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今日加入網球部的新生只有一項活動：揮拍。

換好運動服后就開始進行揮拍練習，沒有時間要求，也沒有數量要求。

剛開始時，新生們還能有模有樣地揮拍報數，時間一長，很多人都堅持不下去了。

當發現唯一監督他們的前輩閉着眼睛，不會對他們的擅自休息加以斥責后，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休息。

「好無聊，只有揮拍練習嗎？」

「知足吧，有的學校像我們這樣的一年級生都摸不到球拍呢。」

「什麼時候可以打比賽啊？」

「一會兒部活結束去漫畫屋吧？」

浦山椎太堅持揮了一百下，停下來休息。他看向邊上從開始就一直在揮拍的少年，忍不住道：「真厲害啊。」

突然被誇的悠斗：「……謝謝。」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被人誇獎，悠斗還是很開心的。

浦山椎太沒想到對方會理他，連忙自我介紹：「我叫浦山椎太，一年D組。」

「伏黑悠斗，一年B組。」

「伏黑君揮拍的姿勢很標準呢。」

「謝謝。」悠斗保持着揮拍的頻率不變，猶豫了一下，解釋道，「我四歲就開始練習網球了。」

所以姿勢標準是正常的。

「四歲！」浦山椎太驚呼，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立刻捂住嘴，過了一會兒壓低聲音，「我小學五年級才開始學習網球。」

滿打滿算才學了兩年，和四歲就開始練習網球的伏黑君相比，根本不夠看。

浦山椎太有些羨慕，又有些失落。

悠斗敏銳地察覺到橘發少年的情緒，回想了一下對方的動作，肯定道：「浦山君揮拍的姿勢也很標準。」

伏黑君這是在……肯定他？

浦山椎太感受到了對方的善意：「謝謝你，伏黑君。」

伏黑君說得對，他不應該失落。就算起步比較晚，只要努力，也能縮短差距。

什麼都沒有說的悠斗：？

浦山椎太受到鼓勵，擺好姿勢，開始了新一輪揮拍練習。

五分鐘后，再次揉着手臂停了下來。

「伏黑君，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不用，我還不累。」

「伏黑君是不是每天都會練習揮拍？」

「嗯。」他的目標是成為世界第一的網球手，所以，「每天的練習是必須的。」

悠斗只是在回答浦山的問題，但因為他是場內唯一還在練習揮拍的人，其他新生的注意力便都隱隱集中在他身上，悠斗的回答也像石頭扔進水中，激起了千層浪。

「他是那個傢伙吧？早上的那個。」

「好厲害，從剛剛開始就沒休息過。」

「他一會兒也會像去年的切原前輩那樣，單挑二三年級的前輩嗎？」

"喂。"有個藍色頭髮的新生走到悠斗面前，「你一會兒要去挑戰前輩嗎？去的話我和你一起，我可不想重複這種無聊的訓練。」

悠斗的聽力很好，剛剛其他人說的話他都有聽到，只是他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他需要去挑戰二、三年級的前輩嗎？

可是之前那位深色皮膚的前輩只和他說了進行揮拍練習啊。

於是悠斗把桑原交待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前輩說，換好衣服做揮拍練習。」

藍色頭髮的新生皺了皺眉：「哈？那你打算揮拍到什麼時候？」一直揮到正選賽嗎？

悠斗卻誤以為對方在問他什麼時候休息，理所當然道：「揮拍到部活結束。」

「你在逗我嗎？」藍發一頓，腦迴路突然和悠斗連上了，他抓住重點，「你中途不打算休息嗎？」

「嗯。」

這點運動量對悠斗來說不算什麼，當然不需要休息。

藍發一怔，半晌，神情複雜地喃喃：「你是怪物嗎？」揮拍兩小時不休息。

悠斗警覺：「當然不是！只要努力，就能做到。」

藍發一噎：「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怪物！我那是一種、一種感慨！是感慨你懂不懂？」

悠斗淡定道：「哦。」

只要不是覺得他是怪物就行。

伏黑悠斗，和父親伏黑甚爾一樣，天生沒有咒力，用0咒力換來了絕佳的身體素質和常人難以想像的運動天賦。

他當然是人類，只是和普通人有一些區別。

這些區別會讓他變成普通人眼裏的「怪物」。

悠斗有兩個姐姐就經歷過這些。她們是咒術師，從小就能看見咒靈，被村子裏的普通人當成怪物囚.禁.虐.待。

悠斗知道菜菜子姐姐和美美子姐姐不是怪物，也知道自己不是怪物，但為了不被當成怪物，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雖然爸爸認為沒有必要，夏油老師也說如果有誰說他是怪物，他會動用手段讓對方改口，但悠斗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悠斗的淡定落在藍發眼裏顯然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你叫伏黑悠斗對吧？」藍發豎起拇指，指了指自己，「我是一年C班的山崎蒼也，記住我的名字。」

悠斗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山崎蒼也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他看着雷打不動的悠斗，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網球拍開始練習正反手揮拍。

