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宮刑
大虞王朝，京都太史令府。
一位十六歲的少年，身披狐裘大氅，白衣勝雪，手握一桿長約三尺，通體由青銅鑄造的毛筆，孤身立於冰天雪地之中。
只見這少年身高八尺有餘，面如溫玉，容貌俊朗，渾身上下英氣勃發，頗有儒將風範。
下一秒。
他手中的毛筆突然在雪地上揮舞了起來。
矯健的身姿，靈活的步伐，配上他筆走龍蛇的書法。
每寫一字，都宛如蛟龍入海，猛虎下山。
無論是橫、豎、撇、捺、點，都裹挾著萬鈞之力。
片刻之後。
少年面前的雪地上赫然出現六個草書大字：立功、立德、立言。
他看着自己所書寫的這六個大字，微微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口說了句：「我真棒！」
少年收起它的特製毛筆，剛要轉身回房間，就看到周管家風風火火的從府門外跑了進來，表情中略帶有一絲驚恐。
少年心裏清楚，一定是出事了。
他心中好奇。
主動攔下周管家問了句：「這大清早的，出什麼事兒了？」
周管家黑著臉，埋怨他說：「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惹的禍！」
少年無緣無故受到指責，當時就不高興了。
「周管家，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本少爺才剛剛進府，門都沒出呢，能去哪惹禍？」
周管家怒喝道：「就是因為你這個私生子突然出現，今日早朝上老爺才會被人皇懲處，受了宮刑。」
「啥？」
少年一怔。
「宮刑！本少爺才第一天進府，我爹就變成太監了？這以後出門讓我如何介紹他老人家，我爹是個太監？」
「司馬陽，你放肆！」
周管家怒斥一聲后，不再與他糾纏。
一把將少年推開，急匆匆跑進內院，去向府內主母柳倩娘報信了。
司馬陽，乃是大虞王朝現任太史令司馬乾的私生子。
之前一直被寄養在外，今日司馬乾上早朝時剛剛入府。
本來頂着一個私生子的身份，府里人就不待見他，如今又因為他，使得司馬乾這個一家之主不能再繼續延續香火。
今後他在這間府邸里，恐怕是不會再有立足之地了。
認清形勢后，司馬陽第一反應就是有多快跑多快，省的一會兒被他們抓住，也挨上一刀。
真到了那時，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司馬陽決定后，立刻腳底抹油向府外跑去。
嘴裏還振振有詞。
「真不知道師父那個老東西是怎麼想的，我呆在玄天府內伺候他難道不好嗎？非趕我下山認祖歸宗做什麼破太史令。這下好了，還沒來得及認爹呢，我爹就成了太監，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讓天下人如何看我？到那時我不就真成掃把星了？」
司馬陽剛跑出大門口，正巧撞上了司馬乾回府的馬車。
押解司馬乾回府的禁軍將士見司馬陽想跑，立刻出動攔住了他的去路，將他堵在了京都太史令府門口。
為首的那名將軍高聲呼喊道：「人皇有旨，在玄天府派出下一任太史令履職之前，暫時封閉太史令府，期間未得人皇旨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如有私自逃跑者，殺無赦！」
司馬陽掃視一圈。
大概估計了一下眼前這些禁軍的實力，認為他足以殺出去，便準備動手。
這時候。
司馬乾強拖着他虛弱的身體掀開了車簾，有氣無力地面對司馬陽說：「陽兒，過來，把為父背回府去。」
或許是血脈之間的關係。
司馬陽聽到司馬乾喊他時，內心突然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促使他放棄了逃跑的打算。
司馬乾是因為他的出現才遭到人皇處罰，受了宮刑。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留下來照顧司馬乾，並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因此，司馬陽放棄了動手的打算。
開口對那名騎着高頭大馬的將軍說道：「我過去把我爹背進府，這總可以吧？」
「請便！」
那位將軍並未阻攔。
一直到司馬陽背着司馬乾走進太史令府，那名將軍才再次開口。
「貼上封條，封閉太史令府。」
大門關上的那一刻。
司馬陽內心五味雜陳。
眼下他再想跑是不可能了，只好向司馬乾問清楚情況。
「老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周管家說，你是因為我才受了宮刑？」
司馬乾回應他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帶我回房間，為父有話要問你。」
「嗯！」
司馬陽徑直向司馬乾的卧房走去。
沒過一會兒。
柳夫人便在周管家的陪同下來到了司馬陽父子面前。
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司馬陽，柳夫人心如刀割。
略過司馬陽，俯下身來關切地問道：「老爺，您怎麼樣了？需不需要請葉神醫來給您看看。」
司馬乾對着柳夫人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回應她說：「倩娘，我沒事兒。你先帶周管家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問陽兒。」
「好。」
柳倩娘沒有多說一個字，帶着周管家就走出了屋子。
屋內。
只剩下他們父子二人，司馬陽有些內疚的看着他的父親，整個人尷尬到了極點。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司馬陽主動開口問道：「老爹，您不是有話要問我嗎？問吧。」
司馬乾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告訴我，誰讓你回來的？」
司馬陽如實回答說：「當然是師父他老人家了。正月初九那日，師父給我過完生辰，連夜便將我趕出了天師府，讓我回太史令府認祖歸宗。我先聲明啊，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可是師父他老人家說跟您提前約定好了，等我十六歲成年後，便讓我回來繼承您的太史令之位。他老人家不能言而無信，為了保住師父的信譽，所以我就下山了。」
司馬乾聞言后，握緊拳頭，用他剩餘的力氣狠狠砸了一下床板。
「可惡的張君若，他是瘋了嗎？當年我明明跟他說的是永遠不讓你回京城，更何況此刻大虞王朝正值內憂外患，人皇又不知為何漸漸變得性情暴虐起來，對太史令這個監視他的職位相比於之前更加深惡痛絕，現在讓你回來接任太史令，不是變相讓你回來送死嗎？」
司馬陽：……
我靠！
師父那個老東西真把我往死里坑啊！
難道說，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十六年，就要死翹翹了？！
這也太悲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