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鞠家子女
行進烏坦城，加緣不時撩開窗帘向外看去，看了幾處之後，他的興緻便減了不少。
大概是融合了記憶的緣故，窗外的大多事物都沒能給他帶來真正的新鮮感。
馬車緩緩行進了約兩刻鐘，方才停了下來。
「少爺，城主府到了。」原羽熟練地改了稱呼。
「嗯。」加緣應了一聲，便走下馬車。
烏坦城城主府，便是加緣選擇的落腳之地。
身為帝國皇子，每到一地后通知當地的官府首腦是應有之義。加緣雖然不希望當地的各大勢力和百姓知道他的行蹤，但也不能因此壞了規矩。
否則，一位皇子在當地官府成員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摸摸地搞事情，很有可能引起當地官員及其背後勢力對加氏皇族產生不滿。因為那樣做就不是皇子遊歷，而是特使暗察了。
城主府的大門前站著幾人，看其衣著顯然不是簡單的門房；但從他們的氣質來看，也不是城主府的高級官員；顯然之前的那名侍從把「先行通知」的任務完成的很好。
看到加緣走下馬車，幾人立即迎了上來。
「尊客到訪，快請進。」一名長相很是英俊的年輕男子拱手說道。
加緣拱手還禮，帶著原羽趙蕙隨著幾人走進府門。
繞過影壁之後，幾名中年男子迎了上來躬身道：「烏坦城城主鞠煜拜見安王爺。」「……拜見安王爺。」迎進加緣的幾人也立即跟著躬身行禮。
安王爺，是加緣的封號。加氏皇族每當族中男嬰長到周歲，便會賜下一個「佳字」作為封號，如「吉、祥、和、順」等等，而「安」便是加緣得到的封號。
加緣回了一禮：「幾位大人不必多禮。我是私人遊歷至此，並非秉持皇命而來，日後就不要以王爺相稱了。幾位都是長輩，稱呼名字便可。」
領頭的鞠煜立刻道：「王爺，我等不敢。」
「那就稱呼我為原公子吧。」加緣點點頭，拿出了他從遊歷以來，最常用的名號。
「是。」幾名中年人立即應聲。加瑪帝國是強者為尊的國度，這些官員也都代表著一個個修行家族。加緣雖然出身高貴，但終究還只是斗之氣修行者，平時尊稱他一聲「公子」也足夠了。
「鞠大人，這要論起來，您還是我的表叔呢，您我叔侄相稱可不為過吧。」一邊向正廳走著，加緣一邊笑著道。
「這，既然賢侄這麼說，那我就逾越了。」鞠煜笑著回答。他出身於米特爾家族，是一個稍遠的支系；而米特爾家族的大長老——米特爾騰山正是加緣的姑祖父；若真論起來，兩人確實是表叔侄關係，只不過也沒有幾個人會把這種關係當真。
加緣為了避免厚此薄彼，引起不滿，便又與其它幾位官員客套了一番。
對於和官員們的交際，加緣擅長但卻並不熱衷，他最關心的還是修行上的事情，因而在與幾位官員打過招呼后，便看向之前迎接他的那名年輕男子。
這名男子二十歲左右，長相英俊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加緣能從其身上感覺到明顯的斗者氣息。
「這個年紀能成為斗者，也很不簡單了，天賦當不在那個蕭吉之下了。」加緣心中暗道。
鞠煜自然察覺到了加緣的目光，便立即介紹道：「賢侄。這是犬子，鞠翼，今年剛好二十歲。」
加緣點點頭：「哦，原來是表哥啊。表哥的修為不弱呀。」
鞠翼謙虛道：「表弟過獎了。我近日才突破成為斗者，對鬥氣的控制還很粗糙，氣息過於明顯，讓表弟見笑了。」
加緣搖搖頭：「表哥過謙了，二十歲便能成為斗者，已經是育賢館的水平了。」隨後又開了個玩笑：「剛到城主府時，我還以為表哥對我這個不速之客抱有敵意呢。」
鞠翼搖頭苦笑：「表弟這是在損我呀。」一般情況下，只有在全力戰鬥或者示威之時，修行者才會將自己的氣息完全表露出來。
在兩人閑聊之間，眾人已經進入會客大廳，分位而坐。
「叔父，緣兒到了這烏坦城，可是要在您府上叨擾幾日啦。」加緣又是一笑。
「賢侄言重了。你到了烏坦城，若不住在這裡，我可要怪你了，而且大長老也不會饒過我的。」通過短時間的接觸，鞠煜看出加緣是個較為隨和的人，便也開起了玩笑。
