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雨綢繆

「嘭－！嘭－！」

羅柒在遠處就已經聽到了太陽花和莫衣打鬥的聲音。

莫衣身心俱疲，之前的戰鬥已經耗盡了其精力和底牌。

但是其頑強的求生欲使其短時間內與太陽花打的不相上下。

太陽花本事實力不弱，其剛出現在【落日森林】時大概也已經有鐵彌的水平了，後面三年跟隨羅柒，實力雖說不是突飛猛進，但是解決個鐵彌還是不成問題的，更不要說現在重傷的莫衣。

莫衣現在也只是做困獸之鬥，落敗是遲早的事。

幾道火藤鞭自太陽花腳下躍起如靈蛇騰越，九曲迴環，對莫衣左右開弓。

莫衣手中聚氣成兵，兩把冰刀飛舞，飛沙走石，抵擋著太陽花如雨點般的進攻。

電光火石間。

兩人就已經對攻數十手，雨水還沒下到地面就被戰鬥的餘波彈飛出去。

短暫的對拼分開后，莫衣胸膛，左腿上又多出了兩個傷口，被扯掉血肉，傷口如高溫焚燒過後，縮水乾枯，瘦如乾柴。

羅柒站在山崖上，取出在屍鬼射手留下的藤弓，搭上水箭。

開弓，瞄準，射箭，一氣呵成。

眨眼間，在雨中透明的水箭朝莫衣急射而去。

莫衣面對太陽花的猛攻不敢有絲毫分心。

左肩一股涼意傳來，水箭穿透了莫衣左肩，留下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血洞。

山崖之上，羅柒搖搖頭，果然自己和屍鬼射手在弓道方面差距還是太大了，自己剛才可是瞄準莫衣的腦袋的，而且屍鬼射手在幾百米開外的一箭，可是能將一塊半米見方的石頭留下一個碗口大小的箭孔的，而自己卻只能留射出嬰兒拳頭大小的箭傷。

但這一箭也足夠奠定太陽花的勝局。

左肩的傷勢讓莫衣左手的防禦出現漏洞。

太陽花升出的藤鞭如靈蛇捕食，交織成網。

「啪啪啪……」

莫衣左手被太陽花的藤鞭攪成了肉沫。

胸口前也留下來五六道手臂粗的火紅藤條印記。

莫衣大驚，手中寒冷之氣聚集，再次凝結成一面人高的冰晶盾牌。

一邊格擋太陽花火焰藤條的瘋狂轟擊，一邊奪路而逃。

「老賊，吃我大禮。」

又是一記箭矢疾馳而來，射中莫衣的大腿，然後炸裂開來，將另外一條大腿一起炸成了粉碎。

莫衣陷入了絕望，自己為了這場計劃密謀多年，處處謹慎，耗盡家財。

專程找了這麼一個沒有靠山的劉家下手，以劉家鎮人族的的血肉飼養己身。

沒想到，在計劃的最後幾年卻落到如此下場。

「老天不……」

莫衣還想要說些什麼。

太陽花一鞭拍斷了莫衣脖頸。

緊隨著，又是一道鞭影而至。

鞭形晃動。

頭顱碎成多塊。

「塵歸塵，土歸土。」

莫衣這具身體是零時拼湊的，壓根沒有什麼隨身之物，羅柒就放棄摸屍了。

羅柒走近莫衣的屍首，先是一片電光飄下，杜絕了一切的可能。

然後在此地設下法陣，防止其他野獸誤入，將現場留給劉家後續查證，以安定其心。

將一切布置妥當后。

羅柒帶著太陽花先去了埋藏鐵彌的樹林。

四周靜謐，大雨掩蓋了羅柒以及太陽花的蹤跡。

羅柒挖出了鐵彌的屍體。

將莫衣解決了。羅柒終於有時間來找鐵彌實行自己的計劃。

這是他零時想出的計劃，將鐵彌收服，作為自己在當地大勢力裡面的眼線，這樣既可以為自己留下一條保命的密線，又可以作為自己的白手套，很多自己不方便做的事，都可以丟給他，後面有人查起來，也不會關聯到自己。

