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源體與煌龍經
聚靈湖內，依舊是一片萬古不變的死寂。只是如今這方死寂的天空之中，出現了兩尊古樸的巨鼎。
一尊位於湖畔，另一尊盤旋在湖心之上，通過一縷金色的絲線將之與不遠處深邃的漩渦連接起來，兩尊古鼎安靜而又祥和。
正是葉子兮和壬豐二人的湖萃洗禮。
「成了。」約莫過了小半旬，金絲之中人影總算愈發凝實了，這也讓煌歌從打坐中睜開了眼睛。
「這年輕人我看很不錯。」墨玄沉吟了一下開口道：「雖然實力弱了點，但總歸還是擁有天賦的。」
「嘖，你都說很不錯那肯定差不了。」煌歌出奇的沒有和他爭論，對於看人這方面前者確實比他有眼光。想當年的自己在這老頭口中也堪堪不過落得一個「還行」的評價。
「嗯，你的太古煌龍經總歸是等到有緣人了。」見後者同意，墨玄也是點點頭。
「好傢夥，你這燕國地圖可不算長。」煌歌挑眉調笑。
「大勢之下，能為人族豪傑添一份力的事何樂而不為。」墨玄坦然，說到底還是那場異變來的太過突然了，人族確實迫切的需要提升頂尖戰力。
「我理解。」寫到這裏煌歌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思了，微微頷首再度說道：「煌龍經確實在等一個有緣人，至於是不是他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說罷，他負手看向不遠處愈發凝實的人影，人影之上光澤涌動，只是他愈是凝實一分其身邊的金色絲線便是黯淡幾許。
「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吧。」搖了搖頭他將目光收了回來，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至於後者怎麼選擇他不能也不想干涉。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壬豐的人影逐漸掙脫金色絲線的束縛露出一副精壯的身軀。
身軀之上，翠綠色的光澤掩蓋住了原本的黃金色，這是洗禮進行到第三段的標誌：洗髓伐骨。除去凡人後天身軀中所存留的雜質以蔥翠的生機之力溫養全身，使其逐漸演變成對源氣更為親和的「源之體魄」。
「嘖嘖，萬葉加持的下不知道這小子源體能不能直接小成。」咂了咂舌，煌歌還是有些許羨慕。
「做夢呢？」墨玄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湖萃洗禮的大頭根本就不在肉身之上，怎麼可能直接修出小成源體。」
「當初沒給你八千葉的原因就在這，因為這場洗禮於你而言本身就無關輕重。」墨玄嘆了口氣，看了後者一眼道：「但願這洪荒小界中也能出一位真正的一天之主吧。」
「嘿，你以為掌握一天之界是那麼簡單的事？」說到這裏煌歌笑了笑，沒人比他更清楚成為一天之主究竟意味着要面對什麼樣的責任和風險，而眼下這個少年孱弱到連感受天地源氣都做不到，更遑論那溝通天地自成法相的天主之境。
雖然湖萃洗禮可以洗去靈魂中的雜質，讓人更清晰的感受到天地大道的存在，但僅憑這點可還遠遠不夠。
就好比一無所有的時候去詢問鼎之輕重，多少有幾分痴人說夢了。
「他有天賦。」聽得此話，墨玄沉吟一下還是堅持道。
「這條路上，死的都是有天賦的。」煌歌抿嘴，指了指壬豐的位置悠悠說道：「眼下的他若是連那縷真龍之氣都沒感受到，便不要說天主了恐怕連煌龍經都沒有資格去修行。」
「拭目以待吧。」搖了搖頭，墨玄不想再繼續這種無意義的爭論，一切都交給時間去證明是他們這種老怪物在悠久的生命中所總結出來的經驗。
幾句調侃便又是半晌光陰。
「快醒了。」煌歌瞥了一眼，後者眉頭微皺像是在經歷什麼不太愉快的事情。
「感受到了么。」煌歌笑了笑，平心而論這個少年來接手煌龍經他確實很滿意。
「哞。」突兀的，一聲龍吟響起，轉而聚靈湖上風雷大作，一道黑電猛然劈入漩渦之中像是擁有靈智一般直撲壬豐而去。
「啊啊啊。」後者發出一聲暴喝，緊閉的眼睛陡然圓瞪，而黑芒不管不顧緊緊的將他纏繞，片刻之後化作巴掌的龍紋盤踞在後者精壯的胸膛上。
「黑龍紋么。」煌歌眼神凜然。
「怎麼了么？」墨玄開口問道，煌龍經是古煌一族無上的秘傳，而他從未踏出過聚靈湖的湖內空間，所以對於這黑龍紋意味着什麼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看後者這副摸樣想來應該差不多哪去。
