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斯蒂芬妮微笑著接過了西蒙母親手足無措的遞過來的葡萄酒，心裡暗暗把自家老大的小人綁在十字架上狠狠抽打。

一個貴族出生的七級騎士兼法師能缺錢到這一步也是前所未有了。

不僅要出售任務名額，還專門跑來提前招募老師推薦的小傢伙。

在斯蒂芬妮旁邊，半精靈女盜賊扣著個大斗篷冷這個臉一聲不吭。

斯蒂芬妮猜測向來害羞的埃斯特爾面對這樣熱情的人估計連尖耳朵都紅透了。

真是可愛(w)

旁邊的盾戰士雙胞胎兄弟萊納特和萊昂里斯托也都彆扭的把自己塞在相對於身材來說過於纖細的椅子上。

只有自家老大，蘭斯洛特卡文迪許，十分有貴族風度的遊刃有餘的應付著這一切。

就如同他在無數次的貴族聚會上做的那樣。

「西蒙的確有一些天賦，但是天賦並不能代表一切，騎士晉級需要很多資源，而這些資源騎士學院沒法為每一名學生都提供。」

「是是是。」

「西蒙有天賦，但你們應該明白，他的天賦並不能算頂尖，如果只靠著學院，西蒙沒法走太遠，而你們能為他提供的幫助，並不多。」

西蒙的父親神色有幾分暗淡，修補見習騎士的盔甲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如果西蒙晉級，他甚至沒法再幫助自己的兒子打磨盔甲。

「您說的對，我們只是普通人，對西蒙的未來確實沒法提供太多幫助，學院……」

蘭斯洛特優雅的端起杯子，冰藍色的眼睛盯著裡面並不清澈的葡萄酒不再說話。

有些話不要挑明，讓他們自己去想是最好的。

就在這時，西蒙正好帶著西萊姆走了進來。

「蘭斯洛特學長，我，這是和我這次一起接受任務的西萊姆。」西蒙緊張的對蘭斯洛特介紹道。

蘭斯洛特抬眼面色淡漠的掃過兩名緊張的小騎士，目光在西萊姆身上並未多做挺久。

「既然都到了，那我們就準備出發吧，還有人在等著。」

蘭斯洛特話音剛落，埃斯特爾就猛的站起來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斯蒂芬妮起身跟了出去。

西蒙的父母面色有些驚慌，不過不論是蘭斯洛特還是小隊里的其他人都沒有在意。

說到底這只是一名有些天賦，有可能成長起來的小騎士罷了，如果不是老大發神經，他們一群六七級的職業者才不會來這裡。

至於態度，即便是一級的職業者都可以像無視路邊野草一樣無視普通人，更別說他們了。

西蒙和西萊姆馬上跟出門。

西萊姆有些失魂落魄的跟在他們身後，被徹底無視的滋味並不好受。

「咦？小帥哥？」斯蒂芬妮走出來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自己曼妙的身軀，一轉頭就看到欄杆旁的洛倫特。

「斯蒂芬妮女士？你怎麼會在這兒？」洛倫特驚訝的看著她，心底的警鐘響的比正午十二點教堂那能夠傳遍一整個區的鐘聲都大。

她怎麼會在這兒？她是不是來調查自己的，是不是想踩點殺人越貨？

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你，也是騎士學院的學生？」斯蒂芬妮卻沒有回答，反倒是湊過來慵懶的倚著柵欄問道。

「我，我不是。」洛倫特抿了抿嘴，心裡瘋狂的盤算著如果她要動手自己能不能拖延到騎士團來。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斯蒂芬妮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像是沒看到洛倫特警惕的模樣一樣：「我們冒險小隊的隊長來這兒找人，所以我就跟來了。」

