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雖然很清楚我**規里有關於「執行任務時不得飲酒」的明令，但也同樣熟知這位表哥以往的好酒聲名，加上眼前本人還有求於他的現實，猶豫了一下后，我還是很明智的幫他背起了黑鍋：

「纖然姐去換身衣服，一會兒過來。」

一邊說著，我一邊走向大廳盡頭的角落，從消毒櫃中拿出一個水晶杯，然後走過去坐在表哥對面，拿起酒瓶也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哈，要是背了黑鍋卻還喝不到酒，那我不是虧大了？不過，這酒的味道倒確實不錯。

「咦，居然是『雷諾的血淚』？還是帝國85o年左右的，表哥，你的生活不錯啊。」

「塵老師還教你品酒了嗎？」表哥臉上露出一絲驚奇：「不錯，是851年的，還是你家的收藏品。」

「我家的？你什麼時候把我家酒窖打劫了？」這次輪到我意外了：「要不我家的酒，怎麼跑你旗艦上來了？」

「這個嘛，等一下，先讓我再喝一口。」似乎怕我搶他酒喝，話音剛落，表哥就又是狠狠一口下去，轉眼瓶里的酒又少了六分之一：「一周前，就你們剛到厄爾斯那會兒，姑父在這船上宴請亞薩相來著，要不然你以為我有這膽兒？小纖一告訴我家老頭，我就又得被惡整了。」

「是讓.道格拉斯.德.拉法葉特公爵嗎？聽我老爸說，這好像是個老財迷啊，以亞薩那種變態的奢華，這倒也難怪我老爸要在戰艦上改出這麼個餐廳了。」

想起宇宙對面的那群奢靡的大貴族們，我的嘴角就不由浮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不過我爸也真夠無聊的，居然去和這種垃圾談判。」

「同感，不過，這是你說姑父的，與我沒關係。」表哥微微聳肩，給出了一個很不負責任的回答。

看到此人如此沒有義氣，於是我冷笑一下，把話題引到了關鍵問題上：

「就這樣，為了有機會白喝我家的酒，你就請命主動來找我？就為了這區區兩瓶酒，就把你家表弟給賣了？」

「這個嘛……阿睿，哈哈，你的頭腦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晰啊……等等，讓我再喝一口。」

表哥有些尷尬的笑起來，笑到最後，乾脆掄起瓶子，豪氣十足的又來了一口：「阿睿……哈哈哈，你也知道了，姑父這個人很厲害的，叫我當著面和他硬頂，這，你不是難為你表哥我嘛。」

「ok，那表哥你路上肯定是不放我走了？」

「這就讓我為難了。」表哥苦著臉聳肩道：「你總不忍心讓你可憐的表哥自己回去承受姑父的怒火吧，雖然我的心始終和你在一起，但是，現實情況很嚴峻的，這也是事實嘛。」

「切，叛徒。」我咬咬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那，不用你故意放我，只要路上給我多磨兩天就行，干不幹？」

「成交！」表哥答應的竟出人意料的乾脆。

「……。」看著面前那得意的笑容，我有想吐血的感覺，難道，我的出價是太低了？他的底線或許是可以放我走的，只要我的態度再堅決些？

不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面前的男人，已經先我一步換上一幅長兄般的認真面孔：

「不過老實說，阿睿，說真的，從我的角度看，姑父對你真的已經很寬鬆了，像你這樣，從小就zìyou的出去跟著塵老師學習，回國后又擁有過一半的課程選擇權，這麼zìyou的成長環境，不要說是我和小纖，就是在洛都全部的貴族子弟中，你都已經是獨一無二的了，可就這樣……。」

「打斷一下，表哥，你忽視了一點，這種zìyou，是對於世家未來家主的zìyou，不是對於一個人本身的zìyou。」我淡淡一笑，冷靜的打斷了表哥的話語，並指出其中被混淆的概念：「如果對於一個本身就不想當家主的人，那這種zìyou，實在算不上是什麼了不起的特權。」

「享受權利就該承擔責任。」表哥微做思考後，又搬出表姐之前那套邏輯：「你享受了16年的優渥生活，現在不是準備逃避責任吧？這可不是……」

「國家的責任與優渥的生活並非等同的存在啊，表哥。」

我很乾脆的打斷他的話語，並再度指出其中的謬誤：「父親的地位和權勢，我當然是可以繼承的，但是，你認為僅僅憑藉這份生來的血緣，沒有想法，也沒有能力的我，就真的能坐穩這個位置，還有好好的運用這份權力嗎？」

