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願望(1)
「不曾想竟能與君重逢」墨離目光獃滯,似乎沉侵在回憶之中。
而眼前身形欣長的李子陽正身着一身乾淨的淺灰色寬袖儒服,左胸膛處紋了只杜鵑,腰束白色寬腰帶,腰間系著一枚淺綠色的玉佩,淺綠色的玉佩不時閃爍著綠光,頭戴儒冠,活脫一個儒生打扮。
「你叫我穿這衣服該不會是為了滿足你的愛好吧?」李子陽問道。
不知墨離從哪弄來的衣服,衣服上還存留着古樸的氣息,緊緻的儒服讓李子陽渾身不舒服,不停的鬆緊服飾。
聞言,墨離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怎麼會呢,這只是準備工作,別動,這樣剛剛好。」
按住李子陽亂動的雙手,墨離又上下審視李子陽,肯定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你現在要陪我演一齣戲?」
演戲?李子陽一頭霧水:
「演給誰看?還是你有個當演員的夢想?
「不是不是。」墨離腦袋搖的像個撥浪:
「把耳朵伸過來」。
李子陽俯下身將耳朵湊了過來,墨離踮起腳尖,輕聲在李子陽耳邊耳語了一番。
墨離如蘭的吐息灑在李子陽耳畔。李子陽不由得面紅耳赤,心跳加快。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墨離要這麼近距離的告知,但單身多年的李子陽卻很享受這個過程。
耳朵好癢,心猿意馬的李子陽全然沒聽清墨離說的任何一句話。
「聽明白了嗎?」言罷,墨離問道。
「能再說一遍嗎?我剛剛走神了」墨離的詢問讓李子陽老臉一紅。
墨離翻了翻白眼,絲毫沒有察覺到李子陽的異樣。又繼續俯身傾耳重複一遍。這次李子陽可不敢走神了,將墨離說的每一句話都仔細聽清,時不時點頭附和。
「這下聽清楚了嗎?」墨離又問道。
「聽清楚了」
得到肯定后,墨離轉身離去,李子陽也揮了揮袖子扭頭離開。
兩人離開后,原先兩人所處的河岸邊,河水竟成片成片翻滾起來,一片片浪花不停翻滾,風兒吹動着小草翩翩起舞,躲在蘆葦盪中的魚兒也游出競相躍動,似在慶祝着什麼,短暫的歡愉過後,歸為平靜……
河畔邊,一名黃衣女子正手持籮筐,俯身採摘野菜,陽光照在女子白嫩的臉上。
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晴天,女子卻不帶斗笠,陽光卻也曬不黑女子白皙的肌膚。女子時而抬頭仰望太陽,時而遙望遠方,遠方只有一片碧綠的蘆葦盪。
女子呢喃道:
「還沒回來嗎?」又低下頭採摘野菜。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一道低沉雄渾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帶有磁性的聲音,女子眼前一亮,拋下籮筐起身四處張望,卻空無一人。
女子有些失落,認為是自己太過想念,出現的幻聽。
正準備撿起籮筐繼續幹活之時,聲音又響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接着聲音又消失了。
聰明的女子很快意識到有人在戲弄自己,便站起身雙臂抱於胸前,眉毛緊皺,鼓起腮幫子嗔怒道「你再不出來我可要生氣了」。
話音剛落,女子後方的蘆葦盪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灰色布衣男子便從中鑽了出來:
「別生氣,別生氣,我來了」。
男子來到女子面前,深情款款的看着眼前生氣的女子,見男子出現,女子也放下手臂,眉頭舒展,男子牽起女子的雙手,
兩人深情對視着……
「好了,場景一結束了」墨離高興的說道。
聞言,李子陽放開墨離的雙手,鬆了口氣:
這什麼劇情啊,尬死我了,還有,這老套的詩能不能換一換,古人只會這首詩?李子陽心裏暗自腹誹道。
但看着墨離歡呼雀躍的模樣,李子陽心中也有一股暖流,也跟着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明明是第一次飾演這個角色,表演起來卻行雲流水,沒有忘詞與卡頓,表演時只有一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彷彿是往事重演。
「快快快,場景二。」墨離催促道。
說完,便揮了揮手,嘴中念叨着什麼,周圍的場景邊發生了變化……
一間古樸的竹屋坐落在一條小溪旁,裊裊的炊煙升起,四周被茂密的竹林包圍,幽靜無聲,竹屋前,幾隻小雞正在啄食。
