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緣起、緣滅、緣何在？

長京城東城門口，莫子九拉着小女孩一路逃到這裏才發現城門還未開啟。想逃走不了，候在這裏又怕一會被人追了上來，情急之下一時也沒了主意。仔細一想后覺得一直呆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只好又拉着小女孩折返到附件的一個巷子裏先躲了起來。就在這時，一個衣着邋遢的馬夫趕着輛馬車慢悠悠的走了過來，馬車上拉着兩個大大的木桶。車還沒到，一股濃烈的惡臭先散了過來。就在馬車經過莫子九二人所躲藏的小巷子時突然停在了巷口，只見那馬夫快速的從車上往下一躍兩手捂著褲襠就朝着巷子裏衝來。剛衝進巷子準備解開褲子小解時才發現一大一小兩名孩童依靠着牆在那裏睡著了。莫子九本打算先躲在這裏等城門一開就逃出去，估計是一夜下來堅持到現在已是筋疲力盡，本打算小憩一會卻一下就睡著了。

只見那馬夫慢慢走到莫子九二人身前用腳輕輕踢了踢莫子九，見沒有反應便直接蹲了下來將手搭在他的肩上搖晃起來。莫子九被他這兩下搖醒，看見一個陌生人突然蹲在自己面前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隨即張口問道：「你是誰，想要幹什麼？」那馬夫見狀急忙縮回雙手輕聲解釋道：「孩子，別怕、別怕，我是城裏拉『夜香』的包老六，這大晚上的你們兩個小孩咋睡在這裏？多危險啊！」莫子九打量了一下包老六，又看了一眼巷口那輛拉着兩個散發着惡臭大木桶的馬車，隨後才勉強放下心來回答道：「家裏遭了災已沒了親人，我跟妹妹本來想到茂城去投親，路過這裏卻又被城裏的壞人抓了起來。今天天黑的時候我帶着妹妹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逃了出來，本想連夜逃出城沒成想到了這裏才發現城門還沒開。」包老六聽見答話連連搖頭，跟着就是一聲長嘆：「哎……年年打仗，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啊！你們也是可憐人。」說完頓了一下后又接着說道：「這段時間全城一直宵禁。聽說是郡守老爺家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白天進出城都要盤問好久，晚上更是不準任何人出去了。」聽見包老六的話莫子九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麼，隨即張口說道：「大叔你就發發善心幫幫我們吧。那些壞人還在到處找我們，今夜要是逃不出去早晚被他再捉回去。到那時估計我兄妹二人怕是活不成了。求求你帶上我們出城，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包老六本來便有些同情這兩兄妹，又聽到莫子九這樣一說更是有些於心不忍。仰著頭思索了片刻后說道：「行！我帶你們出去，但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下這個苦頭！」說完后就抬手向那兩個散發着惡臭的木桶一指。莫子九聽見包老六把話說完后，又看了看他所指的方向立即明白包老六的意思。絲毫沒有猶豫的回答到：「為了活命，這點事不算什麼！」聽見莫子九堅定的回答包老六也沒有再猶豫，帶着兄妹二人悄悄來到馬車前隨後打開木桶的蓋子將兩人放進了木桶。劇烈的惡臭撲鼻而來莫子九和小女孩都不停的乾嘔起來。做完這一切后包老六又快速的跑回巷子，過了片刻之後才滿臉放鬆的提着褲子回到了馬車上。

城門口，只見包老六一邊拿出一張出城文書遞到值守的士兵手上一邊客氣的說道：「又要麻煩各位軍爺了。」看樣子這裏的值守士兵應該都認識他，因為包老六每天這個點都會從這裏出城去倒夜香，畢竟總不能讓他大白天拉着兩大桶糞在人群里晃來晃去。那士兵也沒細看就把文書還回到了他的手上。另外一名士兵走到馬車前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拿着長槍把靠前木桶的蓋子頂起一個縫隙瞥了一眼，剛要去查看第二個桶時包老六趕忙跑了過來搶在前面說道：「這種臟活怎敢勞煩軍爺動手。」說完便做起打算去開第二個木桶蓋子的樣子，還沒等他伸出手那名士兵便捂著鼻子一連說了三個「快走」！伴隨着『吱呀』一聲城門被打開一條縫，包老六立即就架著馬車快速的竄了出去。

兩個時辰后，天色已逐漸亮了起來。路邊上停著一輛馬車，兩個孩童從馬車上其中一個大木桶里爬了出來。兩人正是莫子九和他帶着的那個小姑娘。等二人下車站定后包老六才對着他們說道：「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了，沿着這條官道一直往前就能到達茂城。前面不遠有個小溪，你們可以先去那裏清洗一下。」

