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妃
那日皇上已經知道了雲璟瑄不是他的女兒。魏國公府是高門貴族，雲家嫡女自然在參選之列，雲璟瑄是庶女卻是欽封郡主，自然也在參選之列。各位名門閨秀的名帖已經遞給了翊王。
翊王也不知怎麼了，坐輪椅了還不安分，好幾次派人私下約雲齊，其實也就是約雲璟瑄。
可是第三次來的是韓羽，他說：「殿下讓屬下轉達您，如果您不去，他就會直接選您做王妃——」
「何時何地，快說。」
——真是氣人。這個時候皇上可不會再管她的死活。
天香樓這種地方，她真是第一次來。翊王真會深不可測，竟然在青樓的後門進來也有他見面的地方。
為著這個，雲璟瑄都不敢與雲齊一同。
真是夠了。
雲璟瑄以來就說：「殿下的口味很重嘛。」
翊王原本坐在輪椅上，見到她也是毫不避諱地直接站起來就走到她面前。
雲璟瑄也一點都不驚訝。
翊王真受傷就見鬼了。且不說雲璟瑄從夕聆那裡得知，那蠱毒根本不會讓人癱瘓，就說翊王這麼精明，真癱了，不去找人治病，怎麼會整天想著娶什麼媳婦。
更不會一天天的，要找她。
畢竟雲璟瑄又不會看病。
不過聽說他曾經向安國公府求娶，但安國公府似乎並不願意。想來他也有些走投無路。
他需要身世顯赫的王妃，而安國公家是僅次於賀氏的武將世家。
雲璟瑄也是開門見山：「殿下既然並未受傷，自然是識破了昭王殿下的詭計，為何不像皇上揭發？」
翊王道：「本王沒有確鑿的證據，更何況當年父皇會如此對待母后，自然也不會待見本王。即便父皇知曉真相，厭棄了四弟，也於本王毫無益處。」
雲璟瑄說：「殿下都沒有證據，找來臣女，想必也不是為了此事，對嗎？」
翊王頷首：「本王知道，以本王的處境，需要一位身世顯赫的王妃襄助。」
雲璟瑄繼續喝茶。
翊王道：「比如像郡主這樣的。」
雲璟瑄沒有驚慌，反倒笑了：「殿下的眼光不錯。」
翊王也笑了：「本王思來想去，郡主雖為庶女，卻得父皇看重，以未嫁之身獨立郡主府，更是在京城權傾一時。即便——如今父皇讓你參選，已然說明父皇知道你不是他的女兒。可即便父皇知道，待你也不如從前那般親厚，可是父皇並未收回你手中的權力，也不曾怪罪你。可見，你是一個出身高貴，有內有智謀的女子。」
雲璟瑄不說話。
「當然，本王知道，郡主之才華，不只是本王懂得欣賞，大哥，四弟，五弟都很喜歡郡主，從前父皇以為郡主是親女，自然不會允許。但此次，本王身體殘缺，若是本王一意求娶，想必父皇也不會反對。」
雲璟瑄笑意更濃：「殿下看的如此通透，便應該知道，臣女能夠屹立不倒，自然不會沒有辦法拒絕一門親事。」
翊王道：「即便本王身體殘缺，依舊是中宮嫡子，那些名門淑女參選的，家中無不想盡辦法討好本王和本王親近之人，便是你的姐姐，你的嫡母也送了不少好處給韓羽。只有你，毫無動靜。」
「殿下想說什麼？」
「本王知道，你不願嫁，也有本事不嫁。本王，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徒增你的困擾。」
是，她是有本事拒絕婚事，可若是推拒說自己年歲太小，出身卑微之類的都太容易被反駁。翊王固執起來，自己與哥哥的事又暫不能公之於眾，免不得只能假借天象之說，為國祈福之類的理由，出去修道幾年，避避風頭。
不過要是沒有這個困擾，自然更好。
皇上如今也不會護著自己了，翊王他也不看重。
只是這更好的結局，自然是會有條件的。
雲璟瑄嘆道：「殿下有什麼條件，請說吧。」
翊王直言：「郡主當日托雲大人入宮，告訴本王你有辦法能保本王如願以償。」
雲璟瑄說：「殿下應當知道，當日臣女這麼說不過是權宜之計，而今，殿下或許可以為臣女省下一些麻煩，但不至於讓臣女為您效力。」
