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必殺你
傍晚，夜空中星光點點，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灑落潔白的光照亮忙於歸家的趕路人。
緊趕慢趕，叔侄二人終於離家不遠了，還未走近，便看到村落里亮起的點點火光，想着做好的飯菜和望眼欲穿的家人，讓陸鵬情不自禁地感嘆：「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留風塵。」
「咦，小二，叔大字不識，也能聽出這句不是瞎編亂造，你還會作詩？」李大勇有點奇怪。
「不是我作的，夢裏聽到的。」李大勇乾笑一聲，只當小二謙虛了。
在村頭與李大勇分別後，陸鵬獨自走上田埂回家。
還沒走近，便看到人影錯落，傳來一陣哭聲和嘆氣聲。
不好！陸鵬心裏着急腳下生風，三步並作兩步趕回家中。
「小二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出聲的人是李氏族人的族長，也是村長，年輕一輩都叫世叔，同輩都叫族長。
「世叔，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叔叔姨娘在我家？」
「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張母本來抱着小妹坐在地上哭泣，看到陸鵬回來才有了主心骨。
「娘，到底怎麼了？」
「我來說吧，剛才鎮上楊家來人要錢了，見你不在，楊倫這狗腿子，張口閉口污言穢語，你娘氣不過，就叫罵了幾句，誰想到這楊倫喪心病狂，居然動起手來，你娘怎麼是對手？你妹妹死死地護住你娘，卻落了一身傷，還是小墩子路過聽到動靜，才奔走呼喊，村裏的壯丁抄著傢伙全聚過來了，那狗雜碎見勢不妙就領着人跑了，聽你娘說你好像進城了，還怕你跟大勇在路上撞見，怕你兩人吃虧呢。」
陸鵬走到母親和小妹跟前，看到了小妹脖子上的烏青，母親手上的腳印，一股熱血直奔腦門，這狗雜種，老子必殺你！
紅着眼緩緩起身：「謝過世叔，謝過各位叔叔姨娘，大恩大德永記於心！」
今天要是沒有這幫鄉親，他又不在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見陸小二沒有失去理智，村長暗自鬆了口氣，隨後嘆道：「都散了吧。」
待眾人都走後，村長勸誡陸鵬，這楊家是附近幾村的大地主，手下壯丁數十個，千萬別衝動上門去要說法，陸鵬知道這是為了他好，便連連應下。
在送走村長后，張母站起身來：「兒，你我都是外姓，村裏卻從未把我們一家當作外人，做人要記仇，更要記恩，以後要好好報答。」
待陸鵬點頭后又道：「奔走了一天還沒吃飯吧？娘給你熬點稀飯，你先歇著。」
陸鵬哪裏肯？
「娘，你還有傷，我自己來，你和小妹歇著，今天我下廚。」
「混賬東西，君子遠庖廚，你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進廚房，再敢說此話，我便替你已故的父親行家法！」
陸鵬還是第一次看到張母發這麼大火，母親跟他說話從來溫聲細語。一下子被鎮住不敢出聲。
看着母親一瘸一拐地走出院子，吃力地起鍋燒火。
陸鵬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疼，憤怒！
抬起小妹的手：「小妹，疼嗎？」
陸小妹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從頭到尾沒發出一聲哭泣和嚎叫，甚至沒流過一滴淚。
陸鵬單手握拳，掌心掐出四個深紅色的指甲印。
雜種，狗雜碎，給老子等著！
吃過飯後陸鵬不顧張母反對強行跟母親換了被子，她倆現在是傷員，這床被子能讓兩人晚上休息得舒服些。
夜深人靜時，陸鵬心裏發狠，做了決定。
第二天清晨，陸鵬穿戴整齊，靜靜地坐在門檻上，等著母親和小妹起床。
張母出來后看着端坐在大門前的陸鵬，陸鵬還沒曾開口。
「唉……你和你爹一個性子，你是家中長子，你自己做主就是。去吧，萬不要墜了你爹的威名。」
張母想歪了，他以為陸鵬要打上門去以命相搏，還想着等陸鵬死訊一到，便將陸小妹託付給村長，再一道白綾去見死去的丈夫。定要狠狠痛斥他的狠心，再細數這些年來的不易。
陸鵬也不多話
「娘，好好照看着小妹，等兒的消息。」
張母沉默不語，只當是安慰之言，只是在陸鵬離開家后獨自抹淚。
原定的計劃是穩中求勝，慢慢尋找機會，先取得官家信任再逐步施展，只是楊家接二連三欺人太甚，總有鄉親們不在的時候，如果母親和妹妹發生點什麼，他會後悔一輩子。
只能放手一搏了！
去鎮上的路不過二十來里，昨日已經記全，一個人悶頭趕路，腳程快了不少。
未至午時三刻，高高聳立的城牆出現在遠處。
顧不得飢腸轆轆，進入城門后直奔縣衙。
站在告示下深吸了幾口氣，拋開心中雜念伸手一探將告示撕下。
站在門庭下微眯着眼靠着休息的衙役嚇得一激靈，這天太熱了，吃過飯後昏昏欲睡，強撐著精神站崗十分難受，好在衙門平時沒什麼人來往，便打個盹。
沒成想閉個眼的功夫，告示就被不知道哪裏來的乞丐給撕了，這要是總把頭知道，少不了挨罵罰俸。
「呔！哪裏來的野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找不痛快也不分分地方。」
說罷，快步走向陸鵬，腰間鋼刀被帶得陣陣作響，走至面前舉手便要打。
「官爺且慢，且慢！小民知道衙門的厲害，此來並非招惹是非，揭榜事出有因，還勞煩官爺幫忙通報。小民感激不盡。」說完雙手抱拳。
咦，這小乞丐調理清晰言語簡潔，不像荒野山夫，只是身着破洞麻衣草鞋，不像讀書人，瘦棱樓的體格也不像習武之人，有點拿不準。
「胡鬧，你可知榜上告示豈是隨便揭的，快些走開，爺我就當沒看見了。」
這衙役見陸鵬有些見識，眼神清明也不想為難他，讓他快走，鬧大了他也罩不住，也是個心性良善之輩。
陸鵬又是一抱拳：「還請官爺通報。」
「你這混不吝，不識好歹，你可知見了縣大老爺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擺不出個一二三，准叫你下獄，到時候可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可沒有後悔葯吃！」
陸鵬再一抱拳：「小民多謝官爺提點，煩請官老爺通報。」
衙役見勸誡無用，也不再言。
「你站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說完一擺腰刀轉身走入衙內。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狗日地佔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