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要洗澡，你要不要看？

「哈哈哈哈，我說你們流雲山莊是不是也忒霸道了些？這荒郊野外的，我憑甚來不得，你可別跟我說這二百多里石門山全都是你們山莊的地盤呀？」

看到德叔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蓑衣老頭忍不住哈哈大笑，斗笠下的鬍子一顫一顫，語氣中滿是調侃。

他這話明顯就是在強詞奪理了，這石門山不全是流雲山莊的地盤是沒錯，但劍爐這一塊可是山莊的門派重地，保衛力量極為嚴密，一般進山的農人獵戶別說闖進來，連靠近都難。

見此人似乎並沒有透露自己身份的意思，德叔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

要是一上來就直接亮明車馬，那就代表對方不管到底是何目的，雙方終究還有轉圜商討的餘地，但是對方若是執意藏頭露尾，那則說明對方不但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也不打算賣姬長明的面子。

如此一來，事情就很嚴重了。

「三爺！稍安勿躁。」

站在一旁的三爺面色冷然，見對方跟他們如此打馬虎眼兒，眼底厲色一閃，抄起一柄煉金錘就要過去試試對方的斤兩，卻被德叔伸手攔下。

轉頭看向對方，卻見德叔朝他微微搖頭。

這位喚作「三爺」的漢子是姬長明的遠房族叔，與姬長明歲數相差不大，家中排行老三，得姬長明信任，在劍爐總領鑄造事宜，雖然平時很少拋頭露面，但他在山莊內的地位卻是頗為超然。

不過，德叔作為整個山莊的大管家，地位亦是十分特殊，既然對方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他也就只好作罷。

「劍爐是我山莊重地，不對外人開放，還請前輩自便。」

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德叔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事發突然，保衛力量還沒來得及調動，再加上老爺特意交代的貴客徐公子以及二小姐姬若芷也都在這裡，他必須先保證兩位年輕人的安全。

「好說好說，我有點小事要辦，辦完就走，辦完就走！」

知道對方這是在向他下逐客令了，蓑衣老頭聞言也不惱，依舊嘻嘻哈哈，擺了擺手道。

德叔眉頭一皺，不知對方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後生，拿好你的劍，下次可不要再亂丟了，萬一傷著人可就不好玩兒啦，嘿嘿......」

嘴裡說著，蓑衣老頭順手便將劍掉了個頭，劍尖對著徐楓，另外一手屈指在劍首處輕輕一彈，那柄太阿劍倏地便朝徐楓飛了過去。

也不知這老頭使了何種玄妙手法，徐楓竟只覺得這劍晃晃悠悠，又如疾似緩，明明才看到那劍離手慢慢飛來，下一瞬就已經能感覺到那劍鳴在耳邊呼嘯，鬼使神差地一抬右臂，劍柄便已入手，隨即一股柔和勁力傳來，帶得他整個人瞬間重心失衡，身體歪歪斜斜地向後倒去。

「小心！」

一陣驚呼傳來，竟是三爺、德叔與姬若芷同時出聲。

幾乎同時，三爺與德叔急提真氣，只在原地留下兩道殘影，雙雙朝著徐楓的方向飛撲過來。

糟糕，慢了！

兩人的腦中閃過同樣的一個念頭，心下亦是一沉。

原來，那蓑衣老頭竟是在彈出飛劍的一瞬間便動了，整個人身影拉長如同游龍，眨眼便出現在了徐楓的身後，徐楓的注意力完全被飛劍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到。

等他聽到其他人的出言提醒，心生警覺之時，那支被飛劍帶出去的手臂卻已經被那蓑衣老頭捏住了手腕。

徐楓一下子就懵了，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好在，對方似乎並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兩根手指在徐楓的手腕脈搏處略一停留便又丟開，同時目光在徐楓的臉上細細打量了一番，被鬍子和帽檐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臉上只露出一張嘴，嘴角慢慢勾起。

「果然是你，你果然沒死，果然如此！」

一連用了三個果然，聽著很是彆扭。

沒等徐楓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蓑衣老頭身影便再次拉伸，轉眼便如泡影般隨風而逝。

三爺與德叔此時才終於姍姍來遲，德叔伸手扶住徐楓，三爺則望著蓑衣老頭消失的方向默然無語，握著煉金錘的右手緊緊攥著，似是要將那煉金錘的木柄攥出油來。

待徐楓穩住身形，耳邊便傳來蓑衣老頭那中氣十足的聲音。

「哈哈哈哈......咱們有緣再見，有緣再見咯！」

爽朗的笑聲在山谷間悠悠回蕩著，靈巧的身影甚至感覺不出起落，如雲龍入海，眨眼便消失在了茫茫密林之中。

顯然，此人的輕功已臻至化境。

與大家一開始的猜測一致，此人一身修為深不可測，顯然不是三爺與德叔他們這種並不專精武道之人所能抗衡的，這也是為什麼，脾氣一向不好的三爺明明已經怒不可遏，卻也沒敢追上去。