翊王道：「郡主當日並不是權宜之計，而是試探。大哥和四弟沆瀣一氣，郡主多年來應當早就知曉，五弟體弱，又受制于晴妃娘娘，晴妃娘娘不過是粗淺的後宮婦人，郡主自小來往於宮中，不會不明白。對黎民百姓而言，本王無疑是最合適的儲君。」
呵呵，還真是自信。
「殿下以為，臣女是靠著善良，才得了非宗室女不可得的郡主之位嗎？」
「還是殿下以為，臣女是靠著仁慈，才除掉了北越坑殺我大周數萬百姓的大將軍嗎？」
國君之位，自然也不是靠著仁慈與善良就可以得的。
雲璟瑄道：「殿下覺得，您的父皇，是一位明君嗎？」
翊王毫無猶豫：「父皇雖然待本王刻薄冷漠，但父皇絕對是一位愛民如子，治國有道之明君。」
皇帝總是把這個他最不在意的兒子派到苦寒之地，總是交給他一些明知不好辦即便辦好了也是無過無功的事情。
翊王受苦，自然也看得到民間疾苦。
雲璟瑄反問道：「但是皇上冷心冷情，為了權力，如此對待沈家，對待殿下，更是為了兄弟之情多年枉顧朝廷法紀。而且，當年皇上的皇位，如何得來，殿下也應該有所耳聞。」
翊王沉思。
雲璟瑄是想說，做帝王之人講求的是對天下蒼生之責任，至於其為了奪位，鞏固權力所做的殘忍之事，並不會影響他成為一代明君。
唐太宗殺兄逼父，一樣是人人稱頌的好皇帝，或許他為了帝位死傷性命，但他開創了大唐盛世，便可流芳百世。
建成一生的功績被太宗抹殺，子女後代亦不得善終。他的冤情終會被後人知曉，但百姓並不會在意。
「郡主想本王如何做？」
雲璟瑄微微行了一禮：「殿下多年來，眼前最大的阻礙，是誰，殿下心中清楚明白。若殿下能自行除去此人。臣女從此必會為殿下效力，助殿下大業得成。」
翊王道：「本王請郡主，正是為了除去這最大的阻礙。」
雲璟瑄冷笑：「如若殿下這點本事都沒有，臣女又怎麼能將雲氏一族往後的榮光交於殿下呢？」
翊王道：「郡主通曉朝中世事，自然知道本王娶誰家的女兒更為合適。」
雲璟瑄茶水喝到一半差點吐出來，而近日便要遴選王妃，專程來請教郡主。道：「殿下莫不是說笑，殿下娶妻，為何要問臣女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雲璟瑄笑了：「殿下過獎，殿下恐怕並不是不知朝中局勢，心中也早有定論，不是嗎？」
雲璟瑄道：「殿下請說。」
翊王道：「母后出事後，本王與外祖家聯絡很少，外祖家也是為了避嫌，因而此次本王選妃，本王的表妹竟沒來應選。」
雲璟瑄說：「殿下應知，皇上如此對待你是為何，您與沈家親上加親，似乎沒什麼好處。」
「不，歷來本朝皇后出自沈家嫡女，可是本王想娶的只是舅父所生的庶女予倩。」
連人家的閨名都知道了，必然是預謀已久。
雲璟瑄笑道：「殿下認為，只求庶女，能夠表明態度，您並無心與朝中權貴結交，但迎娶王妃，又得家室尊貴，為了避嫌，還特意選擇了庶女。」
「郡主這般聰慧，想必也是明白本王想請你幫什麼忙。」
「可是殿下心裡清楚，對於沈家而言，即便您迎娶的是庶女，將來若是您登上皇位，沈家一樣能延續其榮光。」
翊王笑了：「郡主有了尊貴身份，想要的必定不僅僅是有個光耀門楣的夫君，那麼對於郡主那而言，不論將來是哪位皇子繼位，郡主都想有一席之地。」
挺會舉一反三的嘛。
雲璟瑄說：「閨閣女兒們總會有些聚會，臣女雖然很少參與，不過，勸說予倩姑娘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殿下雖然如今困頓，但卻是堂堂王爺，她出自沈家，雖然嫁人也必是正妻，但總不會比嫁給王爺為妃要風光了。」
翊王凝視著她：「女子也不全是如此，比如郡主，郡主即便看不上本王，那四弟一表人才，又得父皇器重，郡主也是絲毫看不上眼。郡主當日雖得父皇青眼，卻心裡也該明白，自己的權勢全然依託於皇家，可是你依然不願理會四弟，不是嗎？」
「既然殿下明白，那也是知道如何打動一個女子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