，求取一個機會。」
正品著茶，張自行聽到了姜萬里的話，充滿好奇的豎起耳朵。
「他所求的可不僅僅是續命，他已經和武當派的大敵約定，一個月後於北方雪山之巔一決生死，所以他不光要多活幾年，更要藉此找回巔峰的肉身。」
「難，難，難。」大胖子搖了搖頭。
「說起來，少林寺這次帶了一位懷孕的女子來此，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什麼。」姜萬里道。
「聽說和那位圓寂的前任主持有關。」姜明月道。
「那位主持，恐怕未死。」大皇子面色平靜，彷彿知道些什麼。
姜明月和姜萬里知道姜浮生的王城就在少林地界，還想要問些什麼，就聽大皇子笑道：「三弟近日倒是有些平靜，不像是之前與本王針鋒相對的模樣了。」
張自行回過神來，不動神色道：「第一次參加春獵，實在是有些緊張。」
「怕不是想著如何在春獵上一鳴驚人吧？」姜明月笑道。
「你猜。」張自行敷衍的說道。
姜明月臉色一沉，大皇子卻呵呵笑道：「原來三弟學習武功，是為了春獵啊。」
「看來這次我要有對手了。」姜萬里撫掌笑道。
「儒家修身，我們這些常人怎麼會是對手呢。」姜浮生搖了搖頭。
幾人正說著，耳邊忽然響起黃鸝鳥般好聽的聲音。
「諸位哥哥，你們看，那些江湖上的人來了。」說話的，是坐在姜浮生左後方的皇女，靜靈公主。
眾人轉頭看去，就瞧著一些穿著不一的人在士兵護衛下戰戰兢兢地靠近，卻只能坐在這碩大草坪的一角。
他們皆盤膝而坐，最引人注意的，是最前方身穿青衣，手中捧著木匣的傴僂老人。以及，最後方被群僧眾星拱月般守著的，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子。
那就是青龍幫和少林寺嗎？
張自行抬著頭，眼中有些好奇。
「那位青龍幫幫主倒是其貌不揚。」姜萬里道。
姜浮生笑了笑，似乎是表示贊同。
姜明月嗤笑一聲：「我對青龍幫倒是了解一二，他絕不是青龍幫幫主。」
「他不是？」
「那他在哪裡？」張自行問道。
姜明月掃視了一番那些江湖中人，隨後微微搖頭。
「我看過他的畫像，這裡面沒有。」
「難道沒來？」姜萬里和張自行心中嘀咕。
不遠處，大皇子目光柔和的打量著老人捧著的木盒，眼眸深處卻是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