「你如果是學校里的學生，我們可以帶你一起去黑森林哦~」

「話說你還真是對異獸很執著嘛。」

斯蒂芬妮越過欄杆看著對面院子里一個個摞起來的籠子挑了挑眉，她能感受到那其中無數的異獸生命力量。

「你這樣養這些東西還是很危險的，異獸都是些沒有感情的玩意兒，最好還是不要，嗯？」

斯蒂芬妮邊說邊無聊的感應其中的生命力。

不錯嘛，數量很多，大部分都是一級的異獸，最強烈的一個都達到了二級。

還有幾個？嗯？那是什麼？

斯蒂芬妮正感受著對面的生命氣息，突然覺察出了奇怪的存在。

「你家裡還有什麼？」斯蒂芬妮眯起眼睛，突然毫無徵兆的伸手沖著洛倫特抓來。

洛倫特被嚇了一跳，但是一直提防著對方行動的他還是勉強的躲開了。

「你幹什麼！這兒是騎士學院的地盤，你想做什麼！」

洛倫特一邊高聲嚷嚷著一邊後退。

跟在斯蒂芬妮等人身後的西萊姆聽到洛倫特的喊聲渾身一個激靈，兩步沖了過來。

「哥！怎麼了？」

斯蒂芬妮轉了轉眼睛：「小傢伙，這是你哥哥？」

西萊姆先是擋到了洛倫特身前，看到疑似對著自己哥哥出手的竟然是之前在西蒙家裡的冒險隊成員就慌了神。

「怎麼了？在吵什麼？」

一頭白髮長髮長相俊美的騎士緩步從屋後走了出來。

白毛騎士賣相出眾，那張臉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有精靈血統。

他身高腿長，雖說和身後那兩個鐵塔一樣的人一對比顯得有些纖薄，但是那透過衣服都能感受到的力量感卻彰顯著他高階騎士的身份。

斯蒂芬妮聞言退後半步側身看著他：「老大，這就是之前我和你說過的那個任務發布者，他家裡有些奇怪的氣息，我擔心……」

她後面的話沒說出口，但小隊成員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疑似野生法師，活體異獸，奇怪的生命。

這些線索一想加基本就等同於那些法師搗鼓出來的，比異獸更加殘暴，不僅沒有感情連理智都沒有的『人工異獸』。

蘭斯洛特上前看著像兩隻炸了毛的炸尾松鼠一樣的洛倫特兄弟兩，一邊腹誹著現在學院的見習騎士膽子太小，一邊覺得那個長得漂亮些的小傢伙炸毛的樣子很有趣。

「我是騎士學院的見習教師，蘭斯洛特卡文迪許，初次見面。」

他彬彬有禮的打了個招呼。

「因為我們團隊中的法師在你們家裡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能否允許我們進去查看一下？」

「如果是什麼偷偷潛入的異獸我們也好幫你們解決掉這個麻煩。」

「不同尋常的氣息？我們後院里養了不少異獸，如果你們說的是異獸的話……」

「不不不，並不是異獸，而是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異獸的氣息。」蘭斯洛特微笑著打斷了洛倫特的話：「當然，我們沒有直接進入調查的資格，如果你堅持的話，我不介意讓巡查隊來一趟。」

洛倫特抿了抿嘴，他已經猜到對方是感受到了琉璃冰焰犬的氣息才有這樣的反應。

他不覺得琉璃冰焰犬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不僅不是見不得人，還想要開一間售賣它們的店鋪。

只不過對方的態度讓洛倫特心裡有些打鼓。

「不用，你們可以進來，我會配合你們，但是希望你們不要弄亂了我的東西。」

「當然。」

蘭斯洛特展示出來一名貴族應有的風度，轉頭示意身後兩名高大的盾騎士把自己的馬拴好。

這是洛倫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高階騎士的坐騎，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肯定會好好的看看。

洛倫特打開大門將蘭斯洛特迎進來，開門后預想中被一群幼崽歡迎的場面卻並沒有發生。

洛倫特側耳聽了聽，無奈的敲開了母親的房門。

「洛倫特，他們是不是沖著這些小傢伙來的？」露絲拉開一條門縫警惕的看著在自家客廳里左看右看的白毛騎士，壓低聲音道：「我已經讓傑西去找人來了！小狗就藏在我這兒不會被發現！」

