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我戰神靈

老道人的氣勢逐漸攀升，他身後的虛幻人影逐漸凝實，但是始終處於一種模糊的狀態。此刻紅衣大主教身上突然升起一種獨特的氣質，好像這天地萬物在面對他時，都要崇敬和禮讚，他的身後也出現了一道巨大的人影，與老道人不同的是，大主教身後的人影格外地凝視，其中人影的臉龐十分清晰，是一個老者的形象，金色的頭髮，雙眼緊密，給人一種想要膜拜他的感覺。

大主教身上的氣勢濃烈一分，他的頭上的汗水就更多一些，臉上也更加猙獰，當他看向老道人時，在痛苦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嘿嘿，東方道士，沒想到你已經半隻腳踏進神靈之境了，只是……」

大主教臉色突然難看幾分，慘叫一聲。

「啊！」

他背後的人影整個身子已經完全凝實，一個穿着金色長袍的白髮老者，緊閉着眼眸，周身籠罩着神秘的氣勢。大主教此刻氣息有些衰微，段段續續的話隨着風飄向老道人，在老道人的耳邊迴響。

「神靈終究是神靈，哪怕是化身，凡俗皆為螻蟻……今日你必死！……我的靈魂之火湮滅之際，就是我教廷神靈降臨之時……我先走一步，你……嘿嘿……」

話畢，大主教像是熄了火的機器，沒有了聲息。

老道人的眼光清冽，虛幻人影立於其後，他開口，像是在回應：「老道活夠了，死前能一窺神靈的境界，足矣。」

老道人輕輕張開雙手，風，從他的指尖劃過，話語也隨着風而去。

「何況此刻的我，是前所未有的精神！」

他的眼光似電，雙目瞬間盯着「大主教」，老道人不講究，直接出手，一指點出，身後的巨大人影也隨即伸出一指，無窮無盡的風從四面八方將「大主教」包圍，躁動的風沒有柔和的姿態，它們憤怒的向前沖，把一切阻擋在他們面前的東西全部摧毀，「大主教」的巨大人影瞬間被風包圍，狂躁的風迅速在它上面不斷摩擦，人影在不斷的顫抖。

呼！！！

呼！！！

大風不斷地逼近「大主教」的軀體，在終於接觸到的那一刻，它睜眼了。

「大主教」睜開眼睛，那雙眸子裏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與此同時，背後人影的眼眸緩緩開啟，但沒有完全睜開，眉眼低垂，亦有驚芒露出。

睜眼那一刻，老道人發現他所操縱的風，在靠近「大主教」身邊時都變得極為緩慢，就像是虛空凝滯，風艱難的前行。老道人眼神複雜。

「這就是神靈的力量」

「規則加身，萬法不侵！」

幾個剎那間，「大主教」已經完全降臨。他伸開雙手，用力地呼吸，吐氣之時從他的鼻尖射出兩道金色的光芒，他周圍所有停滯的風像是受到震動一樣，在空中慢慢消散。「大主教」握了握那隻接上去的手，有些遺憾，說着。

「真是令人久違，外界的空氣果然更加純凈，只是……」

他自言自語的說着，眉頭愈發緊皺。

「只是，這力量流失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這華夏的空間枷鎖對我的束縛太強了，只有一隻手過來，這具身體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說着，他的眼光看向遠處嚴陣以待的老道人，餘光繼續打量著四周。

「真我明現，只差明了真我之念，半隻腳已經在神靈領域了。」

「大主教」自顧自地開口，隨即搖搖頭，有些惋惜的看着老道人：「你真的很不錯，在這個規則隱現的末法時期，你能走到這一步十分難得，可惜我的信徒召喚我來是為了殺你。」

老道人聽后，臉上的的皺紋舒展，兩條眉毛翹著，淡然回應：「謝謝神靈閣下的賞識，老道這一生的確很難，多虧老道我趨利避害，才到了今天這一步。」

「大主教」聽着有些訝然和好笑，說道。

「你既然懂得趨利避害，今日就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老道人搖了搖頭，臉上卻是掛着微笑。

「神靈閣下卻是不理解，老道雖然趨利避害，但是有一些事情，那也得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比如這家國情懷，是刻在我們華夏人骨子裏的，如今你們西方圖謀我華夏，我身為華夏人，自當迎難而上。」

