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抹殺的使者
1
空洞遙遠的天頂被倒沉的殘破大樓斜斜擋起，街崖和形變的鋼構間，無數微弱的淡光斜灑為束，若明若暗地投映照亮了樓層損裂的輪廓與底層廣闊的地面。
深邃相隔的半空中，偶爾會有塵屑或是玻璃的碎片落下，從熒淡閃光的最後在黑暗的盡頭留下一陣窸窣的迴響。
片刻之後，從一旁殘骸躍下的亞當斯平穩地落上了這片店區分落的地下廣場。
薄塵與肩邊的赤羽輕飄，可以從眼前昏暗的視野中看到的是，遠處圓環狀繞建的樓欄和其中擴展延出的平台分為數層，這樣空無一人的光景與止停的扶梯一同在這片圓形廣場的邊界疊遞而上，高高迎向了早已化為明暗的空蕩天頂。
腳下淺紋所圍襯的方向，原本設立在中央的全息展台已經被砸毀，只殘存了傾倒的器骸和碎片。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來自大樓墜留的樓骸雜物，以及許多深陷開來的粉碎痕迹。
（……按照剛剛破壞的聲音，它還在附近。）
四周短暫沉寂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些許微小的聲音在高處放大了。
於是在亞當斯跟隨察望的視線中，一張從高空遙遙落墜而下的鋼琴砸上了廣場遠處的地面。
折碎的殘骸緩慢飛濺著，直到清晰沉重的巨響伴夾著失調的琴音在黑暗中傳遞了開來，另一片從死角震散的衝擊扭曲地撕解了位於路徑的一切。
紊亂席捲的氣流間，眼芒明閃的抹殺者衝出陰影與樓骸的死角，將展張的爪刃揮動砸向了落點四周殘留的余物。
熒亮在浮塵下的殘影交替，已經破碎的殘骸繼續粉碎。
這樣無意義的毀刺重複進行著，就在它想要向著身下的地面再次重砸下利爪時，一聲響徹的踏步音打斷了它的動作。
哈呃咯咯——
陰沉的低吼取代了回蕩的碎音。
從身邊的一側注意到了佇立在遠處的對方，躁動的抹殺者沉低爪臂，將閃耀的眼芒挪過了陰影。
2
「納爾森，你已經知道它的能力是什麼了？」
保持著稍快的步伐，逐漸從缺乏光亮的樓墟邊踏越過了巨大的道路裂痕，以納爾森為首的三人各自掃望地接近了街坑斷陷的邊緣。
「多半是和物質有關的能力。」
「物質？」
「可以無痕穿行於各種物體，還有震蕩物件從基本結構上造成破壞，能做到這些的能力應該不是運作在宏觀層面的，還有，在能力使用的同時攻擊和站立，它對於能力的操作應該非常精細，可能精確到了某種程度。」
沉思回應著一旁疑慮的佩克，移步俯視的納爾森在坑邊最近的塌裂處半跪俯下了身。
「不過因為受限於能力和物質本身，它無法抵抗引力，也不能利用能力產生動力，否則它直接就可以用能力飛行，而不是就這樣簡單地掉下去。」
「那萬一是它暫時不想飛呢。」
兩人的目光還未相對，身後布倫達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思考，緊接而來的少許沉默里，其中同樣緊凝著神情的納爾森喚出視窗，看了一眼上面的進度。
「現在的時間有限，我也只能大概猜出這些，但應該和本質差不了多少，值得我們冒一下險。」
無法被街道餘光完全照亮的深坑下方，昏暗的塵霧伴隨著震顫傳遞的迴音不時騰起，偶爾才能在廣場堆留的殘骸間觀察到男人閃過的身影，以及相鄰不遠的那雙拖耀著殘影的紫芒雙眼。
看到這裡，站立在兩人身邊的布倫達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亞當斯隊長他怎麼不用能力？」
「按照現在的情況，就算是隊長也沒法用能力傷到它，而且還可能會引起和之前一樣的狂暴，隊長他應該是考慮到這點了。」
納爾森的話音落下，這樣繼續看著下方，不再開口的布倫達默默凝起了瞳孔。
3
漆影的爪間，破碎開來的樓骸在半空留下了灰暗的零散軌跡。
同樣碎裂的陰影斑駁離過，隨著那隅遍布暗甲的身體再次顯露在了微弱的光芒下，緊追著男人遠離的方向，它又揮手擊碎了下一處墜留的樓骸。
淡灰的長發飄然浮蕩，一輪泛動的氣波微震地擴散開來，推散了四周殘存的余塵。
然而四周本就昏暗的視野並沒有得到太多的清晰，早已被連續的破壞開闊許多的廣場之中，發覺仍然無法跟上男人的軌跡，不再追擊的抹殺者偏沉下了身。
