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味的靈獸

明日復明日，明日沒送走；

只說待明日，還是送不走。

晨昏滾滾水東流，今古悠悠日西墜。

五年明日能幾何？送我離開怎這難？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間已是五個春秋。

學會說話后，洛世堯給自己起名洛世堯，毫不違和。

在虞子素的軟磨硬泡，撒潑耍賴下，洛世堯終是沒有被送走。

五個年頭，洛世堯無數次被玩壞，又無數次被治好；無數次在生死間橫跳，但想死卻很難。

當然，他現在已經不想離開了，在適應了與虞子素一起險象環生，刺激非凡的非人生活后，洛世堯現在只有一個目標：

快快長大！

無極大陸是一方靈力異常充沛的天地，七彩玲瓏宗作為大陸上最頂尖的女子修真門派，佔據靈脈交匯的寶地，靈力更是充盈無比。

只是這些靈力都跟洛世堯無關，早在五年前虞子素就查探過他的資質。

洛世堯根骨奇佳，經脈明晰通透……唯獨連通靈海丹田的主經脈……天生畸形。

當然，這只是虞子素的一面之詞，他嚴重懷疑自己的經脈是嬰兒時期被虞子素當皮球玩，摔斷的。

不管怎樣，他徒有所感，納不住靈力卻是真的。

目前修為是——沒有修為。

至於虞子素，在一年前成功的突破到了三品尋道境，掌教之位也自然穩固。

赤籬仙君三十三歲破四品，六十歲破三品，已算是無極大陸上資質極佳的翹楚了，但虞子素可才十九歲。

十九歲的三品！這已經不能說是天才了，這簡直是妖孽，天才中的妖孽！

六年前白羽仙尊羽化時傳位給最小的弟子虞子素，大家私底下沒少非議，都覺得掌教定是老糊塗了。

這黃毛丫頭縱使天縱奇才十五歲就破了四品，但各宗派中卡死在四品的天才又豈是少數。

如今虞子素眼看就要超越當時眾望所歸的赤蘺仙君，大家再想起白羽真人當年的決定，都會不約而同的在心裡嘆一句：「白羽仙尊慧眼識珠，果真英明神武！」

一個月後就是道門四宗十二年一次的武會，虞子素此時正在玲瓏宮內聽取幾位仙君的關於此次武會的彙報。

其實這種事情赤蘺仙君早已安排妥當，但作為掌教，虞子素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宮外七彩湖畔，一樹絢爛的海棠花下，扎著羊角辮，穿粉色百疊花裙的小仙娥坐在石台上盪著腳丫，一副百無聊奈的樣子。

這小仙娥眉目如畫，一張稚嫩的臉龐粉雕玉琢，嘟著小嘴，神態甚是可愛。

只是眉宇間卻偶爾閃過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思量。

這時一名素衣勝雪的翩翩仙子落在海棠樹下。

五年時間虞子素出落的愈發窈窕多姿，容貌更是沉落閉羞，想來傳說中的月宮仙子也不過如此。

「嗯……終於完了，陪師父手談一局？小肉球。」虞子素打著哈欠，說話的聲音慵懶磁糯，攝人心魄。

雙手撐過頭頂伸了個懶腰，盈盈一握的小腰弓出優美的弧度，前挺后翹身姿曲美。

右手自后腰捋到臀下，收緊裙擺坐在樹下的石桌旁，圓潤的臀兒飽滿誘人。

洛世堯目不斜視，完全心無旁鷺。

對於一個五歲的稚童，即使你懂的再多，但這稚嫩的身體卻並不支持你想得太多。

小仙娥雙手一撐，小短腿晃蕩著坐在虞子素對面，拿起一顆泛著金光的黑色琥珀落在天元位，白了虞子素一眼：「再占我便宜，《西遊記》停講三天。」

這幾年洛世堯回憶連帶編造地把《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都已經給虞子素講完了。

作為被電子產品陪伴長大的一代，洛世堯書自然是沒少看，劇看的更多，什麼神仙愛上妖怪，大俠誤刺了美女，男人掄起棒子干架，女人叉著小腰撕逼，師姐師弟、師兄師太……總之洛世堯有一堆故事糊弄這個不涉世事的小魔女。

只是他有選擇性的從經典開始，很自然的避開了那些男女情情愛愛之類的東西。

《紅樓夢》自然不會講，《金瓶梅》更是大忌。

為何？

虞子素現在還不適合，他也提不起興趣。

什麼時候就適合了？

當然是等到他長大的時候。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讓你叫聲師父怎麼了？」虞子素說著拾起一顆晶瑩的琉璃子落在黑子旁邊。

