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熟人

七 熟人

隨着任前的頭一起轉過去的,是他下意識就揮舞過去的拳頭。

然後轉過頭去的他,就看到同樣是一個骨節分明的拳頭正在自己的視野里不斷的變大……

砰!砰!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只見下一秒,在哪藏身處的板車兩端突然各自倒下來一個身影。

這一拳……給任前揍的不輕,嘴裏叼著的麵包還沒來得及吃完就被甩飛出去老遠。他躺在地上,只覺得自己腦殼裏面嗡嗡的響,不過他從自己的手感上來判斷,對面的那人肯定也好過不到哪去。

突然,幾條來自不同方向的「線」齊齊射到了任前的頭頂上,巨大的危機感迫使他立刻清醒過來,連忙坐起身子,把暴露在掩體外面的身體重新縮回倒安全的位置。又是幾顆子彈幾乎是擦着他的頭皮飛過來,打斷了幾根漆黑色的髮絲。

掩體另一頭的人也顯然意識到現在他這種姿勢有多麼危險,也是連忙回身重新回到掩體的後面。兩人又幾乎是同時從地上坐起,不約而同的再一次舉起拳頭,腦子裏現在想的都是再給對方一拳。

不過這一次,這躲在同一輛板車的兩個人算是真正的打了個照面,兩人這才終於看清楚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嗯?」

「咦?」

……兩顆拳頭慢慢的停在的半空之中。

和任前所想像的不同,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老人,而並不是他想像中的埋伏士兵。

而且這個老人,還很眼熟……正式今天早上在列車站裏教任前使用自動販賣機的那個老人。

倒是對面那老人先開口了,他用遲疑的語氣道:「你是……今天早上在列車站的那個……」

也難怪他有所遲疑,現在的任前,形象上多多少少和早上那會的差距有點大,先不說現在他左臉上那個無比顯眼的拳頭印子,渾身上下都被濺滿了血跡,乾涸過後變成黑紅色,再加上翻滾時在地上粘的灰塵,以至於早就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下身的褲子本身質量就好不到哪去,如今也被磨破了好幾道口子。

任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居然這麼巧的和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在一天之內再次相遇。

任前緩緩點了點頭,算是確認了老人所說的話,把自己的拳頭也放了下來——他並沒有在老人的身上感知到敵意,這也難怪他沒有在感知里發現板車後面居然已經躲了一個人。

終於是放鬆下來,哪怕身後的槍聲依舊不斷,但他還是緩緩的靠着板車坐了下來。

他打量了一眼身旁老人的狀態。相比他之下,老人就顯得從容了許多,身上也沒有沾上什麼塵土,當然,前提是要把老人右臉上那個同樣顯眼的拳頭印給無視掉……

和早晨一樣,老人依然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風衣,圍巾倒是在脖子上多繞了幾圈,應該是怕在跑動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倒是那頂禮帽卻不再頭上了,任前掃了一眼,那帽子現在就在另一邊幾米外的地上——毫無疑問是任前剛剛那一拳打飛出去的。

「……抱歉,我還以為是特地埋伏在這裏的軍人。」

任前朝着這個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的老人道著歉。

「……額……沒有關係,我也以為是要硬衝上來的遠征軍。」

老人把自己臉上的黑框眼鏡扶正,也用同樣的姿勢慢慢坐了下來。

「能從市裏面逃到這裏來相當不容易了,小夥子,你受傷了嗎?」

老人看着任前一身的血跡問道。

「……噢,你說我衣服上的這些嗎?」任前扯了扯自己的上衣:「這上面都不是我的血。」

老人的眼神突然一凝。

不是自己的……那就都是敵人的嘍,這少年……看樣子還沒有成年吧……

「……很厲害的身手。」

他由衷的誇讚了一聲。

「嗯,還行吧……」

任前嘗試着偏著頭朝後方望去,能看見一大片穿着深紅制服的人影正在朝着這個掩體不斷壓進。

「他們要過來了,人很多。」

老人也用一個較為安全的角度看了一眼周圍的建築。

「旁邊房子的二樓里也有一大批,直接往市外面的方向沖會被當成活靶子打的……」

眼看後方的士兵越壓越近,建築二樓又有幾十個槍口虎視眈眈。

「只能搏一搏了……」

老人眯了眯眼睛,忽然起身準備翻過板車準備硬上。可一隻手忽然拽住了他的風衣,硬生生把他給拽坐回了地上。

老人一陣錯愕,疑惑的看向任前,不明白這個少年為什麼要阻止自己。

只見面前的少年沖他擺了擺手。

「用不着硬上,人太多了,很容易被打中的……」任前當然也能猜出來這老人自然也不是什麼普通人,不然一般這樣歲數的老人別說逃到這了,估計光是跑幾步估計都已經很吃力了。但即便是這樣,貿然衝上去風險也還是太大了,更何況現在其實有更好的選擇……

任前讓了讓身體,然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把匕首,揮手便插在了一個倒在他身旁的麻袋上,頓時漏出了一小堆白色的粉末……

剛剛坐下來的時候,他就發現有幾個麻袋靠上去的觸感不太對勁,軟軟的——打開一看,果然是麵粉。

老人頓時明白任前想要幹什麼了。

……

一名名士兵雙手端着手中的銃槍,一步步的逼近,雖然幾乎是讓這兩個目標逃了出去,但臨時佈置的阻截部隊最後還是發揮了作用。現在他們只要不斷的慢慢壓向面前這個掩體,都已經現在這個情形,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和瓮中捉鱉沒什麼區別了。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也不知道那兩個目標做了什麼,一大股白色的霧塵像是爆炸一樣嘭的一下在板車的後面炸開,瞬間將整個掩體籠罩在一片白色裏面……