房屋內,女子正用白色的絲線編織著,男子手捧竹簡,搖頭晃腦的大聲朗誦著「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見男子搖頭晃腦的模樣,女子不由得掩嘴偷笑。但很快便被男子察覺。
男子放下竹簡,走到女子身旁,手放至女子雙肩,揉捏起來:
「夫人何事這麼開心,能否講述於我?」
聞言,女子放下掩嘴的手繼續編織起來,一邊編織一邊輕笑:
「我笑那搖頭晃腦的讀書人,整日子曰,子曰」
見女子取笑自己,男子也不惱怒,反而跟着笑起來:
「夫人,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孔夫子所言存着大道理」男子本想再說些什麼,突然覺得不太適宜。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
「且為會試考察的內容,我也不願終日「子曰」啊,待我會試奪魁,狀元及第,你我就再也不用過這苦日子了。
聞言,女子停下手中的活,轉過身,含情脈脈的看着男子:
「無論日子如何,君在我身,便是安,君在我身,便是甘甜」
眼神里流露出的落寞,讓李子陽心痛不已。
有那麼一瞬間,李子陽覺得墨離並不是在演戲,而是真情實感的流露,訴盡衷腸。
而李子陽也有身臨其境的感覺,自己好像就是「墨離」的丈夫,為考取功名,即將出門遠行,卻捨不得家中嬌妻。
李子陽輕輕挽起墨離的手,緊緊握在手中。目光堅毅:
「有你在身旁,也是我最大的福氣」。
話音剛落,一幅畫面突然湧入腦海,畫面中,正是相同的的情形。不同的是,女子已經泣不成聲……
「停停停,你在幹嘛,接着說台詞啊,在那傻愣著幹嘛」墨離擰了擰李子陽的耳朵。
剛剛還落寞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嗔怒。
「疼疼疼,我的錯,我太入戲了,要不我們再來一遍?」李子陽詢問道。
「哼,算了算了,看你演得不錯的份上,繼續下一幕吧」
二人背身離去,李子陽沒有注意到的是,墨離的臉上滑落一滴淚珠……
背着滿身行李的李子陽站在道路旁,眺望遠方,那是家的方向,今日該進京趕考了
同行的友人提醒道:
「子陽,你夫人還沒來嗎?,該啟程了」一同進京趕考的友人催促道。
「再等等。」李子陽答道。
半個時辰過去了「
子陽……」
李子陽搖了搖頭:
「走吧」。
二人轉身準備啟程。
「夫君,夫君」
李子陽驚喜的回頭望。
只見墨離背着個包袱疾步而行:
「夫君」
來到李子陽跟前。墨離氣喘吁吁的說道:
「此行遠兮,望君珍重。」
遞給李子陽一個包袱,包袱里是一件嶄新的白色儒袍,左胸膛處紋著一隻杜鵑。
「裁縫店裏白色布料用盡了,只能用紅色布料,順帶着紋了只鳥」墨離解釋道。
李子陽又怎能察覺不到這點小心意:
「等我回來」。
言罷,擁人入懷。短暫的擁抱后,李子陽不願看到即將哭泣的人兒,隨即便轉身離開。
墨離注視着李子陽遠去的背影,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走在路上的李子陽心中百感交集:
剛剛墨離哭了吧?演戲太投入也不是什麼好事。按照劇情,下一幕我該溺水。
「到時你自然會知道」
這是李子陽向墨離詢問如何溺水得到的回復。
行至橋邊,橋下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天空烏雲密佈,一聲聲的悶雷預示著大雨將至
友人提醒道:
「子陽兄,我們得找個落腳處。」
李子陽點頭正欲贊同之際。
一聲呼救聲響起,只見上游一名孩童被湍急的河流沖走。
怎麼回事?劇本里可沒有這一幕。
水流愈發湍急,天空下起下雨。孩童哭鬧着喊救命,求救聲,嗆水聲充斥着李子陽的大腦。
李子陽瞬間慌了神,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眼看着孩童即將被淹沒。不管了,李子陽心頭一緊,救人!
李子陽丟掉身上的包袱自橋上跳下。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席捲全身,嗆了幾口河水之後。李子陽從水中浮起。
尋找孩童的身影:太好了,就在旁邊,眼看孩童的距離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奮力游向孩童。
距離不遠,但湍急的水流讓李子陽無法接近,雨珠模糊了李子陽的視線。
雷聲大震,暴雨傾盆而至,快抓到了,李子陽將手臂朝哭泣的孩童伸去,幾寸的距離仍然無法接近,李子陽奮力一躍,手掌傳來觸碰感……
雨過天晴,一名女子正在河邊洗衣服,一個小小的包袱漂流至女子洗衣服的站台前,女子將包袱撿起,打開,看到裏面的物件,女子瞬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