「別擔心，媽媽，不會有事的。」洛倫特低聲安慰她一句，雖然他自己的心裡也沒有多少把握。

他俯下身把一隻蹭到母親腳邊的好奇幼崽抱了起來。

「洛倫特！」露絲驚呼一聲，見兒子抱著幼崽轉身沖著白毛騎士走去，不安的想要伸手抓住他。

但洛倫特已經抱著幼崽和蘭斯洛特對上了視線。

蘭斯洛特迷茫的看著對面少年懷裡那隻尾巴周圍漂浮著小火苗的東西。

「這……這是……」

「我想這就是你們感受到的不一樣的氣息。」洛倫特深吸一口氣：「對嗎？」

蘭斯洛特此時已經對什麼異常的氣息群然不在乎了。

就算是對面這小傢伙弄出來一堆的人工異獸也無所謂了，蘭斯洛特現在只想確定一下那隻能被洛倫特抱在懷裡還沒有用利爪和身上的火焰把他撕碎的到底是什麼。

「這是你培養出的異獸嗎？」蘭斯洛特努力抑制住自己顫抖的嗓音。

「我把他們稱為獸寵。」洛倫特撫摸著幼崽的脊背安撫他的情緒，獸寵們有著極度敏銳的直覺。

一方面感受到露絲和洛倫特的緊張情緒，一方面感受到蘭斯洛特強大的氣息，這讓這隻幼崽對蘭斯洛特即畏懼又抵觸。

「獸寵，它們不傷人？」蘭斯洛特近乎貪婪的看著洛倫特懷裡對他呲牙咧嘴的小東西。

「是的。準確的說，它們不會主動傷人，但依然保有攻擊性。」洛倫特掃了蘭斯洛特一眼，咬咬牙下定決心將抱著的小七抱起來遞了過去：「你想要試一下嗎？」

「我，我也可以嗎？」蘭斯洛特難得的有點兒驚慌，手足無措的看著洛倫特。

「當然，嗯，不過你可能要輕點兒，他還很小。」

蘭斯洛特有些僵硬的接過小七，小狗崽子不滿的哼唧著卻因為是被洛倫特遞出來的並沒有劇烈反抗。

輕柔的撫摸的一會兒小狗，蘭斯洛特的眼神幾度變換。

他腦子裡甚至控制不住的冒出來殺人越貨的衝動。

自己一定是最先知道這個消息的人，蘭斯洛特對此十分肯定，否則這樣顛覆性的產物早就被宣揚的漫天都是了。

只要他動動手指，眼前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少年所有的一切都將屬於自己。

沒人回去在意一個普通人的死活，即便這裡是騎士學院的屬地他也有信心能將一切都處理的乾乾淨淨。

但隨後蘭斯洛特就冷靜了下來。

殺人越貨固然可行，但那絕對不是他的首選，有更多的辦法能夠完美的將這間事情處理妥當。

「你知道你拿出來的東西到底代表著什麼嗎？」

洛倫特盯著他：「代表什麼？」

「異獸向來被認為是不可馴服，不可溝通的存在，魔法議會針對異獸的研究已經進行了數百年卻並未有更多的進展。」

「我不誇張的說，如果你的這些幼崽的製造不是一個意外而是可控的，僅僅這項成果就足夠被銘刻在文明之柱上供所有智慧種族瞻仰。」

洛倫特心情有些複雜，什麼文明之柱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弄出琉璃冰焰犬的唯一目的就是想一隻五萬金幣賣出去好給自己家改善一下生存環境。

他有想過自己的獸寵拿出去是會引發相當強烈的轟動，只要琉璃冰焰犬能夠被外界承認，就一定會有無數人排著隊來求購獸寵。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對最為美好的未來了。

怎麼現在說的好像自己的行為已經被提高到「文明」這個嚇人的高度了。

「我，我沒想那麼多……我就只是，興趣使然。」洛倫特猶豫道：「在誤打誤撞培養出琉璃冰焰犬之後，就想著能不能售賣它們來給家裡補貼家用……」

蘭斯洛特修長的手指撓了撓幼崽的下巴，「像你這樣的情況，一旦被魔法議會發現，那些瘋子會把你抓去議會裡給你立一座雄偉的法師塔，把你關起來好讓你從此足不出戶的待在塔里研究你的獸寵。」

「如果是教會先找到了你，他們會把你抓回去隨便按一個眷顧者的名號，每到節日，就會把你和聖子聖女門一起拉出去巡遊一番宣揚自己的教義。」

「騎士團則會把你弟弟牢牢控制起來，讓你源源不斷的產出獸寵來滿足騎士團的配置。」

洛倫特越聽越心涼，雖說他知道對方的話多少有些誇大恐嚇自己的成分，但是這其中就算只有百分之五十是真話也讓他無法接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像他這樣無權無勢還不是職業者的普通人，手握這樣的技術，簡直就和手無縛雞之力的