並且萬一以後自己不小心參與到本地大勢力之間的角逐，到時光鐵彌能提供的情報價值就不可估量，更何況他還能作為自己最後的底牌。

當然，羅柒能做到這樣的事，也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

首先就要有囚靈旗這類強大到可以將鬼怪精靈煉化為囚徒的邪道至寶，其次就是鐵彌的修為不是太高，不太可能引起上層太過過分關注，檢查他的靈魂，最後就是施法的人必須精通各類邪道門類的法術，要在邪道術法上有一定的高深見解。

而這些，恰巧羅柒都具備，特別是最後一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飛龍城當年為了羅柒這位未來龍子，可是在這方面對羅柒下了大功夫的。

當年但凡有點名聲的邪修都被抓到過飛龍城，被逼問其功法的修鍊心得，特性，優點，缺點，然後在精心挑選后再教給能夠修鍊大一統功法的羅柒，以防萬一。

就這樣，羅柒不僅對當時中原修仙界正道功法一清二楚，對魔修，邪修的功法也記錄學習不少。

打碎包裹屍體的冰層，鐵彌的屍體還保持著剛剛死去的鮮活度。

羅柒開始以治癒鐵彌身上的傷口，將他腦袋接了回去。

一兩個小時后，羅柒終於將鐵彌的屍體傷口全部處理完成，心臟重新發出了微弱的震動。

儘管鐵彌傷勢在恢復，心臟傳來的聲音也逐漸恢復正常。

羅柒崔動布陣旗，在旗界里找到鐵彌的魂魄。

羅柒取出的鐵彌的雙頭魂魄。

鐵彌魂魄胸口上赫然有一個囚字。

隨著羅柒手勢，鐵彌魂魄化作一道幽光重新回到了自己體內。

鐵彌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危險的人類。

此時他不敢在羅柒面前有絲毫反抗之意。

羅柒與陰娘之間的戰鬥，鐵彌在旗界內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參與過圍攻陰娘分身的隊伍，所以他十分清楚的知道他的命運現在就掌握在羅柒的手裡，只要羅柒動動手指，自己就會變成一具沒有思維的死魂。

鐵彌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感受到沒有什麼異常，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大人想要什麼？」

「聰明！」羅柒讚賞了一句。

「這是哪裡？」

「問仙界，……彌天神朝天門郡。」

「問仙界？」得知此方大世界的名稱將羅柒下了一跳，能帶仙字的世界大概都不簡單。

「聽長輩說，此界之所以叫做問仙界，是因為這個世界以前有一座叫問仙的學宮，在當年，問仙學宮是萬界修士的求仙問學之地。」旁邊的花兒似乎對這件事比較清楚給羅柒解釋道：「聽說當年那座學宮裡有許多的仙人，連平時摘花種草都有仙人負責呢。」

「有這麼誇裝嘛，摘花種草的都是仙人？你家長輩怎麼知道的？」羅柒覺得太陽花的說法太誇張了，一位仙人在不堪，不能找個鄉下當活神仙嗎，為什麼要跑去給人摘花種草?難道到達仙人境界就不用修鍊了嗎。

靠摘花種草成就仙位？那就更扯了。

「嗯—」太陽花沉默了一會兒道：「因為我的一位仙人境的老祖就是那位摘花種草的仙人點化得道的。」

「……！」羅柒與鐵彌一驚，沒想到太陽花竟然是仙人之後。

平復驚訝的心情之後，羅柒繼續對鐵彌提問道。

「最近的城池在哪裡？」

「劉家鎮東北方向的天門城，是彌天神國北方天門郡的首府。」

鐵彌沉默了一會兒:「還有幾個更近的城市，但大多數都有軍事用途，不太容易進去。」

羅柒當然猜得到，不太容易進去，當然是因為他和太陽花是這個世界的新人，所以不太容易進去。

「你有什麼價值？」羅柒覺得沒有必要多繞圈，直奔主題而去。

「我是星火閣最強的外閣長老，給我幾年時間，我就能晉陞為內閣長老，天門城境內也算是一方豪強，到時我在明大人在暗，很多大人不方便的事，屬下都可以代勞。」鐵彌對羅柒低頭，確認了自己地位，簡短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價值。