「沒事。」煌歌搖頭，「古龍之氣共有四種顏色，能力上各有千秋不分高低。青龍的治癒之力，白龍的元素之力，金龍無堅不摧的銳氣以及黑龍性虐嗜殺的強攻，這四方能力的互補便是煌族最大的倚仗。」
「可無論承認與否，黑龍紋都是我族內覺醒最少同時也是最不受歡迎的龍紋。」
「因為這四方能力的差異會導致煌龍經修行者性格的迥然不同，所以黑龍紋持有者通常是註定暴虐的執法者，至今我煌族未出過一個黑龍紋族長，倒並非是打壓只是以殺證道的夢魘最終都不可避免的成為他們修行路上的魔障。」
「而那些修行者，要麼終其一生碌碌無為，要麼一鳴驚人最終墮入殺戮的地獄。」煌歌嘆了一口氣，這讓他想到了他小叔，那個他一直聽其傳聞長大的天之驕子，他橫空出世又憑空消失，最後一次見到是在父輩們的出征大典上，後者渾渾噩噩神志不清的模樣令他這輩子都難以忘卻。
「我們先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看了眼呆坐在黑暗之中的壬豐，煌歌挑眉：「你並非我煌族之人，所以也有拒絕的理由，你可以選擇放棄修行太古煌龍經，這樣倒也免得最後落入魔道的下場。」
他說的平淡，但心中卻難免有些許落寞，煌族已經不復存在了如今連煌龍經也逐漸要歸於沉寂了么。
當真是天意如此，人力何為。
搖了搖頭他還是將選擇權交給了壬豐，畢竟後者的靈魂天賦確實是驚才絕艷，就算沒有煌龍經的加持想來假以時日也能成為一方巨擘。
「壬豐小子，不必為眼前的傳承感到遺憾，你的路還長。」如果說煌歌還有些許期盼的話墨玄則是直接搖了搖頭勸他放棄，先前他想為壬豐討傳承是因為太古煌龍經確實聲名在外，到現在知道這些風險之後他稍加思索便知道如何選擇。
提放自如，是自在人。
眼前這個苗子可遇不可求，要是為了一個傳承墮入瘋魔那豈不成了笑話。
「嗯。」壬豐只是沉吟了片刻便開口說道：「前輩們的顧慮我明白了，但我還是選擇修行煌龍經，一來我確實需要這份傳承，二來承人之情沒有收了好處不辦事的道理。」
「臭小子，這不是讓你還人情的時候，你想清楚了？」墨玄沉聲，看得出他真的很看重壬豐。
「嗯，墨老，我想好了，武道哪有不冒風險的。更何況以聚靈湖的能力，只是守住清明應該不算困難。」壬豐坦言，在見識過聚靈湖在靈魂方面的強大控制力之後，他確實是有所依仗。
墨玄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可不等他開口煌歌不樂意了當即說道：「墨老頭，你適可而止吧。我煌龍經的強大之處曾令得億萬天才趨之若鶩，怎麼到你這還成了沒人要的破爛了？」
「罷了。」擺了擺手，墨玄也不再強求，「你既然將寶壓在聚靈湖上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對於靈魂聚靈湖確實擁有着相當強的話語權，或許值得一試吧。」
「遇到你是聚靈湖的幸運，所以放心吧，儘管老夫不支持你去修行煌龍經，但老夫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墮入殺戮的魔道。」
「多謝二位前輩指點。」壬豐走到一旁恭恭敬敬的對着二人行了一個跪拜禮。
這二人一人傳經，一人指導說是接受了其傳承毫不為過，所以確實擔得起這份拜師之禮。
「不錯。」看到這裏墨玄更是笑眯了眼，對這小子越發喜歡起來。
「我本體在此留下的任務罷了。」煌歌倒是灑脫的擺擺手，他正值壯年所以自然不像墨玄那樣渴求一個完美的弟子來接班。
他所行的一切包括留下傳承都不過是信手而為罷了，事實上今天如果壬豐沒有選擇煌龍經的話他或許會有些遺憾，但也僅此而已了。
畢竟即使沒有傳承，一天之主的威名也足以讓太古煌龍經響徹寰宇！
「對了，先前萬葉洗禮之下你的源之體魄修行的如何？」他摩挲著下巴挑眉道。很顯然相較於找個徒弟，他對修行要更感興趣一些。
「什麼源之體魄，是指我手上的這些紋路么？」壬豐疑惑的伸出雙手，稍加催動手臂上便浮現出些許青綠色如同絲線一般斷斷續續的紋理。
「很好，不錯。」墨玄眼前一亮毫不掩飾的誇讚，這些紋路雖斷斷續續未曾相連，可最起碼也是形成紋理了，只需要假以時日將其貫穿就好，這可比一步一步的修行紋路要快多了。
「嘖嘖，這就是萬葉規模的湖萃洗禮么？」煌歌眼角跳了跳，當年他修成源之體魄花了數百年的時間，可看後者這模樣恐怕不出百年便是要源體小成了。
萬葉洗禮之恐怖可見一斑，想到這些他幽怨的眼神再度看向墨玄，這死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