小孩子拿著金球招搖過市一樣。

引人垂涎。

蘭斯洛特注意著洛倫特的表情，得逞的暗暗勾了勾嘴角。

「不過我有個提議你可以考慮一下。」

洛倫特抬起頭看著他。

「什麼？」

「首先容我介紹一下，在下蘭斯洛特卡文迪許，目前是註冊在案的七級騎士兼五級法師，卡文迪許家的家主，現任黑金紫杉伯爵。」

蘭斯洛特報出這一串名號的時候頗有種渾身閃耀著光芒的優越感。

洛倫特也確實如願被秀了一臉，蘭斯洛特看上去最多也不過二十歲，拋去那個貴族爵位不提，僅僅看他的騎士和魔法等級都足夠驚人。

二十來歲的七級騎士或者五級法師，單拎出來都是十多年一遇的天才。

兩者相加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說句不出世的天才都不為過。

「我的老師分別是塑能學派十七長老之一，和八大騎士團的副團長之一。我的母親更是教會的大主教之一。」

「我可以幫助你解決這些麻煩，還可以帶你去魔法議會進行註冊，註冊后你就不用擔心有人來竊取你的研究成果了，魔法議會對於法術專利的保護力度是值得信任的。」

「那麼我需要付出什麼？」

洛倫特有些頭大，蘭斯洛特提出的建議實在是誘人，一連串威脅加著誘惑讓他難以拒絕。

他這才覺得自己在之前把所有事情都想的太簡單了，沒有靠山的獸寵店，就是一塊被所有人都惦記的大肥肉。

別說是這些組織了，恐怕連精靈獸人地精那些種族知道之後都想過來咬上一口。

「我想成為你的投資者。」蘭斯洛特笑眯眯的看著洛倫特。

就像是在看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

從最初的震驚過後，一名繼承了大片領地養不起的貧窮領主迅速聯想到了自己的困境。

他目前的缺錢程度可以說是全方位多方面的，甚至已經到了要親自賣藝帶學生的程度。

這一趟任務的收穫能讓伯爵堡過上一段貴族該有的日子。

「你的獸寵獲得的所有收益，都要和我分享。我要你收益的五成。」

「不可能！五成也太多了，我寧願被魔法議會帶走！」洛倫特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就差跳起來了。

被蘭斯洛特擼的舒服的昏昏欲睡的小七猛然驚醒，猛的跳下來衝到洛倫特面前沖蘭斯洛特低吼起來。

「別激動別激動。」蘭斯洛特壓了壓手，他看了看後方打開一條縫的房門：「不然我們出去聊？」

洛倫特也注意到了自己母親的動作，深呼吸了兩下點點頭同意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洛倫特跟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多的騎士走入後院。

「如果換成其他的貴族，他們甚至不會和我一樣和你說這麼多，他們只會直接控制住你的家人，然後囚禁你讓你被迫產出。」

蘭斯洛特頗有深意的道。

「如果我現在也這樣做你覺得你有反抗的餘地嗎？」

洛倫特十分坦然：「我只是一名普通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抗的餘地，只能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你為什麼覺得你能和我討價還價呢？」

「因為我有價值。」洛倫特直視著高大的騎士，突然散發出來無比的自信：「你當然可以選擇直接囚禁我的家人，我會因此屈服來為你產出琉璃冰焰犬，甚至將我手中的這個方法提供給你來換取家人的姓名。」

「但是，你只會獲得琉璃冰焰犬，後續的所有可能出現的獸寵，都不會出現了。」

「我相信一位七級騎士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貴族。」

蘭斯洛特猛然回頭：「其他的獸寵？你還有把握能夠製造出其他的獸寵？」

「不是製造，是繁育。」洛倫特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能夠繁育出琉璃冰焰犬自然就有自信能夠繁育出更多的獸寵。」

「我想要的獸寵屋，只有一種獸寵可不行。」

「如果是面對那些毫無遠見的貴族，我不會說這些，我只會順從他們心意的交出這些因為某些實驗意外被製造出的琉璃冰焰犬然後伺機逃跑。」

「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那樣沒有遠見的人，不然你也不會和我這樣一個普通人說這麼多。」

「感謝你的信任，我自然會為你的價值支付更多。」

「但是首先。」蘭斯洛特按捺下心裡的激動：「證明給我看，證明給我看你的價值。」

「我給你時間，一年時間內，你如果能夠再繁育出一種獸寵我只要四成，繁育出三種，我只要三成。」

洛倫特兩眼放光：「如果再多呢？」

不知是不是他的激動過於明顯，蘭斯洛特嗅到了一種陷阱的氣味，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咬咬牙。

「五種，五種有作用的獸寵，我，可以只要兩成的收益再加上一間霍蘭多的店鋪一間魔法議會薩柯倫的店鋪。」

「成交！」洛倫特迅速道：「但是是否有作用要怎麼判定。」

「有銷路有買家就算有作用！」

「好！」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