其他新生也被帶動，重新開始練習。

柳蓮二合上筆記本。

他記錄到了非常有用的數據。

*

棕色頭髮、閉着眼睛的前輩宣佈部活結束。

悠斗放下球拍，神清氣爽的模樣和邊上大口喘氣的山崎形成鮮明的對比。

「喂。」山崎喊住準備去換衣服的悠斗，「正選賽我會贏你。」

悠鬥腳下一頓，想了想肯定道：「我不會輸。」

山崎蒼也的鬥志被完全激發出來了。如果不是揮拍練習浪費了他太多體力，他現在就想和伏黑悠鬥打一場。

悠斗見山崎不再說話，轉身朝更衣室走去。

其他人竊竊私語。

「好強。」

「他真的沒有休息。」

「你們有誰數了他揮拍多少下？」

「這樣的訓練量是正常的嗎？」

「怪物。」

悠斗暼了眼說他是「怪物」的人，目測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后，放棄了去糾正對方說法的打算。

「喂，他剛剛是不是朝我們這兒看了一眼？」

「怎麼可能，我們離得這麼遠，他又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麼。」

「萬一……」

「拜託，他又不是真的怪物。」

悠斗給有前瞻性的自己點了個贊。

浦山椎太跟着悠斗進了更衣室。

「伏黑君真的好厲害，說不定一年級就能當上正選呢。」

「嗯，我會當上正選。」

「到時候我會給伏黑君加油。」

「謝謝。」

悠斗換好衣服，走出網球場，正打算回家，聽到有人喊他：「等等！」

悠斗停下腳步，看向來人：「切原前輩。」

切原渾身汗，但看起來還很有精力：「我們打一場。」

他剛剛聽到柳前輩跟副部長說一年級生里有個很有潛力的新人，聽描述就是之前幫他搬書的後輩。

切原對這個後輩很有好感，聽到柳前輩說對方很有潛力后，便請求柳前輩正選賽上把他和伏黑分到一組，遭到拒絕。

既然這樣，他就不等一星期後的正選賽了。

切原露出「搶先一步」的得意笑容。

悠斗有些猶豫：「現在嗎？」

他對這個有着卷卷黑髮的前輩很有好感，前輩的頭髮像一團海帶，讓他想起在東京上學的哥哥。

他哥的髮型像海膽，和前輩的海帶一樣，都是海洋生物。

讓他倍感親切的前輩提出打球邀請，他不想拒絕，但他昨天剛在神奈川的俱樂部辦了會員，用光了零花錢，暫時打不起比賽。

「部活結束后。我今天的訓練還沒做完。」加訓三倍的切原說，「你在球場邊上等我，一會兒我們去外面打，我知道附近的街邊網球場。」

「好。」向媽媽預支零花錢吧。

切原繼續跑步，悠斗在球場邊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手機，打開手機里唯一的遊戲，登錄了自己的賬號。

這是一款近期很火的IP衍生音游，因超人氣原作、超精美畫風、超豐富曲庫和超變^態難度在年輕人中很受歡迎。

不過這些都不是悠斗玩這款音游的原因。

伏黑悠斗每天堅持玩半小時音游，是為了領投票券，給「自己」投票。

是的，給「自己」投票。

這裏需要先介紹一下悠斗的家庭。

伏黑悠斗，十二歲。父親伏黑甚爾，前術師殺手，現高專體術老師，兼著名漫畫家美久老師助手。母親伏黑美久，著名漫畫家美久本人。

哥哥伏黑惠，現在正在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讀一年級。

上面提到的超人氣原作，就是美久老師去年完結的作品。裏面有個叫「竹內悠」的角色，原型是悠斗本人。

「竹內悠」不是主角，也不是反派，只是主角眾多親友同伴中的一員。

這樣一個配角能在遊戲每周角色人氣排行榜里擠進前三，全靠悠斗頂着「竹內悠要成為No.1」的ID在每首地獄難度的歌曲里刷記錄，並每天堅持給「自己」投票。

許多關注「竹內悠要成為No.1」的純遊戲玩家都在悠斗的影響下把票投給了「竹內悠」。

伏黑悠斗點開曲庫，隨便選了首新歌刷起了記錄，刷完一首換一首，刷滿三十分鐘的時長后，果斷領票投票，退出遊戲。

他起身想看看切原前輩有沒有訓練好，結果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海帶皮」。

三倍訓練量耗光了切原的體力，他現在動都不想動了。

「切原前輩，你還好嗎？」

切原艱難翻身，睜開眼睛，看到一臉擔憂的後輩，想起自己和對方還約了一場網球。

「五、給我五分鐘。五分鐘后我們去街頭網球場。」

*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走出部活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赤也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今天剛入部的一年級抱着膝蓋，安靜地坐在他邊上。

看到他們，一年級還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前輩好。」

「喲，伏黑。部活已經結束很久了，你不回去嗎？」

「嗯，和切原前輩約了打網球。」悠斗說着低下頭，看了眼切原繼續道，「切原前輩說五分鐘后就去街頭網球場。」

然而已經過去好幾個五分鐘了。

「赤也這傢伙還有精力打網球嗎？」丸井蹲下，戳了戳切原的臉。

切原扭頭避開丸井的手指，逞強道：「當然有了。」

「別逞強了，你今天可是完成了三倍訓練，不想明天肌肉酸痛，還是放棄這個想法比較好。」

「再說了，想要和後輩拉進關係又不是只有打網球這一個辦法。」

丸井無視了切原的「誰逞強了」，伸手攬住伏黑悠斗的肩膀，發出邀請：「我們一起去吃拉麵吧？」

「由這位胡狼前輩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