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仙之秘

張自行不疾不徐的朝前走著。

在這古怪之地中，他已經得了大炎烖拳，又比其他人慢了許多，反倒沒有那般急切了。

他只是在想著此地主人究竟是誰，那些屏障所謂的考驗又是為了什麼。

冥思苦想許久，張自行卻實在是想不明白。

耳邊瀑布的轟鳴聲愈發響亮，他輕輕敲打褲腳，持續不斷的溫養真氣。

只是《悲恨篇》太過粗淺，消耗一空的真氣想要哪怕只是恢復一成，都顯得極為緩慢。

很快的，那瀑布和山峰便清晰可見的顯露在張自行面前。

他微微抬頭，就見不遠處有石徑蜿蜒而上，曲徑通幽。

張自行踏上台階，很快便看到了道路兩旁某些妖獸的屍體。

很顯然，上山的道路上也有考驗，卻被鍾離別等人盡數解決。

除了妖獸的屍體之外，張自行還在樹上瞧見了一些黃澄澄的果子，散發著淡淡異香。

只是張自行此前從未見過這種果子，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繼續保持著勻速，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他很快便來到了山巔之上，看到了那座近在咫尺的塔樓。

此時，塔樓的大門前，幾個身影盤膝而坐，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

彷彿聽見了張自行的腳步聲，眾人緩緩睜眼，看著來人，不免有些詫異。

「你真的來了？」魯本固率先道。

許賽玉明眸微亮，輕吐紅唇：「江湖捕頭果然有些本事，竟然能夠突破幻境。」

鍾離別看到張自行，也是面露笑意，顯得很是真摯。

南宮曉面無表情，他懷揣天材地寶，一直被眾人覬覦，若不是眼下無法打開大門，早就廝殺在一起了。

「你比武立信先來，想必他已經死在了你的手裡。」魯本固淡淡道。

張自行搖了搖頭：「或許是被困在了幻境之中，我並沒有見過他。」

魯本固嗤笑一聲，卻也不再繼續追問。

鍾離別站起，隨即來到張自行身邊，從懷中掏出一些果子遞給他。

張自行低頭看去，正是之前在道路兩旁所見到的黃果子。

「這是『百會果』，不過能夠果腹，還有回氣的效用，你試試看。」

張自行心中一動，頓時有些後悔之前為何沒有多拿一些。

心中想著，他沒有猶豫，當即吞下一顆。

喉嚨之中頓時有涼氣落下，化作瓊漿，直入丹田之中。

長生氣搖曳，頓時催生真氣，在張自行周身浮現些許銀白墨點。

只是一枚果子，竟然能夠回氣一成五左右，實在是厲害。

「你多吃點，我這裡很多。」鍾離別笑道。

張自行也不客氣，一邊吃著果子，一邊道：「你們為何停在這裡？」

不等鍾離別回答，許賽玉直接道：「此地門前被布下了某種古怪的陣法，我們暫時沒有找到破解的辦法。」

張自行聞言，認真看向塔樓大門。

只見有淡淡金光浮現，籠罩門扉，好似一堵金色的牆壁。

微微蹙眉，張自行也弄不明白這到底是如何形成，只能轉頭看向鍾離別。

「既然你的朋友來了，」魯本固加重了聲音：「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如何破解了吧？」

「自然可以。」鍾離別說著，朝張自行眨了眨眼睛：「」我特地等你過來，再一起開門。」

張自行心中一暖，忍不住微笑起來。

「我想，大家已經看出來了，

」鍾離別正色道：「此地之古怪，遠非前人洞府可以描述，而是一處仙家洞天，所涉及的手段，遠超【人仙】。」

「這一點我也曾聽說過，」許賽玉頷首：「都說江湖中有縹緲仙人，蹤跡難尋，有著『道法自然』的本事。」

聽到此話，張自行心中忽的一動，想起了七塘鎮的仵作。

他曾說自己瞧見過仙人，難道說的是真的？

「我也有所耳聞，」魯本固道：「仙人清心寡欲，長生久視，一身境界不知超越【人仙】多少。」

鍾離別聽著此言，卻是不置可否，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此地便是所謂『仙人』居所，這裡的一切布置，也都是他的手段。」