到底是誰把誰帶大的，你個臭丫頭心裡沒點數嗎？小仙娥洛世堯斜了她一眼，「明明是我一手把你帶大的。」又落一子。

對於這個小娃娃時不時表現出來的老成，虞子素早已見怪不怪，只覺著是自己教得好，他才會如此早慧。

「師姐說什麼也不讓本座去青帝宗，哼！」虞子素嘟著小嘴，落了一子。

「道門武會十二年一次，是讓年輕弟子切磋交流，增進感情的，你一個掌教瞎湊什麼熱鬧。」洛世堯再落一子。

十二年前太小，修為也不夠，現今已身為掌教，虞子素自然是跟這年輕弟子崢嶸頭角的武會無緣。

「知道的，這不是在山上無趣的很嘛！」說著虞子素再落一子，蹙眉凝思間美艷不可方物。

一盞茶的功夫，棋盤上的空位已去大半。

虞子素抬眼瞅了瞅對麵粉嫩可愛的小仙娥，眼睛眯成了月牙，伸手在他頭上愛膩地揉了揉，「怎麼就是個男娃娃，真是可惜了這幅皮相，回頭姐姐多給你備幾件小裙子。」

洛世堯抬頭祭出自認為可以殺人的眼神。

虞子素嬌笑著看向奶凶奶凶的小仙娥，隨手又落一子。

啪！

「五子連珠，我贏了！」說著雙手使勁在洛世堯的臉上一頓搓揉，又在他額頭猛親一口，飄向了空中。

「虞子素！有種你永遠別下來。」洛世堯氣的一跺腳，一嘟嘴，模樣甚是嬌憨。

但馬上又恢復嚴肅鎮定的樣子。

我是帶把的，鐵血真漢子！絕不能被這群娘們帶偏了，穩住！穩住！

五子棋當然是洛世堯教的。

圍棋？

洛世堯一無所知，虞子素自從學會了五子棋估計也早忘了。

空中的仙子一揮手，頓時一股巨大的力道裹挾著洛世堯飛到她跟前，洛世堯輕車熟路地雙腳踩在虞子素腳背上，抱緊了她緊緻滑膩的大腿。

「吃的也不少，怎麼就長不高呢。」虞子素低頭看著堪堪到她腰部的洛世堯嬉笑道。

小仙娥再次抬頭祭出殺人的眼神，卻不想視線被擋，仙子根本沒有接收到他的不滿。

「今天去落英溪打黃羊，小肉球你可抱緊了。」虞子素轉身向下飛去。

洛世堯幽怨的瞥了她一眼，沒敢再說什麼。

這憨貨真會把他丟下去的。

雖說在落地前肯定會接住，但這種高度的蹦極，他體驗過一次就夠了。

「黃羊確實味美，但要說最鮮美的羊肉還是龍角羊。」

兩人有默契地同時咽了口口水，調整方向朝橙玄峰飛去，龍角羊是橙玄峰的特產靈獸。

臨近峰頂卻看見身段浮凸的橙雅仙君朝著他們微微拱手：「見過尊上！」

「仙君不必多禮！」虞子素打過招呼立馬調轉方向，遠離了橙玄峰。

後面的橙雅仙君雙手交叉托著沉重，一副還好我早有防備的勝利模樣。

「翠竹峰的葉陌仙君最是惰怠，此時肯定在補覺，不如我們過去打幾隻青毛彘，彘肉香味最濃郁。」

兩人不時便來到翠竹峰，悄悄潛進後山，卻一隻青毛彘都沒看見。

「這豬都成精了，前年第一次來時，那些蠢豬還過來拱我，如今卻溜得這麼快。」洛世堯無奈感嘆道。

虞子素走在前頭，四下尋找青毛彘的痕迹，突然眼睛一亮，看著林中抱著竹子狂啃的憨憨眼冒綠光

「不知這食鐵靈獸味道如何，要不今天嘗個新鮮的？」

「不好吃，不好吃！」洛世堯說著擺擺手。

雖說無極大陸上吃熊貓不違法，但有前世的記憶在，他對國寶下不了嘴。

「那隻能使用靈力了，希望能趕在葉陌仙君發現前捉到一隻青毛彘。」說話間，她已掐印在前，靈識迅速四散。

遠處幾對一直盯著二人的圓溜溜的眼珠一滾，林中頓時一陣驚散。

「尊上！尊上手下留情，我翠竹峰的靈彘都快絕種了！」

只見長相萌美，體態婀娜的葉陌仙君穿著褻衣，披著個褂子，自翠竹庵方向而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弟子。

