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沉思

「你是真會坑人啊，你這隨意一張口，就許諾下了那麼多的錢，我的國庫負擔的起嗎？」方穎抓住了陳茂的肩膀，隨即說道。

「現在說出去，也不能改了，是否能負擔的起這是你要擔心的問題，我只管說嘛，也不用我掏錢，我也沒錢。」陳茂攤了攤手，做出了一副不歸我管的態度。

方穎看着陳茂，原本還滿是愧疚，但是隨着燃燒的怒火，愧疚變得蕩然無存。

陳茂這看到方穎生氣，嘴角微微揚起。

……

室外，遠處的走廊。

王壽拉着龔靜，來到了一個無人且安靜的角落，此處距離方穎所在的房間隔着很遠。

「你這是要幹什麼？你是瘋了嗎？」剛剛站住腳，王壽便開始斥責。

「我怎麼了？」龔靜確實還有些不明所以。

「你如此迫切的向陛下問這個問題，想對陛下表達什麼？想表達自己的思維短淺，想表達自己的能力太差，想表達自己的迫不及待，要是這樣，你還不如直接告訴陛下，你不適合這個職位。」王壽扯著嗓子，大聲的說道。

「我做事失誤了，陛下本來就會撤掉我的職位，最後問幾句，也不會怎麼樣嘛。」龔靜被王壽的氣勢給嚇到了，小聲嘀咕到。

龔靜站在原地，嘟嘟囔囔。

王壽把耳朵湊了上去，也沒聽清楚對方說的是什麼。

「你聲帶落家了？和我說話大點聲！」

龔靜有些無語，只好大聲的重複了一遍。

一時間，樓道中回蕩著兩人的聲音。

王壽聽完，不禁遺憾的搖了搖頭：「你這麼想，可就大錯特錯了。」

「恩？」

「陛下如果想要撤換掉你，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剛剛混亂結束就大聲問責了。」王壽伸手點了點點龔靜的眉心。

「你的意思是……陛下並沒有生氣？」龔靜揉了揉腦袋，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

「你小子，也挺聰明的，怎麼到這個時候傻了？陛下遇刺，可能會不生氣嗎？陛下肯定是生氣的，不過不至於直接罷了你的官。陛下也知道你還小，雖然是快璞玉，但是還需要打磨。」王壽抱着胸，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既然我需要打磨，又為什麼讓我到這個位置？我還只是個童生啊，哪裏接觸過官場，陛下的任命給我的壓力太大了。」龔靜抓了抓頭髮，情緒有些控制不住。

王壽見龔靜如此煩惱，於是正了正臉色，認真的回答道：「因為陛下實在是沒有可用之人了，陛下想要用人，肯定是從方家裏面挑選，你也不看看，方家的贅婿們都是些什麼貨色，那些人有能幾個是能擔當大任的？你，素有神童之名，這已經是最優選了。」

龔靜聞言，低着頭，陷入了沉默之中。

王壽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要離開：「小子，不要太早就放棄自己，接下來的困難還多的是呢，我啊，是從小看着你長起來，也當做了我半個孩子，所以，我就和你說幾句實話，你也好好思考下自己的將來，別整天迷迷糊糊的，不該說的話瞎說。」

說完，王壽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

回頭看向龔靜，發現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王壽眼中罕見的露出了一抹柔和。

背過身子，繼續走路，邊走便喊到：「小子，我知道你因沒有滿足陛下的期望，所以很沮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發生的一切，陛下其實早就知道呢？」

龔靜聞言，雙目突然就變的獃滯。

陛下其實早就知道？

陛下很早就知道會發生動亂嗎？

這怎麼可能？

這裏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

不對，有可能。

王壽是錦衣衛指揮使，他既然和自己這麼說，那麼就一定不是這無的放矢。

仔細回想起來，這陳茂來的也太過蹊蹺了。

就專門為了送一條魚，就跑出城來嗎？

而且陛下遇刺的時候，也太過冷靜了。

全程面無表情不說，而且在那群人造反扔刀劍的時候，陛下也不過就是往後稍稍挪了屁股，完全沒有要離開逃走的意思。

陛下是因為早就知道會有混亂髮生，才會提前叫來陳茂的嗎？

應該就是了，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那麼，陛下的目的，就是為了磨礪我嗎？

陛下竟然為了我，如此的費心。

自己這若是不成棟樑之才，那可真的是愧對了陛下的栽培。

龔靜想到這裏，拳頭緊攥，調整呼吸。

很快，壓在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看向了王壽，發現王壽的身影已經逐漸的變得越來越小。

「謝謝！」龔靜沖着王壽喊道。

王壽沒有動作，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龔靜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聽到。

……

王壽獨自走在長廊中。

長廊中早早便排查，閑雜人等全部都被轟了出去。

所以格外的寂靜。

空氣一寂靜，人就容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