「……。」表哥默然不語，但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

「如果真的勉強為之，那恐怕不僅是對我本人，即使對國家或是民眾，也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吧？幾千年的歷史中，你見哪個政治上的失敗者是能全身而退的？說真的，與其最後被人趕下台，或者是砍下台，我倒覺得還不如從開始就放棄，做個快樂而平凡的zìyou人更好些。」

「看來你有這個想法很久了，似乎，是源自社會原理派的邏輯吧……。」

聽完我的話語后，表哥微微頷，隨即沉吟道：「在旅行的時候，塵先生讓你讀那些書了？」

「嗯，是的。」

所謂社會原理派，是指二十年前在亞薩帝國非常有影響的的一個社會哲學學派，其主要成員是一些著名的貴族及平民學者，他們中的很多人曾旗幟鮮明的主張社會的進步應該趨向於權利獲得的平等化與財產分配的平均化，其中一些激進者甚至還出了不少不少反對帝國統治的言論，因此，亞薩帝國在二十年前從官方，甚至動用了武力封禁了這個學派，其中的大多數學者都被關入了監獄，有大約三成左右的人甚至被處以了死刑，而我的老師言塵，就是因為這次事件而被迫離開亞薩帝國，最終以客卿的身份投入我國的。

不過，雖然被官方列為**，但由於言論中有著眾多的閃光點，所以社會原理派的著作依然在互聯網路間小規模的流傳著，而在政治氛圍相對寬鬆的我國，雖然官方迫於亞薩方面的壓力，而同樣禁止了這些書的流傳，但在文務院暗中睜一眼閉一眼的情況下，從網路中找到這些著作並不是很困難，至少不像亞薩那邊，找起它們比找非法sè情讀本還麻煩。

不過，表哥接下來的話語，倒是讓我很意外：

「實話和你說，塞尚伯爵的《哲學信箋》，林思之教授的《反宿命論》我都認真看過，就是被送上電椅的那位卡繆博士的《論人類不平等之起源》，我也曾背著父母偷偷翻過，其說真的，他們說得也確實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這倒也難怪你會痴迷，不過，他們本身畢竟還是局外人，說起話來當然也就更客觀，換而言之，也就是更不負責任一些，以你的立場，其實沒必要過多的考慮這些東西的。」

「……。」

我無語……他堂堂一個帝國皇子，居然去看反帝制的書籍？我終於可以理解，當初為什麼剛過完成年禮，舅舅和舅媽就把他直接扔軍隊里來了，要是繼續放任這傢伙繼續在洛都學習和宣揚不良文化，鬼知道我國現在的年輕貴族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其實對我來說，這個抉擇也並不是很困難，說真的，表哥，比起現在的生活，我還是覺得……。」

我正要解釋下去，卻不想，一把得意的女聲突然傳了進來：

「哼哼，阿睿，將來幫我作證哦，大哥終於說實話了，原來他居然偷看**，而且還違反禁令在軍中酗酒，哈哈，易博然啊易博然，你終於被我逮住狐狸尾巴了，這次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

「小纖？」

「表姐？」

說話的同時，只見表姐已經得意的閃進餐廳，只見她已經換上了一襲纖塵不染的雪白連衣裙，在粉額和雪頸上則分別戴著兩道jīng致小巧的裝飾用銀sè鏈環，雲瀑般的黑sè長自如的披灑在背後，微施粉黛的俏臉上則露出天使般的純潔微笑，看起來真的是好純潔好美麗……不過，我敢肯定，表哥的心裡絕不是這樣想的。

「小纖，你……。」看著恐怖的微笑著的表姐，雖然表面上還保持著鎮定，但表哥的聲音里明顯有外強中乾的意思：「哼，說吧，這次你想要什麼條件？」

「哼哼，你給什麼條件？」表姐笑得開心無比：「哼哼哼，我記得，你當初可是反對我考軍校的啊……。」

「小妹大人，我錯了！」霎時間，不久前還在這裡和我作長兄狀的成熟男人，居然完全換了一幅面孔！

只見這個無恥的男人竟直接高舉起了雙手，一幅主動投誠，爭取寬大處理的樣子，連聲音都諂媚的讓人指：「不用說了，大哥我主動投降，想要什麼東西，你不用客氣了，自己去拿吧，你看，我不久前在rì不落之都買到了一掛很jīng致的紅寶石項鏈，真的是很配你哦，你如果戴上……。」

……

……

……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不由立下誓言，以後在外人面前，絕不說我與這個翻臉如翻書的人是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