「大主教」默默點頭，有些贊同，有些惋惜。

「你很了不起，只是可惜了……」

突然，他心中一動。

「有些奇怪，他已經快踏入神靈的境界了，怎麼沒人來接引呢？而且西方為什麼圖謀華夏？不是已經禁戰了嗎？」

正當他心思轉動間，老道人上前一步，向「大主教」遙遙抱手。

「神靈閣下，今日一戰不可避免，如今天下數百年沒有神靈現世，老道不才，卻是有個請求。」

「哦？什麼」

老道言語之間充滿戰意。

「敢問閣下，何為神靈之領域？」

「大主教」先是一愣，隨後大笑，繼而眼神冷酷。

「神靈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很狂妄啊！」

老道人洒然一笑：「人生難得幾回狂妄。」

白色的髮絲如狂魔亂舞，老道人一手掐訣，一手握拳，面對着神靈化身，他像是回到了年輕一樣，那般歇斯底里的狂傲。

「來，戰！」

轟！

抬手一拳轟出，眼前的虛空不穩，隨後竟隨着拳勁不斷崩碎，殺機直指「大主教」；而後掐訣，無窮無盡的風再起，從四面八方將「大主教」限制在一處虛空，甚至這一次強烈的風竟把「大主教」身後的虛影壓制了十幾丈的身高。

「大主教」驚怒，沒想到被他視為的凡人，出手攻擊，這無疑是激怒了他。

「道士，你要記住，神靈之下皆為螻蟻，膽敢向神攻擊，你找死！」

他身上的氣勢全開，尤其是被換過的那隻手，此刻亮起閃耀的金光，一層一層金色的光暈在他身邊蕩漾，他身後的金袍老者睜開眼睛，口中輕輕吐出幾個字。

「光~之~棄徒！」

口含天憲，「大主教」話音剛落，從他背後衍生出一道光膜，並且不斷向老道人湧來，就好像是海天一線，沿途經過的虛空一片黯淡，就好像是四周的光突然褪色，光膜所經過的地方全部變成灰白。光膜貼近拳勁，竟然使顫動的虛空恢復平靜，破碎的虛空歸於平整。光膜撐開，直接將「大主教」身邊包圍的狂風黯然失色，隨後緩慢消失。

「規則！領域！」

這一幕落在老道人眼中，他的汗毛倒立，長袖一甩，一個羅盤從袖口飛出，迎風而立不斷變大，閃著七彩光芒，而後羅盤上一道幻影出現形成，上下四極各自定住虛空，周身有着陰陽八卦流轉。

「萬物相生，無邊無際，乾坤無極盤，開！」

老道人立於虛空，腳下踩着羅盤，周圍陰陽八卦流轉，「大主教」施展的那道極光瞬間從他周圍的空間閃過，隨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空褪色，無盡灰敗，唯獨老道人身邊的的虛空仍保留着色彩。

「大主教」眼神一瞥，嘴裏一聲驚訝。

「神奇的東西，竟然蘊含着規則，即便不是神靈也能運用規則之力，也只有如此才能獨立於我的領域之外。」

「不過現在龜縮於安全之內，等死而已。」

老道人面色凝重，四下審視，心中暗道。

「慢了一步，已經被他的領域包圍，我沒有掌控規則，如今只有借無極盤放手一搏。」

思緒至此，老道人袖口一翻，一個葫蘆，一柄寶劍，一個拂塵在他身邊懸浮，他伸手取下葫蘆，倒出一枚藥丸，仰頭吞服下去。藥丸入口，一股清新的味道傳來，大概過了三息，老道人身上的氣勢忽然變得凌厲和狂躁。袖子擦了擦寶劍，拂塵置於頭頂懸空，老道人踩着羅盤，大吼一聲。

「乾坤無極，道法天地，隨風巽！」

羅盤轉到巽卦，一股神聖而又超然的力量突然加持到老道人身上，他周身的風無視神靈領域，以極快的速度在「大主教」的領域當中以殘影閃過，不斷向「大主教」靠近。

幾息之間，他的身影已經快要接近「大主教」了。

「漸雷震！火同人！」

瞬息之間，老道人出現在「大主教」身後，伴隨着他的話音，羅盤之上震卦和離卦先後閃過，疾風先至，而後突然驚雷乍響，無邊的閃電出現，在他二人周圍形成了一方雷域，繼而雷電痕迹附近，火焰燃燒着虛空，風與雷火之勢攪動着神靈領域。

咔嚓一聲，「大主教」循聲看去，只見雷火燃燒將神靈領域洞穿。

「竟然破了！這個東西不止兩種規則！」

「大主教」難以置信，下一刻驚雷再現，咔嚓咔嚓，火燒玻璃炸裂的聲音響起，突然砰的一聲，周圍的神靈領域破碎，虛空的色彩重新出現。身後神靈虛影再度合眼，「大主教」的身體一些地方溢出鮮血，他暗罵一聲：「該死的反噬，這具身體快撐不住了。」

