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殺了你姘頭
武立信面色歡喜的自屏障之中緩緩走出，面部的蟲癭鼓起，彷彿隨著他的心情而雀躍。
屏障中，他遭遇了某種幻境，在其中生活了十餘年，娶妻生子，生活富足。
直到晚年，他終於領悟了一個道理。
想要破開此幻境，需要壓制慾望，變得冷酷無情。
於是他殺妻殺子，毀掉了自己辛苦建立的家業。
他甚至自殘了肉身，為的就是某種超脫和捨棄。
無欲無求，心境波瀾不驚。
這其中似乎蘊藏某種大道，只是武立信不甚理解。
雖然受了一些損傷，卻也成功通過考驗，選擇了屬於自己的寶物。
「上善金針。吾煉器十年，借天地之火凝練而成。能以氣馭使，輕易貫穿巨石，乃吾輩可用之犀利法器。也可用此刺激穴位，壯大五臟六腑，助【人仙】一以貫之。」
武立信面帶微笑，甚是滿意。
他已經內功境界第三重天，想要突破，不單單需要打破最後的關隘，還需要找到任督二脈，一以貫之。
這樣才能內外交融，成為一流巔峰高手。
這一步很少有人能夠走通，困難重重，生死難料。
原本武立信已經不抱希望，卻在此地得了機緣，看到了一絲邁向更高境界的可能。
將金針貼身存放，他眼前光芒消散，看到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此人穿著尋常，卻相貌俊朗，眼神凌厲。
單單站在那裡，就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感覺，像是看到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武立信臉上的笑意漸漸化作了驚異。
「你竟然還活著？」武立信說著，體內真氣流轉，卻又帶著一些刺痛。
不過他並不在意，區區一個江湖捕頭，不值得他大張旗鼓。
張自行看著他，面色淡然。
他並沒有選擇在武立信出現的那一剎那就出手，自然不是因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目前依賴的是自己的大炎烖拳，此拳極為消耗真氣，所以必須謹慎。
武立信邁步出現的那一刻，遠非最好選擇。
張自行相信自己的判斷，口中譏笑：「你都沒死，我怎麼可能死？」
「這不可能，你中了我的掌法，蟲群侵入體內，不可能完好無損，」武立信眉頭一揚，像是想到了什麼：「你在屏障里得了什麼？」
張自行不答，緩緩踏出一步，雙拳緊握，真氣流轉間，催動著少林根骨。
咔，咔。
武立信蹙眉：「你有少林根基，你跟魯本固有什麼關係？」
「我殺了你姘頭，你卻還是有這麼多廢話。」
「我看你真是活膩了。」溫文儒雅的武立信臉上閃過陰霾。
「我殺了你姘頭。」
「找死！」
話音剛落，武立信忽的一拍腰間，軟劍躍出，化作一道漆黑墨跡，灑向張自行。
張自行面色如常，催動《悲恨篇》，真氣周流，化作護體真氣。
他隨即踏步，腳下踏著八卦，朝武立信逼近。
「區區一重天，連真氣外放的本事都沒有。」
武立信不屑的笑著，不斷揮灑劍氣。
「木偶勁」凝聚，張自行看著漆黑墨點所化劍氣襲來，不斷揮灑拳招。
這些招式有的來自少林，有的來自梅家。
雖然到了眼下已經略顯淺薄，卻將劍氣盡數摧毀。
「一重天的真氣，也能凝練到這般田地？」
武立信心中不解，
口中喃喃。
張自行清楚自己的本事，若非自己在「甲子境」根基渾厚，又吞服了「仙桂滴露」，否則，決不可能有眼下的內力修為。
那來自皓月的寶物遠超想象，不光助自己打破了兩道關隘，更是讓真氣凝聚，遠超從前。
如果說之前的真氣只是江南細雨，此時的真氣則化作了草原暴雨。
感受著真氣奔涌，張自行不禁心中感嘆。
自己果然選對了寶物。
哪怕換做神劍，自己渾身是傷，又能發揮幾成威力？