「這老頭好帥啊！」

姬若芷在一旁都看呆了，望著蓑衣老頭消失的地方，目光中滿是驚奇和崇拜，完全沒有一點劫後餘生該有的慶幸和后怕。

她也不想想，要是剛才那位前輩的目標是她而不是徐楓，但凡對方有一點殺心，她都絕無生還的可能，哪還有機會讓她在這裡發花痴？

「徐公子可還好？」

德叔一臉關切地看著徐楓。

徐楓稍稍回神，搖了搖頭。

「沒事兒。」

不知怎麼的，剛剛對方抓著自己手腕的時候，他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兩人之前在什麼地方見過，而且彼此關係該不錯似的，非常奇怪。

這也是為什麼，剛才情形明明如此兇險，他卻並沒有覺得很害怕。

徐楓愣愣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太阿劍，腦海中回想著剛才對方遞過來的這一劍，心想對方這一劍若是沖著要自己的命來的，他估計根本躲不開。

「德叔，這人到底是誰啊？」

剛才發生的一切太過古怪，徐楓隱隱能猜出那位前輩肯定是認識自己的，甚至對方會知道更多關於自己前段時間所遭遇的那場變故的內幕，這讓他十分迫切地想要弄清對方的身份，所以忍不住開口相問。

德叔搖了搖頭。

「不清楚，或許是哪位江湖前輩，也可能是某位不世出的隱逸高人，誰知道呢？」

德叔似乎並不是很關心對方的身份，語氣豁達。

只要對方不對己方造成傷害，那就一切好說。

他的職責就是管好山莊的事務，照顧好生活在山莊的人，其他的事情他並不是很關心，這江湖上的奇聞怪事太多了，他哪裡顧得過來？

當然了，山莊的防務看起來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這次沒事，不代表下次也會沒事，防患於未然，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將徐楓和二小姐送到暢園之後，德叔便去找姬長明彙報情況去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蹊蹺，他這個做管家的可以不過問太多，但是作為山莊的當家人，姬長明必須做到事無巨細，心中有數。

「那位前輩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

一回到院子里，姬二小姐便按捺不住性子，大眼睛瞪著徐楓質問道。

「我真不認識！」

徐楓抬手撫額，轉身進屋。

「我不信！」

姬若芷抬手一把抓住徐楓企圖關門的手，側著身子硬擠了進來。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在她這裡算是應驗了。

蓑衣老頭所說的那三個「果然」的聲音很小，只有徐楓能聽清，其他人根本聽不到，不然剛才德叔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放他回來。

不過，靠著女人天生的直覺，姬若芷還是隱隱感覺出那個前輩跟徐楓應該是認識的，回來的路上她心裡就一直跟貓爪子在撓似的，現在終於逮到機會，她自然是要刨根問底的。

「你就告訴我嘛~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姬若芷抓著徐楓的袖管不肯鬆手，以為徐楓是有所顧忌，漂亮的杏核眼兒忽閃忽閃，另一隻手並指指天做發誓狀。

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江湖大俠帶著青年才俊闖蕩江湖，歷經生死磨難，又失散多年，最後偶然重逢的話本情節。

今天要是在徐楓這裡問不出個子丑寅卯，估計她晚上覺都睡不著。

「我真不認識，騙你是小狗！」

徐楓同樣信誓旦旦，一臉誠懇。

他當然不會說實話，他又不傻，這種關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他可不會到處跟人宣揚，更何況現在的他前途未卜，又寄人籬下，小心些總不會錯。

「那這樣，你告訴我，我答應你一個條件，要啥你隨便說，怎麼樣？」

姬若芷眼珠子滴溜一轉，開始討價還價。

反正她流雲山莊家大業大，只要徐楓開得起價，她就給得起。

徐楓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心念一動，不懷好意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就往小丫頭的身上飄了過去，像極了大灰狼看到小紅帽時的樣子。

「你看什麼看？！」

小丫頭見他眼神不善，不禁汗毛乍起，下意識地雙手護胸，一臉戒備之色。

「啊！你要幹嘛！」

見徐峰突然開始伸手解起了褲腰帶，小丫頭頓時就炸了毛，一邊尖叫著一邊跳開，小臉驀地飛上兩朵紅霞，又羞又怒道。

「我要洗澡，你要不要看？」

徐楓嘻嘻一笑，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把衣襟往下拉了拉，其實啥也沒露出來，卻把小姑娘嚇得直捂眼睛。

小丫頭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故意消遣她，反倒是她自己想岔了，嫩頰頓時變得更加滾燙，幾乎要滴出血來。

「啊！臭流氓！呸！」

嘴裡恨恨地叫罵著，姬若芷動作卻是不慢，反身一把拉開房門，埋著小腦袋就沖了出去。

「嘿嘿，我還治不了你？小丫頭片子......」

望著小丫頭遠去的背影，徐楓一臉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