笑了幾聲，鞠煜又正色道：「緣兒，你日常修行可有什麼需要，只要城主府有的，你就不要客氣。」
加緣搖搖頭：「日常修行所耗不多，而且我也想休息幾日，放鬆一二。」他來烏坦城可不是為了打城主府的秋風。
「父親，那便由孩兒來陪表弟吧，我可是最擅長放鬆了。」鞠翼當即道，他本就是喜歡玩樂的性子，若非鞠煜逼迫，估計現在也到不了斗者境界。
聽到這話，鞠煜立即瞪了他一眼，隨即道：「賢侄，這些天就由翼兒陪你吧，你有什麼需要就與他說。唔，晚宴已經在準備了，賢侄可要先洗漱一番？」
加緣點頭認同，便在鞠翼的引領下走出前廳。
在兩名美貌侍女的服侍下，加緣利用城主府的高檔洗浴設備美美地洗了個澡。他遊歷之時，從不帶侍女同行，如今已經有近半個月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了。
洗漱完畢，換好衣物，加緣看著鏡中的自己，當真是玉樹臨風、英俊瀟洒、劍眉星目、風度翩翩……使用了十幾個形容詞尚覺不足，他不由得再次感嘆皇帝的子女顏值確實高。
自稱自贊了一會兒，加緣突然眉頭一皺：顏值這麼高，恐怕很難得到蕭炎的好感啊。
他記得，蕭炎這個人長相清秀，絕對可以算是中等偏上的顏值了。但不知為何，蕭炎似乎對顏值高的人存在偏見，每當遇到俊美之人，他大多時候都會感覺到對方有一絲陰柔之氣，併產生不喜之感。
眉頭一揚，加緣冷哼一聲：不喜便不喜，他是來勾引葯塵的，蕭炎的喜惡又不是葯塵收徒的標準，有什麼可擔心的？
簡單休息了一會，便有侍女來通知加緣：晚宴已經備好，只待他出席。
加緣來到大廳，果然其他人已經到場，這算是加瑪帝國關於宴會的慣例，地位越高的客人到場越晚。
到場的客人主要是烏坦城各政府部門的高級官員，此前迎接加緣的幾位官員也赫然在列。至於當地的三大家族，並沒有得到邀請，加緣不想知會他們，這也正中鞠煜的下懷。
而晚宴的最主要內容也不是吃飯，而是欣賞歌舞，參加宴會的人們彼此交流以拉近關係。基於這個原因，食物自然也是以各種飲品和點心為主，以主食為輔了。
看著場中的舞姬，加緣頗具興緻，雖說姿色不能與他記憶中帝都舞姬相比，但舞蹈風格更顯北地風情，頗有一番味道。
加緣正在興頭兒上，大廳之外突然傳來兩道聲音：「小姐，你應該換過衣服再來啊，還是讓小少爺先進去吧。」
「哎呀，福伯，這樣就很好了，還有什麼可換的。」
「小姐……」話未說完，加緣便看見一個極為俊俏的少年郎拉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進大廳。「爹爹，我聽說來了一位遠房表哥，是哪一位呀？」
俊俏少年剛剛發問，隨即便是一愣，「他」沒想到今天的宴會準備得如此匆忙，與會賓客的規格卻是如此之高，自認倒霉的同時只得低頭道：「幾位叔伯都在啊，靈兒失禮了。」
「哼，你還知道失禮嗎？一下午都沒看到你的影子，你到底去哪了？」鞠煜怒道，他的這個女兒自幼聰慧機靈、玉雪可愛，深得他的寵愛。而隨著年齡增大，更是出落得越發的美麗動人。或許談不上傾國傾城，但配合著活波開朗的性格，也未必不如那傾城之貌。
原本加緣的侍從一到，鞠煜便準備為這個寶貝女兒創造個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哪承想他連人影都沒有找到。此時又以這種假小子的形象出現，他的設想估計是泡湯了。
「孩兒聽說蕭吉哥哥和人鬧了矛盾，受了點傷，我就和弟弟去蕭家看望。」少年有選擇的答道，其實在蕭吉出事前，「他」便拉著弟弟出去玩兒了，得到消息后才去蕭家探望。「都是為了哥哥啊，否則我才不會欺騙爹爹呢！嗯，我只是答得不全，並沒有欺騙爹爹。」自認聰明的少年寬慰著自己。
「你！」鞠煜被這個答案惱得差點背過氣去，對於女兒的日常生活，他怎麼會毫無了解呢？無非就是去米特爾拍賣場打秋風，有什麼不能說的？就算是找理由矇騙自己，也不能挑這麼個理由啊！女扮男裝去看一個男子，哎，設想徹底泡湯了。而且那個男子還，哎……
