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棺材

「兩萬。」

看見來人的模樣，王衍九坐直了身體。

「轉賬還是現金？」

果不然，這是個真正的買主。

「轉賬。」

「好。」

兩人交流甚至沒有半分鐘，買賣就定了。

嘀的一聲過後，王衍九收起了自己的手機。

而中年人則面露喜色的站了起來，正要走的時候，沒忍住又問了一句：「小哥，你這東西，還有嗎？」

「沒了，老爺子留下來的，就這一個了。」

王衍九隨口胡謅，對方聽了后，只是略微嘆息了一聲，並沒有繼續交流，似乎真就相信了王衍九所說的一樣。

中年男子走後，王衍九就準備回家了。

一轉身，突然看到一旁跟望夫石一樣望着中年男人離去方向的老王。

「額，老王叔，我走了，下次有手串了再賣你哈。」

說完，就撒腿跑了。

只留老王一個人雙目無神的坐在原地，說着什麼「兩萬就兩萬」、「早點下手就好了」的話，至於王衍九說的什麼下次，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這種玩意，你說有就有啊！

……

一路飛馳，等回到家的時候，剛好十點。

洗漱過後，王衍九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錢包，看着裏面22812的數字，腰桿不由挺直了幾分。

突然，手機界面跳出了一個來電界面，看見上面顯示的備註，王衍九略感詫異的接通了。

「李爺爺，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李軍回來了？」

「哦，還沒回來。」

「好，那我明天就回去找您。」

掛了電話，王衍九有點迷惑。

打電話的是自己發小李軍的爺爺，叫自己明天去他那裏一趟，什麼事也不說，搞得還挺神秘。

第二天一早。

王衍九帶上自己的背包，裝了幾件衣服后就離開了房間。

李軍家和他家都在同一個村，所以他打算去了之後就直接回家裏待幾天，陪陪二老。

坐了一個小時大巴，半個小時摩的，王衍九總算到了村裏。

「李爺爺，我來了！」

一進李軍家，王衍九就喊了一聲。

以前也經常和李軍混在一起，雖然現在李軍出去打工了，但來這裏還是跟回自己家一樣放鬆。

「小九來了，快來，進屋，進屋。」

一個頭髮半白的老太太從一處房間走了出來，將王衍九帶進了屋子。

「李爺爺。」

剛一進屋，王衍九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抽煙的李老爺子。

「小九，來了，坐。」

沒有多說什麼，王衍九乖乖坐下，記憶里沒少被這位老爺子收拾，所以他還是很規矩的。

「小九，喝水。」

「謝謝奶奶。」

端著白開水喝了一大口，王衍九等著李老爺子開口。

嘶~呼~

抽完最後一口煙，李老爺子終於轉頭看向了王衍九。

「小九，叫你來，是有件事和你商量下。」

「您說。」

「李軍和他爸媽這一走都三年了，我打電話讓他們回來，可他們總說還有那麼多債，要賺錢，不能回來。」

看着老爺子情緒有些低落，王衍九也回憶起了李軍的事。

三年前，本來李軍會和他一起上高中，兩人雖然玩的野，但學習成績都還不錯。

可惜，當年李軍為了刺激，

偷偷將李父的摩托車騎了出去。

這一騎，就出了大事。

摩托車直接將隔壁村的一個老頭給撞倒了。

老頭年紀本來就大，這一倒，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當時王衍九沒在家，等他回到村裏的時候，李軍已經被他爸打的下不來床了。

可再打，錯都已經犯下。

還好的是，雙方私下多次交流后，決定賠錢了事。

唯一一個麻煩，是對方要的是現錢，不能拖欠。

李軍家有那麼多錢嗎？

沒有，只能東拼西湊，到最後還差十萬。

沒等李軍開口，那個時候的王衍九就求到了自家二老那裏。

二老本來就和老李家關係不錯，也沒多猶豫，將當初父母留下的錢拿出了一部分，借給了李家。

後來，李父李母為了還債，都出去打工了。

李軍年紀小，挨了一頓打后也沒什麼事。

可知道自己給家裏帶來了什麼的李軍，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家，出去打工了。

還好，沒過一個月，李軍就打電話回來說找到工作了，但具體在哪，幹什麼，所有人一概不知。

只知道他每個月都寄錢回來。

這一晃，都三年了。

「他們不肯回來是因為債沒還清，但我和他奶奶，等不下去了。」

「李爺爺，我們家那個錢你不用急着還，我相信軍子……」

王衍九話剛說一半，就被李老爺子打斷了。

「我知道你們感情好，但債不還完，李軍那小子是不會回來的。」

老爺子說完，就站了起來。

「你跟我來。」

不知道老爺子要幹什麼，王衍九跟着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了屋后的一個雜物間門口，老爺子這才讓王衍九停下來。

隨後，王衍九就看着老爺子走到屋子裏，嘩啦一聲，伸手扯下了一個東西上的塑料布。

「小九，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李老爺子站在略顯陰暗的屋子裏，回頭問王衍九。

「李爺爺，你給我看棺材幹什麼。」王衍九有點哭笑不得。

「這不是普通的棺材，我前不久從棺材板上砍了一段木頭下來，讓人看了看，他們說這個木頭做的棺材，至少值十萬！」

老爺子面色平靜的說道。

「您是想要把這個棺材賣了？」王衍九詫異道。

這個棺材他是知道的，小時候和李軍翻箱倒櫃的，兩人家裏那些東西，哪個沒見過？

這個棺材當然不例外，記得當時的他兩因為亂動棺材，被狠狠收拾了一頓。

老爺子後來告訴他們，這是他父親傳下來的，當初兵慌馬亂，老爺子父親死時沒用上，所以就留了下來。

王衍九和李軍也猜測過，這個棺材，應該是李老頭給自己留的。

「是賣，也不是賣。」

老爺子走了出來。

「小九，我捨不得這個棺材，所以，想拜託你個事情。」

「您說。」

看着面前身子筆挺的李老爺子，王衍九才發現，對方已經這麼老了啊。

「棺材，我想壓在你那裏，就當是還你錢了，這樣我也好給他們說債還完了，讓他們回來看看。

當然，以後如果有可能，李軍那小子有出息了，賺錢了，我還是想把棺材贖回來，你看怎麼樣？」

聽到這裏，王衍九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他倒不是怕老爺子坑他，這麼多年相處，他知道老爺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是……

「李爺爺，您說的我都同意，可是，我不敢把棺材背回去啊！這要是讓我家老爺子看見，還以為我咒他呢，不得打死我啊！」

聽到王衍九這麼說，李老頭愣了下，他只想到這麼做能給自己以後留個念想，卻沒想到王衍九家裏的二老會怎麼看。

「哎，那就算了，我去找人賣了去。」

李老頭有些無力的說出了這句話。

見他這個樣子，王衍九有些不忍道：「這樣，你等我回去給我爺爺說聲，他有個準備應該就沒事了，您看怎麼樣？」

「這樣行嗎？」

李老頭有些不確定。

「您放心吧！」

劈里扒拉說了一大堆，王衍九終於把老爺子哄好了。

說到底，老爺子還是太正直了，不然隨便撒個慌就行，沒必要抵押棺材。

當然，也正因為老爺子正直，所以他只要給李軍說錢還完了，李軍肯定會相信！

鬆了一口氣的王衍九，看見還露在外邊的棺材，忍不住走過去要蓋上它。

可當他雙手觸碰到棺材的那一刻，整個人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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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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