遠遠相對的視線間，將迎翻的右爪在地面深刻出痕迹的抹殺者斜抬著目光，直到動作緩滯的一刻，它猛然揮起手臂，划起了四道扭曲的氣波。
模糊的空氣與路徑的余骸被盡數割裂，就在退步反應的亞當斯避入間隙時，瞬間擴張划至盡頭的氣波撕解震碎了外圍樓台的結構。
迸濺的塵屑紛落而下，由無數火花間微亮的碎片映襯著，數層傾覆的平台與斷裂的鋼構開始了崩塌。
沒有太多理會身後傳遞的重響，途中瞥了一眼高處街道的崖邊，轉而保持起目光的亞當斯向著一旁平靜地邁起了步伐。
此時的另一邊，重新擺回雙爪的抹殺者已經嘶吼著望向了他的位置。
陰影下的紫紅眼芒閃耀地挪動，雙方視線的一角，一塊巨大的樓骸傾塌著重重砸上了廣場的地面，等到震動的傳遞，從四周踏起的碎塵中猛然騰身的抹殺者衝破亂流，揮爪在與閃身的亞當斯錯離后擊中了盡頭塌落堆起的樓骸。
粉碎的巨痕推卷著狂烈的氣波壓陷開來，本就塌裂的樓層繼續被擠壓殆盡，這股仍未停息的衝擊分裂了樓間，又摧枯拉朽地襲蔓而上，一直將寬廣的裂痕推上了高處的街道。
余塵顫浮，開始有更多裂痕分佈的道路震動著塌陷了少許，這樣失衡地後退了幾步，其中勉強平穩身體的佩克半跪俯向了地面。
「可惡，這傢伙真的是相當能破壞啊……」
「等一下，布倫達去哪了？」
稍晚從周圍不穩的餘震中有了片刻的緩和，同在一旁沉身的納爾森轉頭環顧起了四周。
意識到什麼的佩克連忙起身望向了街道間蔓延的巨大裂痕，只是這一次的尋找，他沒有再捕捉到對方的身影。
（那傢伙……）
來不及思考更多，他再次起步奔向了不遠處的街坑。
4
夜色的昏光從崖間塌裂的縫隙灑下，卻無法照亮陷沉的殘骸。
獨自注視著相對一側已經失去面貌的樓墟，提前退出範圍的亞當斯緊凝著目光站定在了原地。
稍有沉重的呼吸聲之外，遠處微熒的深影正在散落的塵霾下朦朧晃動。
眼下留給他休息的時間並不多，儘管能夠感受到明顯的疲勞，但相比放任對方無目的地破壞，他必須還要拖住對方更多的時間。
不過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比對方的行動更快，伴隨著攀落的輕音，一位從樓邊躍下半空的少女輕巧地踏蹲在了他的身旁。
「我來拖住它！亞當斯隊長！」
別有羽飾的淡紅長髮帶來了一絲許久未見的飄逸生機，流暢起身的同時，那雙與暗色戰鬥服同為一體的羽袖輕展擺起，隱約露出了赤羽間張緊的手指。
「布倫達？」
「就交給我吧隊長！我已經聽納爾森說過了，絕對不會讓它碰到的！」
少女轉過的火色瞳孔帶著某種絕不退縮的堅定，只是還未等兩人說出更多，一陣低沉的異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轉為警戒的目光偏回，位於彼方浮低的塵埃中，顯出身形的抹殺者強行將拖划加速的一塊巨大樓骸拋向了她的方向。
「誒……」
驚愕之餘，後退的布倫達本能地抬手擋在了身前。
帶著灼熱明亮的光芒，數塊傾斜交錯的熾晶結擋而上，完全抵擋了破空落砸的巨骸。
相撞的重音夾雜了空靈的振響，從火花與余骸震起的塵霧中注意到了急速迫近的眼芒，站立在消解的熾晶后的布倫達瞥了一眼身旁已經離開的亞當斯。
（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莫名從思緒與這份遞交的責任中感受到了某種振奮，她擺下手臂迅速起步脫離了對方的視野。
奔行的軌跡相錯，稍後揮爪突破了阻擋的塵骸，轉身傾滑撞斷側邊數根立柱的抹殺者握起爪臂，繼續將身邊斷裂倒下的立柱拖離投向了布倫達的前方。
「……！」
看到了疾飛而來的殘骸，驚覺的布倫達急轉慣性，利用自身的靈活退避滑向了一側。
身後砸撞回蕩的重音里，她用凝結交錯的熾晶擋下了第二塊飛來的殘骸。
餘波震蕩，無數迸濺的火花熒熒飄隕，相比這樣短暫帶來溫暖明亮的光景，更能在這片黑暗與陰影中永恆的是遠處再起的紫芒。
（只要拉著它在這裡繞圈就好了嗎……）
又一次的起步，沿廣場邊界疾行的布倫達看著即將到來的深影，一列語音通訊的視框突然浮展在了她的身側。
[「布倫達！你在做什麼，快回來！」]
[「閉嘴佩克！不要讓她分神！」]