看著父親氣惱的樣子，對父親的想法有所猜測的鞠翼立即開口道：「父親，蕭吉自幼便和孩兒交好，平時也如兄長一般地照顧靈兒和默兒。他倆聽說蕭吉受傷，心裡擔心前去探望也很正常嘛。父親就不要生氣啦。」也算是儘力為妹妹挽回一點兒印象分吧。
「沒想到蕭吉和鞠家關係這麼親厚，以後和鞠家兄妹的關係可真不好處了。」加緣暗嘆一聲，原本只想表示一下自己對無恥小人的痛恨，哪承想會牽扯出這些事情呢？
看到場中的沉默，加緣知道，是他這個主客該發言的時候了，便故意詢問：「叔父，這兩位是？」
「賢侄，這是我的女兒，叫做鞠靈，比你小一歲。哎，都是我忙於事務，疏於管教，使她如此的不懂禮數，讓你見笑了。另一個是我的幼子，今年才九歲，叫做鞠默。你們還不來見過表哥？」鞠煜見加緣開口，也知道加緣要出面和稀泥了，便就坡下驢了。
「見過表哥。」鞠靈和鞠默立刻上前行禮。
「原來是表妹和表弟啊。」加緣還了一禮，隨即向主位上的兩人道：「叔叔嬸嬸兒女雙全，真是好福氣呀！」
「這兩個兒子，我倒是放心。這女兒嘛，哎……」鞠煜言罷便搖了搖頭。
對於父親的無奈，鞠靈已經習以為常，絲毫沒有羞惱之色。她看到父親沒有發怒的意思，便立即退了下去。而鞠默則是在鞠翼的身旁落座。
見到風波已經化解，加緣看向鞠默：「表弟如今幾段了？」
「多謝表哥關心。小弟愧對父親和哥哥的教導，如今才四段斗之氣。」鞠默一板一眼地答話。
「剛剛九歲就四段斗之氣，已經很不錯了。」加緣點頭讚許，心中卻是搖了搖頭：大家族出身，卻只有這種成績，天賦只能算是平常了。
「表哥過譽了。」鞠默立刻回道，臉上沒有因為得到讚許的喜悅，也沒有發現對方敷衍自己時該有的慍怒。
加緣笑著點點頭，這鞠默的修行天賦雖然不佳，但這沉穩的性格卻很是不錯，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身份的原因而經常被如此評價，已經習慣了。
正當加緣再度將注意力放回到歌舞之上時，一位冰肌玉骨、明眸皓齒的少女走入大廳：「靈兒見過表哥，見過各位叔叔伯伯。」毫無疑問，這位妙齡少女自然就是下去換裝的鞠靈了，她按照客人們的位次依次見禮，之後便在其母親的身旁坐下。
鞠靈的母親長相也十分出眾，雖然已經年過四旬，臉上卻沒有留下一絲歲月的紋路。鞠靈的眉眼深肖其母，兩人坐在一起如姐妹一般，相映生輝，觀賞性毫不弱於廳上歌舞。不過與會之人都教養不俗，自然不會做出失禮之舉。
加緣看到這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片刻之間便成為了一個嬌俏的美貌少女，不由得感嘆當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吶。隨即又看到鞠靈雙眼之中閃動的光芒，不由得對鞠煜笑道：「之前聽叔父說不放心這位表妹，小侄還不以為然，此刻看到表妹的樣子，方知叔叔所言不虛呀。」
「哦，賢侄何出此言吶？」鞠煜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的問道。難道女兒出眾的長相反而讓加緣不喜？
「唉。表妹如此國色天香，日後難免引起俊傑少年們的紛爭，叔父自然是不能放心啦。」加緣煞有介事的搖頭嘆息。
「嘿。表哥可別嘲笑小妹，小妹自認蒲柳之姿，引不來青年俊傑的追逐。倒是表哥玉樹臨風、俊美無匹，日後恐怕會讓不少女子傷心落淚呀。」鞠靈毫不相讓地回道。同樣是看似嘲諷，實為讚美，當真是妙到毫巔。
「哈哈，表妹的名字可真沒取錯，確實是古怪精靈啊。」加緣笑著贊了一句。
「賢侄過譽啦。靈兒這種性格，我只期盼她日後不要給我闖禍，那就萬幸啦。」鞠煜無奈地嘆道。
加緣搖了搖頭：「叔父多慮啦。」隨即便將目光再次移向廳中的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