所有士兵都被這突入其來的變故整的一愣,直到有人喊了一嗓子。

「是麵粉,他們要逃,快開槍!!!」

頓時,所有人都朝着那麵粉中傾斜著自己的彈藥,但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射擊一直持續著,他們短時間內失去了目標的視野,現在只能靠這種方式用火力壓制住不讓目標輕易的動彈。

但就在這時,一個被劃開一道口子的麻袋突然從那片麵粉中飛了出來,重重的砸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身上。

又是一大堆麵粉噴灑在半空中,徹底遮蔽了這一群不斷逼近的士兵的視野。慌亂之中,要好幾道慘叫聲傳出,估計是被在白霧中胡亂射擊的同伴擊中了,頓時一片混亂。

但來自掩體後面的動靜可不止這些,又是幾袋同樣被劃開口子的麵粉被拋射出來,有的砸在附近的路面上,有的砸在路旁的房屋牆壁上,一時間整個一截街道都被瀰漫的白色粉塵給籠罩住。即便是身處建築二樓具有視野優勢的士兵現在也已經無法判斷任前和老人的具體位置了。

」怎麼偏偏這裏會有袋裝的麵粉?!」

「可惡,這樣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們沒有配備投擲物,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辦法都沒有,剩下的士兵只能是無濟於事的對着這滿街的「白霧」射擊。

……

待到所有麵粉平靜飄落下來,士兵們在衝到板車的後面查看……那後面哪裏還有什麼人影,早就藉著麵粉的遮掩逃走了。

只留下一眾士兵對着地上僅剩下的那被咬的只剩下半截的羊角麵包面面相覷……

……

……

時,通曆064年,九月十七日。

疆域佔據了這片大陸七成多土地的帝國在經歷了數十年的休養生息后再次向東部悍然出兵,將多個已經宣佈中立的小國吞併,一時之間他們的足跡竟直接到達了大陸東部的海岸線。

而他們達成這一切,僅僅只花了六十四小時的時間……

現如今,整個大陸都幾乎在其的兵鋒下再次一統,除卻北方的貿易國家索爾納有實力與其周旋外,其餘國家都先後陷落,這一切行動都宛如閃電一般迅捷。

在近幾年來緊張的國際情勢下,帝國率先邁出了自己的步伐,將硝煙的氣味瀰漫至整個世界

所有人都知道帝國的目的是什麼,之所以突然出手將國土延申到東海岸線自然是為了對付來自更加東邊……在海洋另一邊的敵人……

……

早在幾百多年前,就有一群魔法師中的探索學者們證明了人類腳下的土地,包括海洋都是成一個球狀,圍繞着「旭日」做着公轉,並擁有了一年四季;並在三顆「月星」的圍繞下擁有了海水的潮汐變化。

這些偉大的發現改變了人們對世界的認知。

而存在於這星球上的所有人們幾乎都生存在三片巨大的大陸上。位於西邊的【科羅斯】,中間的【亞拉】,以及最東方的【東羅】。其中,【帝國】的國都就位於亞拉的中心,但在曾經的數百年裏,這個國家曾一度無比的強盛,不僅擁有完美統一的一整塊大陸作為國土,甚至在與其相鄰的亞拉上也建立了龐大的殖民地。

這種情況維持了幾乎一個世紀,在此期間殖民地的範圍不斷擴張……在被殖民的土地上,帝國人享有驚人的特權,而原著名卻幾乎成為當時社會的最底層,飽受來自殖民者的殘酷壓迫,亞拉近大半的土地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下。直到反抗的出現……

至今約八十年前,一支革命軍在亞拉的土地上成立,宛如星火一般點燃了人們心中的火焰。在接受更先進的理念和技術的基礎上,還得到了位於東部未被佔領的諸國幫助,這支革命軍在經過十幾年的蟄伏后一舉掀開戰爭的開端。在當時,最早掌握熱武器的革命軍以催枯拉朽的勢頭將帝國趕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徹底的解放了整個亞拉,並在大陸東部創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無君主制度的國家——【約弗】。

然而他們的腳步不止於此,革命軍甚至一度跨過海洋,打到帝國的土地上,狠狠的咬掉了位於帝國東部沿海的一整塊土地。當時雙方便在這塊土地上進行了長達數年的拉鋸戰,直到經年日久的戰爭最終掏空兩國的幾乎所有國力。

一方因為防不勝防的新式武器和先進的戰術而損失舉國足足八成的兵力;另一方又因為國家剛剛成立,根基不穩,再加上跨海作戰,耗資巨大。

最終,這勢如水火的兩國不得不簽訂停戰條約……至此,帝國丟失殖民地和一大塊國土,軍事力量幾乎拼的一乾二淨,只能盤踞在西方慢慢舔舐傷口,而約弗則作為名義上的戰勝國度過重洋回到自己的國土養精蓄銳,從零開始經營這個新生的國家。

而被約弗打下來的土地則被宣佈「解放」形成了一個個自我相互獨立的小國,作為帝國和約弗之間的緩衝線。

而現在,帝國率先踏過了這道線……那麼目的想必也自不用說,「它」,現在要去取回自己曾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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