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讀者意想不到的人
如果自己把自己所有的記憶注入一個傀儡裡面，讓它對特定的問題作出特定的回答，那是不是就可以讓它替自己回答了？
試想看看吧，如果一個傀儡，可以回答所有傀儡，那他還是傀儡嗎？答案是顯然的，它還是個傀儡。它看起來像個人，摸起來像個人，用起來也像個人，但它就不是人。它沒有思考的能力，怎麼能叫人呢？
似人又非人之物……羅伊有些想法了，他眼中迷霧散去些許，如投入水中的石子在無形中引起了陣陣漣漪。忽的，他想出去走走。
但……他看了看周圍圍著他的人群，眉毛輕微的跳了幾下。
他真的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啊。
早知道剛才就演一下了。
剛好這時三人組也過來了。
三人倒是沒有問他為什麼能無聲無杖施法，畢竟他們已經習慣了羅伊的魔法造詣，對他的水平也多多少少有點認知了。但凡看過他之前在那個教室里的手段，都該對其有點認識了。就算羅伊下一秒把教授綁架了他們都不覺得奇怪。
比起這個，他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羅伊，」赫敏先開口了，「剛剛……」她遲疑了一下，終是開口了，「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我們的法力海都好像起了什麼變化？」
羅伊聽言，瞥了她一眼，明悟因果，道：「沒什麼，我剛剛有了些許感悟，觸動了天地間的一些事物，引起了波動，而你們也自然受到了影響，這是正面的，不用當心。其他人其實也有變化，只是他們連法力海的存在都不知道，對此不敏感而已。」
是這樣么。赫敏背後的哈利羅恩算是鬆了口氣，旋即又是有新的問題生出，「哦——」羅恩的聲音兀地提高了，「你說又有突破了？是什麼，可以讓我們看看嗎？」他的語氣很興奮，似是一個考古學家發現了什麼文物。
羅伊在心中暗暗慶幸，要不是他早有預料，屏蔽了周圍人的感知，還不知有多少人會被羅恩的大嗓門引來，到時候又是一陣騷動，又要應對別人的問題，這對於怕麻煩的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這突破……對於現在的你們來說，不可以說是大有用處吧，至少也可以說是玄之又玄。」羅伊坦率地說了實話，這感悟確實對於連剛入門都算不上的三人組毫無用處，而且其還帶有極其濃烈的個人色彩，就是他們跟他站在同一個高度講了那也沒用。
三人組聽到后都神情都有些失望，其中赫敏的臉上還帶些黯淡之色。
羅伊又陷入了思考中，待到下課後，他需要去驗證一遍自己的猜想。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先上完下午的課，傀儡偽裝一時半會還行，久了除了露餡還是露餡。
尋到突破契機卻還得先上完初中課程的修仙者，這事兒聽起來多少有點幽默了。
……
待到放課後，羅伊踏出一步，剎那間天旋地轉，離開了學校。
他來到一條街道上，沒有特意挑選，只是冥冥之中的靈覺指引他來到了這裡。
——不得不說靈覺真是一件極其奇妙的東西，當你不知道該寫什麼的時候，就可以用它。
——看啊，這時我們的主角羅伊好像正在看什麼，想必就是那靈覺在指引他吧！
羅伊突然停下腳步，死死地瞪住那不存在的地方，冷冷地說道：「別像一個報幕員一樣嘰嘰歪歪的旁白。」
——好好好，看來我們的主角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
那語氣帶著欣慰的意味。羅伊似是沒有反應，徑直走開了。
……
落葉紛落，金色的街道上行人往來，但無一人看向那擁有著銀白髮色的，本應很顯眼的，從外表上來說比起少年更應該說是少女的少年。
羅伊慢慢走在街上，他在一個十字路口轉個了彎，又拐了個地兒，走進了一個集市般的地方。
就在這兒，他遇見了一位老人，叫尼可·勒梅。
事兒的經過是這樣的：羅伊漫無目的的在集市內閑逛，突然間，他看見了一位老人。
一位乾瘦的、有著藍眼睛，穿著白色的粗麻布袍子的老人正饒有興趣的在看一個攤位上的東西。
羅伊和尼可·勒梅是如何認識的，我們不得而知，可能是羅伊鬼使神差的，走過去跟老人打了聲招呼，並且交談起來，也可能是老人看完東西後起身離開，不小心與羅伊撞了個碰面，更有可能是羅伊福至心靈，看到了老人的那一剎那，就明晰了老人叫尼可·勒梅。
總之，這兩人交談了起來，省去瑣碎的禮儀禮節客套話等等這些無關緊要的地方，談話內容中可截取的有意義的大致內容如下：
「你想必是在世時間最長的一人了，你已經活了六百六十五歲。很長的一段時間，從中世紀到現代，從東羅馬的滅亡到法國大革命再到一二戰。」羅伊說。
「我看得出來你眼中的困惑，你想問什麼。」尼可·勒梅說。
「長生…是怎樣的？」
「不好不壞，我的評價是這樣的，是的，不好不壞。」
「活了漫長的歲月，我什麼都見過了。故人的逝去意味著新朋友的到來。外人尊敬我，因為我的成就。我在早年的時候也曾害怕過長生可能會帶來的負面影響，但隨著見識年齡的增長，我懂得了怎樣做一個合格的長生者。」
「我最初，是想做一個飄蕩在歷史長河上的幽靈，春去冬來，四季輪轉，花開花落，就這樣默默做一個旁觀者，無喜無悲，剛造出魔法石的時候，我是這樣想的。後來我認識了我的妻子，我知道我不可能走這條路了。但我還是怕熟識的人逝去會讓我變得麻木，不再對死亡有所觸動。」
「時間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良藥，時間的流逝，讓我逐漸懂得『長生』一詞。我會對新結識的朋友歡喜，也會對著去世的朋友悲傷。我做著眼，又做著人。過去的種種憂慮，在現在看來，其實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羅伊低下頭，指尖摩挲著，若有所思，良久，他抬起頭來，眼中的迷霧盡皆散去，他深深向梅林鞠了一躬。
他已經明悟了何為長生，並解開了「長生之毒」。
這下，他要突破，只需看到過去未來即可。
不過，水晶球和時間轉換器，其實也可以算是煉金產物吧？
羅伊饒有興趣地看向老人，或許，他可以與眼前這位進行長久的交流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