「你還沒有說我們該如何進入塔樓。」南宮曉開口。

他對仙人沒什麼興趣，只想著塔樓中可能存在的寶物。

「【人仙】手段不多，無法取巧，只能以力破之。」鍾離別道：「我知曉一門陣法，能夠匯聚所有人的力量，以點破面，直接撞開障礙。」

「想不到閣下還懂陣法。。。，」魯本固笑道：「這倒是一件好事。」

「此陣法名為『反五行純陽陣』，能夠將少陰少陽真氣凝聚，提升至更高層次的純陽真氣，並以此真氣破陣。」

聽到此話，眾人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純陽純陰真氣乃是真氣質變后的更高層級。

通常只有修鍊內功絕學，將真氣積累到一定境界，才能量變化作質變，變為純陰純陽。

這種積累往往要到一流巔峰高手才有機會。

想不到此人竟然掌握著這樣的陣法，若是自己得到，帶回宗門幫派，必是一大助力。

不過眼下卻不是奪寶的好機會，眼中貪婪一閃而過，眾人面色如常，聽著鍾離別講解。

此時的五人，魯本固，許賽玉，南宮曉，鍾離別，張自行，正好對應五行。

鍾離別娓娓道來，將陣法站位，口訣和真氣運轉闡明。

張自行悟性驚人，很快便將「反五行純陽陣」中『逆火位』的真氣流轉掌握，盤膝坐在一旁，默默演練。

此陣複雜，鍾離別說罷，其他人卻需要一段時間消化。

走至張自行身邊，鍾離別道：「此地就屬你悟性最高，今後你在江湖上一定能闖出名頭來。」

「別捧殺我了，」張自行笑了笑：「我想問你，若是我們進入塔樓，會不會遭遇仙人暗算？」

「仙人並不如你想象的那般了得，」鍾離別搖頭：「同樣是鍊氣士晉陞而來，只是手段特殊了一些罷了。」

張自行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那盞七星燈，想起了「胎中之迷」，想起了【人仙】和【地仙】稱謂。

「你口中的仙人可有準確稱呼？」

鍾離別看著他，眼神之中帶著讚賞：「你果然聰明。」

「『甲子境』之上鍊氣士只有三條長生路，【人仙】，【地仙】還有。。。。。。」

「——【天仙】。」

「所謂的仙人就是【天仙】？」

「正是如此。」

「【人仙】練內外肉身，【地仙】成神，那麼【天仙】呢？」

鍾離別面色平淡，輕笑道：「【天仙】脫離肉身桎梏，元神親和天地，可道法自然，手段層出不窮，更能以所謂『涅槃兵解』之法轉世輪迴，重活一世。」

張自行忽的恍然，想到了少林寺。

「『胎中之迷』也是因為輪迴導致？」

鍾離別眼神透著滄桑：「是的，一旦輪迴，不知過去多少年，漸漸迷失自我，腦袋中多了陌生的記憶，或者成了嬰兒，我非我，我又是我。。。，真正不會沉淪的人少之又少。」

「我之前聽說少林寺的前任主持成功輪迴，他也是【天仙】？」

「少林寺。。。。。。」鍾離別道：「輪迴不光能夠給自身施展，還能施加外人。。。。。。」

說著，鍾離別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過了片刻，他回過神來：「你若有【天仙】相助，也能轉世輪迴。」

「【人仙】會肉身污染，走火入魔，」張自行開口：「【地仙】捨棄人性，擁抱神性，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那麼天仙能夠長生久視，代價是什麼？」

「脫離肉身就是代價，」鍾離別道：「【天仙】可以單靠元神存活於世，但所有的慾望都會放大。」

「喜怒哀樂，肉慾，貪婪，人世間的所有愛。。。，都會因為沒有了肉身，反而被過分放大。」

「所以【天仙】清心寡欲，必須時刻壓制慾望，遠離塵世。」

見張自行聽得認真，鍾離別笑道：「你若能時時刻刻做慾望的奴隸，倒是可以自【人仙】轉為【天仙】。」

「慾望的奴隸。。。。。。」張自行喃喃自語，隨即緩緩搖頭。

鍾離別見狀，輕笑道：「【天仙】長生久視，手段高明，遠超【人仙】，倒是你向武之心堅定，沒有被誘惑。」

張自行瞪了他一眼：「那你怎麼不想成為天仙？」

鍾離別正色道：「我可以，但我眼下並不想。」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先幫我找到三百年前的痕迹吧。」鍾離別笑道。

張自行看著他的面容，不禁若有所思。

但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鍾離別很是神秘，但張自行覺得他人不錯，而且救了自己一命，這就已經足夠了。

緩緩閉上眼睛，不知過去多久，耳邊傳來一些吵雜聲響，張自行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魯本固等人已經領悟各自的陣法要訣，此時按照鍾離別的吩咐各自踏上陣法方位，面朝塔樓大門。

張自行默默走去，體內真氣積蘊，在果子的幫助下，已經恢復了七成左右。

他站在「逆火位」之上，真氣在經脈之中按照特定方式扭轉，周身泛起銀白墨點，突兀的旋轉。

鍾離別站在最前方，踩著「逆土位」，感受著陣法中真氣正朝著自己匯聚，不斷的凝結，好似成了粘稠的液體。

鍾離別面無表情，緩緩抬起手臂，併攏了雙指。

只見墨跡蔓延，頓時化作一道墨痕。

少陽真氣銀白，但質變之後，卻愈發明亮，散發著好似煌煌大日的光芒。

原本的墨點散亂，跨入純陽之後，卻凝聚在一起，如同水流一般。

熾熱的氣息逸散，閉眼感受，像是有一團溫暖的火在眼前浮現。

張自行瞪大眼睛，認真的看著這股純陽真氣。

前方，鍾離別卻顯得渾不在意，隨手一刷，那墨痕頓時一閃，剎那間撞擊在屏障之上，化作一團墨點。

墨痕不斷的變換著形狀，像是某種活著的外星怪物，不斷的在屏障上跳躍。

眾人只覺得磅礴氣息籠罩，下一瞬，無數屏障碎片炸開，顯露出黑洞洞的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