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極品
明薇自夢中驚醒，緊緊的捂著心口，低低喘息，抓着被單得指尖泛白，額頭青筋微突。
【宿主，你還好嗎？】
腦海中突然冒出的聲音，並沒有讓明薇的表情有任何變化，她緩了緩，淡淡的掀開被子下床。
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起來之前有人嘲諷她的長相，她想看看是什麼鬼模樣。
門口有一面半身的鏡子，玻璃燒的不好，照的人凹凸不平，像是劣質的哈哈鏡。
鏡子中的女孩一頭短髮，劉海長的遮住了眉目，顯得她面色十分陰沉，女孩皮膚黝黑，唇角乾裂，乾瘦的身軀穿着上世紀淘汰的補丁睡衣，就像是一個套着衣服的木架子。
她盯着鏡子中扭曲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鏡中的女孩同樣咧嘴，看起來詭異極了。
【宿主，你……你別嚇我！】小奶音顫巍巍的開口。
明薇煩躁的蹙眉，墨色的眸子劃過莫名的危險光澤，不爽極了，「我沒和你討論關於身體的審美問題，你應該慶幸才對。」
【你……你別亂來！我們是簽訂了協議的！】小奶音秒慫。
「嘖，我知道。你怕什麼。」明薇應了，轉身去旁邊狹窄的浴室，或者說是不能稱之為浴室的衛生間打開了水龍頭。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和水聲的襯托下顯得十分含糊，「我也沒指望你有什麼用，希望你當初說的回歸過去是真的，不然，呵……」
……
十五歲的明薇不到一米五，在同齡人中顯得極瘦極矮，加上營養不良的樣子和一身破舊的衣服，就是在村裏的初中也顯得像是個難民。
短短的沖洗一番，明薇不得不認清現實。
她死了，又活了。
還很醜。
哎，人生百態啊。
明薇走出浴室，麻利的換上一身「新」衣服，赤着腳踩在陳舊的地板上，她昂着頭懶懶的擦拭著頭髮，臉色並不是很好，難得主動理一下小奶音。
「說吧，給你解釋的機會。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是資料庫給您挑的身體，正常來講是最符合您數據的……】小奶音越說越小聲。
「哦……你的意思是老娘長得丑？」明薇面色陰晴不定，反問道。
她可是多少聯邦將士的夢中情人！怎麼可能丑？！
【嚶嚶嚶！宿主你冷靜！這真的是資料庫匹配的最合適的身體了！】。
「是嘛。」明薇淡淡的回應，盯着鏡子中的自己越發沉默。
這個又瘦又小她平時一巴掌能呼死一片的身體！
這個營養不良還有心臟病的身體！
造孽啊！
明薇重重的嘆了口氣，生無可戀的開口，「開直播開直播！」
好好乾活，能量攢夠了回去還是美美噠的聯邦上將！
這段黑歷史絕對沒人知道！
當然，此時的明薇完全沒意識到，這個直播間才是她精英美女上將人設崩塌的開端……
……
沉默了一會兒，明薇收拾好一切，踩着拖鞋推開門。
推開門才發現這裏是一處地下室，窗戶抬得很高，整個空間蔓延著陰森森的寒氣，明薇搓了搓手，沿着水泥制的樓梯往上爬。
樓梯最上面是一扇老朽的木製門，有些矮，也就一米五的高度。
她探著腰推開門，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連帶着傳進來的還有便宜媽何英尖銳的聲音。
「一個病秧子，大過年的都沒出過門，一出門就害的小淮落水！人還沒問怎麼回事呢，自己先暈了！養兒防老，養兒防老！我是上輩子欠她的嗎？」
「二弟妹，少說兩句吧，小薇身體不好，你小點聲。小淮的事情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小薔都看到了，就是小淮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你總怪孩子做什麼？」另一個女聲顯然是之前關心明薇的大伯母劉秀，她的聲音聽上去略顯溫柔，只是腔調多有不滿。
那尖銳的女聲並不搭話，接着就開始對着老太太賣慘。
「媽呀！不是我們不管小薇啊，我們家實在太慘了！你看看世輝我們兩口子在沙發廠上班是有多難，還要養著老的小的，本來小敏上學就夠難了！這年頭她學藝術要花多少錢！現在廠里生意又下滑了，我們就快吃不上飯了，嗚嗚嗚……媽，你可憐可憐我們家吧……讓小薇在您這兒再住兩年，家裏房子小，家裏實在是沒有她住的地方了！」
那女人故自嗚嗚哭起來，小眼睛不住的瞄老太太的神色。
大伯母劉秀見此已經不耐煩聽下去了。
年年如此，年年如此！老二家好不要臉！
大閨女穿著名牌，用着最好的手機電腦，就連挎著包都至少是四位數，現在又來老太太家哭窮，誰知道往年拿給老太太的錢究竟讓她家拿走了多少！
只是坐着，她就已經坐不下去了，只想轉身離開。
「啊……」蒼老女腔響起，「老二媳婦，你別哭啊，不是我不要小薇，只是我年紀大了，照顧不了她了。」
能不能照顧孩子還不是老人自己說的算，這麼多年她究竟有沒有好好照顧孩子大家心知肚明，看破不說破罷了。
「我們家對不起你啊，媽！小薔小薇您幫着照顧了這麼多年，是我們家世輝沒能耐，是我們不孝了嗚嗚嗚……」女人故自說着自己的話，見老太太面露不忍，「砰」的一聲跪下去，抱着老太太的腿又哭了起來。
「好孩子，好孩子。你快起來！」老太太連忙攙她，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的媳婦，總是有幾分愛屋及烏的，「我知道你帶兩個孩子夠不容易的了，只是小薇馬上十六歲了，是該去工作的時候了。」
「謝謝媽，媽，您說對。我們這次一定把小薇帶回去，給她找個工作，以後讓她好好孝敬您，感謝您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何英抹着眼淚，一臉感動的站起來，接着又抱怨上了。
「都怪當年那醫生還說懷的是雙胞胎男孩，大哥他們找的那醫生不知道有多不靠譜！小薔還好，您看看小薇！我這個當媽的真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啊！」
方才那溫柔得女聲，聽了這話直接急了，本就對那裝相的女人有意見，說的話也帶了火氣。
「什麼你大哥你大哥的？那是你的孩子，世宗幫你找醫生還有錯了？要不是你們求到我們頭上，我們管你……」
「你……你少說兩句！」蒼老的女腔聲音拔高，語氣多有不滿。
「媽！你看看大嫂！怎麼動不動還罵人呢？」何英拔著尖銳的嗓音叫嚷。
「我什麼時候……」劉芬再溫和的性格也急眼了。
「老大家媳婦！」老太太用她蒼老的聲音呵斥。
劉芬憋得臉色通紅，站起來就走。
剛進門的明薇就看到這一幕，她與劉芬裝了個面對面，倒是嚇了那女人一跳。
「大伯母好。」
明薇垂著頭問好。
劉芬緩和了一下，才道：「小薇睡醒了？先去吃飯吧。」
「好的伯母。」明薇點頭。
劉芬瞧著女孩黑瘦黑瘦的樣子，再看她身上的衣服，頓時覺得有些悲從中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女孩乖巧的讓她摸，待她放下手了，才抬頭用黑葡萄似的的眼睛看她。
「去吧。」女人溫柔的道。
明薇乖巧的點頭，而後向著裏屋走去。
劉芬看着女孩的背影，有些感慨有些遺憾的喃喃道。
「挺好的孩子，怎麼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