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苟命進藏書閣

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座山峰上的雷劫餘波都沒能散去。

種出來的靈草帶電，每天好不容易理順的頭髮一覺醒來后又變得「怒髮衝冠」，觸摸一切金屬物品都有可能意外被電擊……

徐緩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動兩下，腳下的步子更快了，這座山他是一刻也不敢多逗留下去。

青雲宗藏書閣很容易找到，獨特的飛檐斗拱造型獨樹一幟，想不注意到都難。

藏書閣一層是由管事代管的，這層對所有新入門弟子隨時開放，主要就是功法的換取和借閱，人員來往非常多，管事數量也不止一個。

當他進入藏書閣二層的時候，守閣之人坐在深處靠窗的桌案上靜心練字，紫紅色的香爐正在冒著悠悠的龍檀香。

這時候沒有其他人在。

唯獨不正常的，反而是守閣長老的容貌。

「您，為什麼要用我的容貌呢……」對於神通廣大的長老們能改變容貌的事情，徐緩倒沒覺得有多驚訝。

「待久了悶了，想要活動活動筋骨。」他憑空一指點出，將徐緩變成了一老者的樣貌。

不用多想，徐緩知道這樣一來兩人算是相互交換身份了。

「林輝長老，我是來藏書閣受罰的。」

「知道知道，坐在這裡守著對年輕人來說本來就和受罰差不多。」變成徐緩模樣的林輝起身要走，來接受處罰的徐緩則一頭霧水。

「那我需要做什麼？」

「修繕秘籍書冊，管理和保養藏書閣……之類的吧。」長老的語氣並不是很確定，大概是自己也不太清楚，「總之我也很久都沒什麼事情做了，抽屜里有藏書閣管理手冊，你自己看著辦吧。」

林輝長老態度相當懶散。

如果真沒事情要做，徐緩也樂得如此。

「這些抄錄的稿紙要怎麼處理？」他在位置上坐下，看見了桌上厚厚幾疊寫好的紙頁。

「我練字用的，都是些功法，有好些是藏書閣里的書。你看著辦吧，想看就看看，不想看就直接燒了，都行。」

林輝一步邁出消失不見，說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麼厲害？修行之人，果然個人的力量可以到達無法揣測的地步……不知道站到絕巔高處俯視眾生究竟是什麼感覺。」徐緩看著他憑空消失的方向，心中隱有澎湃的豪情。

日升日落，轉眼十天過去。

起初徐緩還有些拘謹，結果到如今還是沒見到林輝，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心思開始蠢蠢欲動了。

他已經翻閱過長老的抄寫內容，從青雲宗入門基礎功法到一些奇怪的功法都有抄錄，有些不全，有些則反覆寫了幾份。

原本來藏書閣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各種功法，但於情於理，徐緩都不可能直接將青雲宗的原本給吃掉。倒是如果發生大勢力生死交戰，可以考慮將敵方功法全部吞食。

他最開始的想法就是自己抄寫自己吃，試試看究竟能不能產生至少類似的效果。

一份基礎功法青雲心法入口，從完全不會直接破入第四層。

青雲心法是青雲宗開創時就有的基礎法門，主要煉體內法力，鍊氣境界劃分十層，這用於鍊氣修行的心法也是十層。

徐緩感覺身心舒暢，法力在身體中開始產生和遊走。

他明確地感受到了前四層的心法演變，從產生法力到不斷匯聚，再到如河川般在身體脈絡中奔騰，一切細節要點爛熟於心。

再吃下四份，直接進入第六層，法力河川化作淵海，磅礴力量給人揮手能按斷河山的錯覺。

第九份抄本吸收之後，徐緩身體中的法力開始沸騰，如同暴雨瀑布般在身上蘊起明顯的力量波動。

他跨過了第七層。

這本該是青雲心法的一個分水嶺，很多人在感悟的時候都會遇到一些困惑挫折，換成徐緩，他甚至對這個客觀存在的門檻根本一無所知。

中間甚至睡著了一會。

「味道不錯！」徐緩暗自讚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開吃時明明是正午時分，如今已經日落西山。

「就只是這九份青雲心法抄本居然消化了整整一個下午？」他有強烈的飽腹感，出於謹慎和從容角度考慮，徐緩停止了今天的「修行感悟」。

三樓，某位精通音律的看守長老皺起眉頭。

因為冷處理的緣故，多數人都不知道那日瘋狂築基渡劫的人究竟是誰，但徐雲長老不在此列。

他對於徐緩的情況還算清楚，也知道這弟子就在樓下坐班。

當徐緩最初開始初窺青雲心法門徑的時候，徐雲長老並沒有在意。

「居然開始修行基礎心法了，他都築基了，怎麼會從頭又走一遍？」他雖有疑惑，但也不覺得有什麼。

他的不在乎也就堅持了很小一會，當他發現徐緩開始連續快速領悟的時候，徐雲已經有些坐立不安了。

「這速度是怎麼回事！？」

長老認真聽辨，越關注就越覺得心驚。

他聽見了水珠匯聚成溪流，再化作江河，最後磅礴如海的快速演變。

因為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快速地完成這樣的領悟過程，讓徐雲連續地直觀感受了青雲心法從一到七層的深層演變邏輯。

他覺得，這背後隱隱要揭示開創法門的初代宗主的初衷！

境界不同認知不同，終究對於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也不盡然相同。

徐緩不斷吃功法抄本，掌握的是行雲流水的心法修行，而徐雲關注的是深層動機和感悟。

他試圖站在開創者的角度思考問題，而只有像徐緩這樣流暢快速精進的人才能給他這種寶貴的機會。

偏偏在微妙感來臨的時候，徐雲覺得自己要抓住什麼關鍵點的時候，徐緩的感悟修行結束了。

這一刻，徐雲想到的就是那日大道劫音暫停的意猶未盡，他第一反應真的是衝下去罵人。

仔細一想，這兩件事情的起因都是徐緩。

「半日七層境界，這還真是不得了……雖說是築基境界返回去修行，可這到底是什麼領悟能力？我記得宗門整個歷史最快的記錄是五個月吧。」

「青雲宗那幫子迂腐傢伙對他的判斷是中上根骨資質，可修行也不完全看資質啊……」

最後的夕陽下，徐雲看著徐緩在遠處拉長的影子，陷入了某種關乎大道奧妙的沉思。

「畢竟和我同姓，說不定上古年間也是遠房親戚。要不然，我也偷偷給他多整點功法？」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決定要重點關照這個二層守閣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