「謝謝大叔救命之恩！」莫子九帶着小姑娘向包老六深深的施了一禮，包老六見狀立即回答道：「這點小事有啥好客氣的，能幫你們的也只有這麼多了。這年頭兵荒馬亂都不容易。只是你們兩個小娃娃以後自己要多加小心！快走吧。」說完后便駕着馬車向回城方向走去。

莫子九二人一路向前來到了包老六說的小溪邊將身上的污穢仔細的清洗完畢后又在旁邊升起火堆烤了起來，雖然已坐在了火堆旁邊兩人都還是被冷得瑟瑟發抖。此時的二人又冷又餓，但又有什麼辦法呢？無依無靠便只能靠自己，要想活命就得堅強。又過了一段時間二人的衣服被漸漸烘乾後身上才逐漸有了些暖意。莫子九看了看身旁的小姑娘才想起相處這麼久了卻還不知道她的名字隨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家人呢？」小姑娘嘴皮還有些微微顫抖，一路走來她對身邊這個男孩子已是完全的信任，甚至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依靠。也沒有一點猶豫隨口回答道：「我叫文月，還隱約記得娘親以前都叫我月兒，哥哥以後也這樣叫我吧……」月兒頓了一會兒后陷入了回憶：「兩年前老家發大水淹了所有的莊稼，房子也被沖毀了。爹為了救我和娘也被大水沖走了。後來因為沒有吃的娘親只好帶着我一路逃荒到這裏，去年娘得重病因為沒錢醫治最後也死了。」說道這裏月兒更咽了就再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叫莫子九，你以後就叫我九哥哥吧。我們以後就結伴而行，我會盡全力照顧你！」莫子九見到月兒悲傷的樣子立即說道。他經歷過失去父母的痛，因此他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聽完莫子九的話月兒臉上終於才漸漸露出了些喜色，彷彿她又找回了些許已失去了很久的親情。

通往茂城的官道上莫子九背着月兒慢慢的走着。大概是因為受了涼再加上沒有吃東西，從出發開始月兒都一直感到身體不適，最開始還是莫子九牽着她走，到了後來就已經完全不能行走了，於是莫子九就背着他一路前行。到了現在，莫子九感覺月兒好像病的連說話都沒有了力氣。他立即將月兒從背上放下來，在路邊找了個地方扶她坐下后將手搭在月兒額頭上摸了一下才發現她額頭滾燙。只聽見月兒輕聲開口說道：「九哥哥我感覺頭好暈，我們先在這裏歇會吧！」見到月兒病成這樣莫子九也心急了起來。就在情急之中莫子九忽然看到遠處一戶人家的煙囪正升起裊裊炊煙，隨後說道：「月兒，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給你找點吃的過來。」正要出發卻見月兒緊緊的拉着莫子九的手，隨後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九哥哥，別走、別丟下月兒一個人。」「放心，你先再這裏好好休息我很快就會回來！你現在病的厲害，再不吃點東西肯定不行。」莫子九說完后就扶著月兒靠着一顆大樹坐下，自己飛快的向剛才看到的那個農家小院跑去。就在莫子九出發后月兒一直盯着那因為着急而快速奔跑着的身影，生怕他從自己的眼中丟掉。但無論自己再怎麼努力想要睜大雙眼卻只覺得那身影越來越模糊。最終還是沒堅持住，兩眼一陣發黑暈了過去。

「噠、噠、噠」一陣密集的馬蹄身從路上傳來，緊跟着便看見十幾人騎着快馬從前方飛馳而來。為首的是一名女子。只見她一身青衣，肩上掛着的紅色斗篷迎著風上下翻騰，一張淺青色的絲巾將臉遮的嚴嚴實實，右手上握著的寶劍雖未出鞘卻依然感覺寒氣逼人。一聲長長的馬嘶聲后眾人在月兒身邊停了下來。只見為首的那名女子盯着暈倒在地上的月兒說道：「去看看！」身後的一名隨從應聲來到了月兒身邊，一番查看後向著那女子答道：「回稟宮主：是一名餓暈的小乞丐，她還得了嚴重的熱病。再不立即醫治的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那青衣女子聽完答話猶豫了片刻后抬手向著月兒一指，一絲淡綠的真氣直射入月兒的眉心。隨後開口說道：「帶上她！，出發！」話音剛落，只見那人右手輕輕一抬便將月兒挎了起來隨後又輕輕一躍便回到了馬上。「駕……」一行人再次消失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