虞子素只好收手，端出掌教的架勢，「葉陌仙君哪裡話，本座只是覺得這食鐵靈獸憨態可愛，過來瞧瞧。嗯……現在瞧完了，就不叨擾仙君休息了。」說著拉起旁邊的洛世堯御風而去。

洛世堯回頭，看見春光乍現的葉陌仙君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腰，婀娜身段盡顯。

葉陌仙君的穿著雖說有些失了儀態，但也無妨，畢竟七彩宗又沒男人。

兩個吃貨此時舌頭躁動，必然百折不撓。

七峰總有一峰有機會。

最後他們在青劍峰抓了一隻六足龍牛，這龍牛體壯力強，虞子素免不了使用靈力。

好在他們逃得快，徒留下風韻俏麗的青玄仙君在後面氣得跳腳，跌宕起伏。

洛世堯抱著虞子素彈性十足的大腿，虞子素握著牛角，兩人狂咽著口水，向玲瓏峰飛去。

這龍牛最是鮮嫩多汁！個頭又大，夠吃好幾天了。

要說這靈獸也算是各峰的天材地寶，大多用來煉丹煉器，資質好些的還可培養成靈寵，能騎能戰，作用不小。

這「師徒」倆時不時來薅一次，幾峰仙君心疼得牙痒痒。

最慘的還是翠竹峰，青毛彘已被吃得十不存二。

兩人在七彩湖畔將龍牛清洗乾淨，虞子素御出宗門至寶七彩琉璃劍，劍影飛閃，龍牛已被剁塊切片。

洛世堯拿出他的看家寶貝——各種色澤的瓷瓶排成一排。

為了這些辣椒、花椒、香葉……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嘗遍了各峰草堂藥房的藥草，數次中毒命懸一線。

洛世堯從懷中摸出一個淡青色的瓷瓶，打開瓶蓋，濃郁的香味四溢，讓人口舌生津，食慾大開。

歷時兩載，他終於找到了孜然，終於可酣暢地吃上一回烤肉了。

沒有孜然的烤肉是沒有靈魂的！

虞子素已燃起炭盆，肥美的龍牛肉在炭火上滋滋作響，肉香四溢。

「今天讓你嘗嘗什麼叫真正的炙肉！」小仙娥洛世堯將孜然輕輕灑在肉上，孜然濃郁的香味伴著肉香飄散進鼻腔，讓人慾罷不能。

兩人看著油汁滋滋作響的牛肉眼冒綠光，瘋狂地吞咽口水，互相忌憚地相視一眼。

「開動！」

洛世堯剛說完，只見虞子素一揮手，肉串凌空飛起，全部落入她手中。

虞子素紅唇輕啟，牙齒咬著擼下一大塊牛肉，麻辣鮮香和孜然的特殊香味瞬間炸開舌頭上的顆顆味蕾，輕輕咀嚼，牙齒撕裂鮮嫩的牛肉，油脂溢出，滋潤著口腔中的每一寸肌膚。

「虞子素！你又耍賴，說好不能用靈力的。」小仙娥洛世堯在旁邊大聲怒喊。

虞子素此時正沉浸在烤肉的香味中，對小世堯的吶喊充耳不聞。

烤肉嚼到最後，厚重的作料味道散去，龍牛肉特有的清香在唇齒間流竄，虞子素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眯起了眼睛。

真是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呀！

洛世堯立馬撲到身段柔軟的虞子素身上，搶走她另一隻手上的肉串，擼進一大串肉進嘴裡，細細咀嚼，粉嫩的臉上一臉陶醉。

「這孜然配羊肉才最美味，一定要抓一隻龍角羊回來。」

「嗯，我明天就讓人傳話叫橙雅仙君來玲瓏峰，你先拖住她，我溜過去抓羊。」

「甚好！」小世堯砸吧著嘴說。

……

「唳……」

一聲凄厲嘹長的叫聲劃破長空。

尋著聲音，只見一個紅點自赤羽峰方向飛來，越來越近。

原是一隻火紅大鳥，神俊似蒼鷹，靈逸似鳳凰。

洛世堯猛得坐起，背脊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