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坦白

「第一個情況，上次我們救下來的那個女生，就是和我一個學校的那個，你還記得吧？」

周崇山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回憶起那個抱着許曳的女孩子了，倒不是周崇山的記性不好，主要是最近這件殺人案鬧得滿城風雨，周崇山的心思也都在那個案子上，一時間就沒反應過來。

「尚楠是吧？我還記得，跟這次案子有什麼關係?」

周崇山覺得，以許曳的能力，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到一個無關的事情。

「她爸爸失蹤了，尚楠今天才跟我說，說往常他父親出門都會給家裏打電話，無論是要錢也好，寄東西也好，總之不會杳無音訊，但是這次……」

說到這裏，許曳沒再說下去，而是給周崇山遞了個滿含深意的眼神。

周崇山明白，這是東北地區警察和線人的一種特殊的對接方式，為了保護線人的安全，線人一般都會把情報含糊其辭的說出來，最後推論的步驟則是留給警察的。一方面，線人並不知道案件的全貌，貿然推斷會給警方造成誤導。另一方面，警方也不可能把案件狀況擅自透露給線人，無論有多麼信任他，他終究不是警方，所以這些話是不能擺到枱面上說的。

不過讓周崇山驚訝的是，這個習慣是東北掃黑刑警的潛規則，眼前這個男孩居然也知道？本來已經很信任許曳的周崇山，此時卻再次對許曳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看到師父已經懂了，許曳淺淺的點了點頭，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下意識的把上輩子的職業習慣表現出來了，而是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現在屍檢進行到什麼程度了，但是通過頭骨的還原，還有骨骼中所剩的年齡、體型等信息，大概可以確定身份。」

周崇山微眯雙眼，眼前的小子，對整個案件偵破過程非常了解，無論是屍檢能給出的信息還是警方的一些小潛規則，他居然都知道，那麼他的身份，絕不可能只是一個高中生。

想到這裏，周崇山的右手摸向掛在腰間的手銬，他已經開始懷疑對面這個男孩是間諜了，這個男孩對警方辦案流程的了解，完全已經超出了一個普通市民應該掌握的尺度。

這個許曳，有些過界了。

這種細節當然逃不過許曳的眼睛，他知道，今天說出這件事肯定會引起周崇山的懷疑，不過沒想到自己居然暴露的這麼徹底。在短暫的回憶剛才自己的行為之後，許曳後背直冒冷汗，自己居然這麼不小心！

不過眼下的情況已經不給許曳慌張的時間了，除了給出一個能讓周崇山信服的原因，今天估計自己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師父……我知道你為什麼懷疑我，不過我目前確實只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學生。」

重生這種荒謬的理由，周崇山是肯定不會相信的，不過許曳知道，再繼續編故事的話，師父周崇山就一定再也不會相信自己了。

看着許曳真摯的眼神，周崇山遲疑了一下，他不相信許曳是間諜，但是目前，除了間諜沒有其他能夠解釋許曳身份的選項了。剛才這些小細節，就算是在職警察都不會和家人說，所以，現在的情況只有兩種，要麼許曳是準備打入警方的間諜，才接受了某種特殊培訓，學會了這些。

要麼……許曳是個警察！

現在的周崇山很糾結，這兩種情況一種比一種荒唐，但是卻沒有其他能夠解釋許曳身份的選項了。

「你說『目前』，是什麼意思？」

周崇山並沒有鬆開手銬，

不過確實準備給自己的徒弟一個解釋的機會。

不過許曳並沒有接着周崇山的問題說下去。

「師父，你左後腰的刀傷怎麼樣了……」

周崇山聞言卻愣在了當場，一個多月之前，他在上班的大巴車上遇到幾個偷手機的小毛賊，他當場抓到了正在實施盜竊的其中一個盜竊犯，卻被後面的團伙一刀扎進了左後腰，好在刀子只是街邊的小號匕首，好像是什麼日本動畫里的金屬周邊，又不是什麼非常鋒利的刀子，僅僅只是扎破了，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不過卻在左後腰上留了個不太明顯的疤痕。

這個疤痕只有自己和妻子才知道，就連夏天在家光膀子的時候，其他家人都沒發現，許曳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還沒等周崇山開口詢問，下幾句話更是讓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師娘她最近有做脫骨雞爪餡的餃子嗎？」

「師父你父親送你的表，修好了嗎？」

周崇山再也說不出話來，脫骨雞爪餡的餃子是自己妻子的獨門秘方，用可樂做出脫骨雞爪后剁碎，配上鮁魚、豆腐和時令蔬菜，有一種特別的美味，這是只有自己家人才知道的。而父親送自己的表，則是在一次抓捕任務中替自己擋了一刀，整個表壞的幾乎不能用了，問遍了所有的修錶行都說不行，周崇山便把它放在了家中書房的抽屜里。

這些事情許曳當然知道，上輩子有一年過年，因為父母都出國了，周崇山就把許曳帶回家過年了，許曳便嘗到了脫骨雞爪餡的餃子，第一次吃感覺特怪，-後面越吃越好吃。至於那塊表，也是一次談心的時候，周崇山對許曳說的，後來周崇山找到了一個特別厲害的修表匠，給修好了。至於左後腰的傷，是在一次洗澡中，許曳幫周崇山搓背看到的，周崇山便告訴了許曳這個疤痕的由來。

許曳眼神堅定的看着周崇山的雙眼，一字一頓，鏗鏘有力的說道：「樹德務滋，除惡務盡！」

周崇山放開了捏着手銬的手，這句話是自己的老師在自己畢業時送給自己的，對自己的警察生涯有着相當大的影響。大致意思就是，警察的使命就是保護百姓的周全，將黑惡勢力連根拔起。而這句話，後來也被周崇山送給了許曳，一直影響着這一脈的警察們。

而許曳的眼神清澈又堅定，雖然周崇山沒辦法有條理的說出原因，但是眼前的許曳，一定是經歷了一些神奇的事情，才會來到這裏和自己相見，甚至相認。剛才周崇山懷疑許曳是間諜，但現在，周崇山確信，許曳更像是個保家衛國的警察！因為他的眼神，他的氣質，都帶着警察、帶着正義的影子，這是演不出來的！

雖然相信了許曳，但是周崇山仍然害怕，現在許曳還只是個孩子，一念成魔，就怕他走錯一步，便站在了人民和正義的對立面。

「我算是相信你了，但是許曳你聽着，如果你有一天觸碰到了那一邊，那我便會親手抓你伏法！」

看着周崇山冷冽的眼神，許曳也絲毫不虛，直接對上眼神說道：「師父，恐怕你以後只有機會給我頒佈嘉獎獎章了！」

「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