老道人抬起手中的寶劍，劍身陰陽二氣流轉，向著「大主教」一劍斬出，又有雷火跟隨劍芒，聲勢浩大的向他襲去。「大主教」抬頭看去，臉色一變，失聲道：「四種規則之力，你憑什麼！」

說着，「大主教」伸出神靈的那隻手，同時身後的虛影也是一手探出抓向那道劍芒。

嘭！滋滋！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劍芒就像是劈在了金屬上，難以再下去，老道人臉色不變，腳下的羅盤再度閃爍，又是一道光芒加持在劍身上。

鏘鏘！

劍芒沉悶，劈在了神靈虛影的身上，「大主教」臉色難看起來，眼光在老道人腳下的羅盤上打量，「該死，這個東西，竟然含有這麼多規則。」他細細想着，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有見過能蘊含這麼多規則的武器，哪怕是他們教廷眾多的神器。

「奪下它！」

「大主教」心底升起了貪婪，又探出另一隻手抓着劍芒。

「秘術——劫難！」

神靈虛影，老者抬頭，淡金色的眼眸看向老道人，周身金色的力量凝聚在雙手，

咔嚓！

劍芒崩碎，老道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虛空中彷彿發生了某些變化，他四下看去，四周的虛空陡然劇變，一寸一寸的空間崩碎，逐漸的向他逼近，黝黑的空間缺口中劇烈的罡風和雷電出現，封鎖了老道人的退路。

「教廷秘術——神之劫難，唯有神靈才有如此威能，又被困住了。」

老道人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神默然，他握了握手掌心，一道道裂痕逐漸在他的身體出現，微微嘆息一聲：「終究是差距，氣血丹的增幅憑我這衰老的身體根本抗不了多久，無極盤唯有神靈才能無恙的使用，我強行催動五條規則……快到極限了。」

手中的長劍嗡鳴，老道人眼光綻放出驚人的色彩，「既然如此……那便極限吧。」

老道人身上氣勢再盛，背後衣袍被鮮血浸透，他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整個虛空，

「大主教」眉頭一皺，向四周感應而去，突然一道紫色的驚雷乍響，直接劈在了神靈虛影上，「大主教」身形一顫，他驚怒的看向周圍，烏雲突破交戰的氣場在虛空中慢慢匯聚，不斷壯大，其中電光閃過雲海翻湧，好像孕育着什麼生物。

「這，這種天象，有點印象……」

「大主教」低聲喃喃，身後的神靈虛影在剛剛雷劈之下逐漸恢復，

「噗」

「大主教」肩上又蹦出了一道傷口，鮮血冒了出來。

「該死，究竟去哪裏了？這具身體快撐不住了。」

他低聲罵罵咧咧，一手施法修補肩上的傷口。突然，烏雲壯大到一個極點，墨黑的雲彩壓在天邊，讓人喘不過氣來，一道人影在雷電當中顯出來，「大主教」一眼看去，驚訝道：「竟然在那裏！」

老道人立於烏雲之間，周圍大風和雷電交匯，長袖滾滾，他雙手執劍，神情肅穆，看着神靈虛影，口中輕喊道：「紫霄~滅世~神雷！」

轟隆！

話音剛落，雲層中急劇翻湧，一隻巨大的生物探出了頭顱：鹿角，駝頭，蛇頸，鷹爪……周身冒着閃閃的紫色雷電，撥開雲層，隔着虛空遙遙地向「大主教」嘶吼，

吼！吼！

「大主教」眼中第一次露出驚恐，他難以置信：「這種生物的化身，他也能召喚？」

神雷化形，以華夏神話生物——龍的形象顯著於世。老道人長劍揮舞，巨龍隨之衝鋒。

吼！

巨龍鎖定「大主教」，殺機頓顯，雷電的力量讓他的衣袍上也發出滋滋的響聲，他憤怒的大喊：「不可能！」

轟隆隆！轟隆隆！

雷電巨龍崩碎了神靈虛影，在「大主教」無盡的怒吼聲中，他化作了飛灰。

同一時間，彷彿是到了某種界限，雷龍哀吼一聲，也隨之化作光點消失。天上的烏雲仍然漂浮着，微風滿滿吹來，老道人的衣袖獵獵作響，他欣慰的笑了笑，指著天上的烏雲，吆喝一聲。

「起風了，要下雨嘍！」

啵！

一聲輕響，老道人的身體像泡泡破碎一樣，化作斑斑點點隨着風，慢慢悠悠的，灑向這片土地。長劍，拂塵，羅盤也隨着清風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