「很好！」羅柒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笑臉。

這就是他想要的，長城外和劉家鎮的經歷讓其徹底的明白這就是一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世界。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羅柒迫切的需要一個可以容納自己的「勢力」來給自己套上一個保護殼，以免幼小的自己受到這個世界的無端傷害。

「那個莫衣好像是個正牌內閣長老啊，除了功法怪異了些，也不過如初啊？」羅柒又問道。

「也就跟你比起來才不過如此。」鐵彌內心嘀咕了幾句，恭敬的回答道。

「莫衣只是一個退居三線的內閣長老，其因為早年生性好鬥，與人對決時傷及根基，再無可能更進一步，後來又因為年老體衰，早就不在火星閣中掌握實權，其底細和實力才顯得如此軟弱不堪。」見羅柒問其莫衣，鐵彌趕緊解釋道，生怕羅柒誤會，認為自己的價值也不過如此。

說著鐵彌的聲音都開始小了些，顯然是有點心虛，畢竟從召喚陰娘這等降魔儀式，莫衣的綜合實力就不能說成軟弱不堪。

羅柒沒管鐵彌的做賊心虛，又問道：「星火閣在天門城勢力上算的上幾流？」。

「星火閣在天門城附近卻屬於最頂尖的幾個勢力，稱霸天門城下屬好幾個城鎮。」

「星火閣中一共有三名名已經開始蹬天梯的修士，分別是閣主以及大長老和二長老，其餘客卿長老十五人，要麼是有望衝擊天梯之人，要麼就是對星火閣又大功之人，莫衣既屬於前者，也屬於後者。」鐵彌見話題轉移立馬恭敬的回答道。

「前者？你不是說他早年決鬥傷及根基，再無可能更進一步嘛？」羅柒疑惑道。

「大人有所不知，早幾年其在不知是在何等偶然尋得秘法，可逆向奪舍天地初生的精怪，然後通過血祭之法滋養其身，就可快速的恢復自身勢力，並且可以跳過自身的道基損傷，踏上天梯。」鐵彌咽了口唾沫，繼續道。

「莫衣秘密規劃數十年，萬全準備，多年來打點上下關係，讓各方勢力對他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敢惹到大人您頭上，真是最該萬死！」鐵彌咬牙切次的把話說完。

最後一句多少帶點私人恩怨，他應該想罵莫衣找事，結果將自己給搭進來了。

「嗯~，你只是說了火星閣，其他的勢力呢？」太陽花插了一嘴。

鐵彌早就注意到了羅柒身邊的太陽花，察覺到它身上不弱於自己的氣息。

又用餘光瞄了一眼立在太陽花邊的羅柒，見羅柒沒有說話，趕緊道。

「星火閣在天門城也並非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小桃花殿、百刃樓、群山門，銘台府，四家勢力與星火閣不相上下。」

「其他勢力除了天門城的城防軍超然物外，大多都不成氣候。」

「嗯，你回答的不錯。」

羅柒對鐵彌的回答很滿意，從囚靈旗上可以感覺到，鐵彌沒有撒謊。

「倒數第二個問題，何為蹬天梯？天梯之後還有什麼?」這是一個困擾羅柒很久的問題，

對於羅柒的問題鐵彌並不感到奇怪，畢竟大千世界幾乎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獨特的力量體系劃分方式，雖然名稱不同，但大多都大同小異。