心中念頭一轉，武立信的身影已經倒影在眼眸之中。
一拳揮出，張自行真氣鼓盪，再度凝結，好似岩漿般蠕動。
他眨了眨眼睛，卻忽的散去大炎烖拳，只是催動【羅漢骨】，灌注恐怖力道。
還不是時候！
武立信臉頰上，蟲癭漲大，隨即猛地炸開，噴涌蟲群。
只見蟲群宛如濃霧，瞬間籠罩了張自行周身。
他無動於衷，不斷的調動真氣，繼續催動【羅漢骨】與【冷梅骨】。
嗜血的怪蟲落在他的體表，開始啃食撕咬著血肉。
剛剛修復的肌膚再度滿是創傷。
張自行微微咬牙，面色沉靜如水，好似倒映著月光。
武立信揮舞手中軟劍，真氣裹著怪蟲襲來，如同狂風暴雨。
他顯然意識到了張自行的接近意圖，即使看他不起，卻也沒有完全喪失警惕。
面對陰鷙詭異的少陰真氣，張自行的護體之法剎那間被破去。
「木偶勁」終究不過是「甲子境」功法，面對武立信，早就捉襟見肘。
護體真氣被破去，張自行只能以肉身與之抗衡。
他緩緩行走，彷彿漫步在沙暴之中。
緩緩併攏雙指，張自行以劍法駕馭手指，就見雙指顫抖，發出低沉的嗡鳴。
那是蝗蟲過境的聲音。
自從修鍊【柔脈】，他已經將素月劍派的劍法領悟到了高深地步。
一指刺出，不斷震動，絞殺著接近的怪蟲。
張自行不斷的舞劍，劍氣在周身籠罩，地上逐漸的堆積蟲屍。
武立信面無表情，任憑著蟲群死去。
以【偃術】激發蟲群，對他自身的消耗並不算大。
懸豸幫成立數十年，也不單單隻有這驅蟲的一種本事。
蝗蟲振翅之中，張自行渾身都傳來刺痛，好似被無數根針刺穿了肌膚，挑破了筋膜乃至血液。
他悶哼一聲，即使不去看，也知道自己渾身爬滿了怪蟲。
終究是素月劍法，再加上他劍法造詣不精，根本無法徹底抵禦蟲群。
但張自行必須去靠近武立信。
只有如此，他才能讓大炎烖拳發揮最強大的威力。
武立信緩緩抬劍，體內脾臟滿是坑洞。
這裡才是蟲群寄居之所。蟲群改造了他的肉身，他也支配了蟲群的意識。
江湖號稱「千蟲公子」，武立信的本事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隨著脾臟顫抖，武立信的身子逐漸被怪蟲覆蓋，他緩緩彎身，雙手持劍，擺出了一個怪異扭曲的姿勢。
這才是懸豸幫的必殺劍招。
名曰「千蟲長流」。
此招一出，施展者被劍氣牽引，裹挾著周身劍氣朝著敵人衝撞而去，好似龍捲，好似海嘯。
唯一有所區別的是，武立信真的有本事調動千蟲，劍氣也裹著蟲群。
武立信御劍而起，整個人好似化作了一條碩大的蠕蟲，自上而下，朝著張自行衝擊而來。
站在原地，張自行渾身一震。
骨骼噼啪作響，將怪蟲震落。
他單腳重重踏地，怪力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
渾身是血的他揚起頭來，面容又冷又狠，隨後緩緩舉起了拳頭。
熾熱的真氣狂奔，在其中流轉。
他忽的吐氣，透著硫磺的氣息。
看著蟲群化作的龍捲，他緩慢收拳，隨後奮力揮出。
怪力夾雜著全身的少陽真氣迸發，好似能夠打破一切。
——煌燁大日式！
無數銀白墨點揮灑，在武立信與張自行之間炸出了萬千煙花，絢爛且迷人。
熱浪滾滾，無數怪蟲被焚滅，露出了隱藏在其中，持劍的武立信。
他瞪大雙眸，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他嘶吼著，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螳螂：「這是什麼拳法！？」
墨點揮灑而過，如狂人醉酒後的胡鬧。
張自行站在原地，周身的血液盡數蒸發，化作了霧氣。
平原之上一片死寂，滿地的蟲屍，讓人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