「所謂天梯，便是登臨天道之梯，登臨天梯的強者能夠開始感悟天地之力，存想大道，已臻化境，被視為追尋道的開端，連天梯都無法走上的人，終其一生都只能碌碌無為，所以修仙界里流傳著一句話，天梯之下，皆為螻蟻。」談吐間，鐵彌對天梯二字充滿了敬畏，又道：「蹬臨天梯之後，傳聞便可見九重天，每過一重天便是闖過一道關，每過三重天就需要度過一場大劫，跨過了九重天傳聞還有叩天門，入凌霄，至於往後的境界，屬下境界低微，也無從得知。」

說完，鐵彌向羅柒低頭，準備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很好，那麼現在就剩最後一個問題了，莫衣的死你該怎麼向外面解釋？」羅柒眯眼看著鐵彌，如果他沒有一個合理的方法對外面解釋這一切，那麼最後一切的麻煩終歸會回到羅柒這邊，鐵彌也會隨之一起暴露，裡應外合也就無從談起，那鐵彌對於羅柒來說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不覺間，羅柒已經將劍柄握在手上。

一股危機感瞬間傳遍鐵彌全身，豆大的汗水如雨點般滴到地上，鐵彌明白這句話才是這場對話的殺機，自己的回答如果不能讓羅柒滿意，莫衣就是自己的下場不會比莫衣好太多。

鐵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腦袋裡快速是推演著各種說辭方法的可行性。

羅柒沒有急著催促，而是給他充足的時間思考，畢竟羅柒也不是什麼毫不講理的人。

片刻后，鐵彌在心裡將計劃梳理完成，對羅柒和太陽花道。

「莫衣自己的勢力早就隨著他這幾年的準備，消耗殆盡了，這次來的都是我的人，他們都不會記得這次來過這裡，而我會帶著莫長老的功法回閣復命，莫長老在一處荒山進階之時，被蟄伏的仇家尋上門來，我力盡不敵，莫長老自知難逃此劫，危機關頭將奪舍秘法託付與我，而莫長老以及賊人一路向南殺去，不知所終。」

「這本功法劍走偏鋒，有續命、破階的奇效，想來我主動將此等功法交出，閣主他們會相信我所言非虛。」他在羅柒動手前連忙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羅柒收劍歸鞘：「好了，起來吧，跟著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屬下明白。」鐵彌站立，低頭回答道，看不清其表情。

「嗯。」羅柒並不關心他是否真心屈服。

囚靈旗攝下，鐵彌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我這裡沒有什麼問題了，你後面做好的事就行了。」

「劉家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處理。」

羅柒站起身，準備離去。

「我一會兒直接去我再附近的營地，給帶來的兄弟交代幾句。」鐵彌連忙接到，怕自己長時間沒有回去，自己帶來的人先回將此地的事情向其他長老報告。

「好，那就先回了，走吧花兒。」羅柒抱起太陽花往劉家鎮的方向趕去。

鐵彌連忙起身相送道：「大人慢走，我會在天門城為大人安排好一切，恭迎大人的到來。」

「不用了，用的到你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羅柒聲音從前方傳來。

「明白！」鐵彌沉聲回道。

鐵彌充分的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

感受著自己靈魂內刻印的一個【囚】字。

鐵彌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當好羅柒的棋子。

羅柒帶著太陽花回到赤莽鎮，在劉家找到正在療傷的邢浪，將莫衣的埋骨地告訴了邢浪。

邢浪馬不停蹄的找了劉家還剩下的一批高手，前往查證。

他這次的目標本就是山精莫衣，本以為莫衣年老色衰，大意之下自己能輕鬆得手，沒想到差點載在這裡。

但莫衣最終死在羅柒之手，這樣也算羅柒幫他完成了任務，還了他和劉家村的人情。

隨後。

羅柒帶著太陽花，以及劉家資助的三兩黃金路費前往天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