正要試圖回應什麼，聽到後續話語的布倫達偏回了目光，不知何時，先前忽略的抹殺者通過近途抵達了她的身前。
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傳達了。
那雙閃耀的眼芒在半空極為緩慢地划動，又不斷接近著，其中穿透而來的只有絕對的陰冷。
像是夢魘般無法發出聲音，僵滯的感官在顫慄，以及，取代身體本能的是深邃無底的恐懼與無措。
自己在發抖嗎？
真的是嗎？
但是對於自己來說，那樣的原因應該是不存在的。
如果沒有原因，那麼，自己為什麼要發抖呢？
想到這裡，從呆怔中凝起瞳孔的布倫達急退躲離了抹殺者掃抓的利爪，又迅速避身繞向了對方的身後。
相鄰的地面被風浪粉碎，向著偏入盲區的少女，緊跟視線的抹殺者轉過了步伐，只是比它追擊的速度更快，數塊從半空凝結的熾晶先後砸上了地面。
此起彼伏的響音中，錯落的光芒擾亂了它的視野。
從間斷到無法避免地丟失了少女的蹤跡，揮爪擊碎鄰近數塊熾晶的抹殺者減速停在了樓台的陰影下。
很快，樓層邊塌碎的斷骸露出了隙間的熾晶，沒有留給它抬頭觀望的機會，所有的明暗接連落砸而下，連同升浮的火花徹底覆埋了它的身影。
回蕩的餘音漸弱，一點一點，四周始終凝固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迎著數線從天頂滲落至浮塵的光芒，重新在二層出現的布倫達伸手扶上了樓邊的圍欄，但傳達的觸感並沒有支起她的重量，就這樣，相鄰數組連有玻璃的鐵欄都傾斜倒下了損裂的樓台。
後續聽到了再度傳遞的碎音，抬手稍加退避的布倫達稍晚才反應著睜回了微微閉起的雙眼。
僅存的動靜似乎都隨著對方的消失散去了，只有愈加清晰的心音與漸慢的喘息聲還在提醒著她關於剛剛的一切。
又是短暫的靜默，慢慢踏動起了放緩的步伐，她在邊緣偏俯著身體，大致察看向了下方堆落的殘骸。
（不出來了嗎……）
昏暗的陰影被樓骸間熾明的晶體無聲地照亮，偏身一言未發地經過了片刻的等待，開始感到有些遲疑的布倫達挪過了瞳孔。
她想要抬手撩過微亂的長發，就在這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顫慄感覺在一瞬傳達了。
來不及去看身側的死角，在本能的驚覺中慌忙轉身退避的布倫達跌出了樓層的邊緣。
傾覆的視角帶來了失重的感覺，以及眼前不知何時撲近的抹殺者，那雙閃耀的眼芒一如既往地傳達著冰冷的氣息。
新芒之間，從樓外凝現的熾晶在半空承接了她的身體，雙方的軌跡錯離，落向廣場的抹殺者卻違和地與少許餘光沉入了地面之中。
「……？」
繼續從各處延生的晶體平穩著結構，陸續結上了廣場的地面，途中滑起了一片騰盪的火花，在晶台的高處翻身站起的布倫達滿是驚訝地尋找起了消失在底層的對方。
緊繃的身體沒能得到多久緩和的空隙，無法捕捉到對方的痕迹，再次察覺到可怖不安的布倫達慌亂地向著半空退過了身，近乎失衡的態勢下，從熾晶間現身騰離的抹殺者向她揮抓掃出了爪臂。
這一次的軌跡偏離了許多，眼前消解的熾光隨著共同的墜落遠去，最後一直跌至了盡頭的地面，順勢后翻起身的布倫達轉過目光，不斷退移著掃視起了四周恢復無聲的廣場。
（在哪裡？……）
無數熾晶化為的火花四下飄離，對於此刻的布倫達來說，她已經壓緊到極點的感官反而忽略了對方之外的東西。
於是毫無察覺的，某種意外的觸感接觸了她的背後。
熟悉的赤羽交匯，在將她拉向後方的同時，那股力量的主人重重踏向了地面。
顫慄的感覺轉瞬即逝，一輪翻騰的炎浪擴震著燒熔裂碎了廣場的地面，就在崩塌的火光間，從不遠處地骸中動身撲起的抹殺者被照映著現出了身形。
「辛苦了，布倫達。」
最終抓空的抹殺者沉身落爪在碎毀的地面划起了數道塵燼，同樣的，男人的動作並未停下。
「準備好吧。」
「嗯？亞當斯隊長……」
話音未落，離心的慣性傳達而來，感受到背後力度的布倫達來不及反應，對方已經傾轉著身體將她高高拋向了街坑的高處。
瞬間推散的熱風卷開了升騰的火流，耳邊急吹的氣流呼嘯，緊跟從不再混亂的視角中稍微放下了擋在身前的羽袖，嘗試睜開眼睛的布倫達望向了下方遠去的殘破廣場。
（隊長？我在……）
稍微感受到了下落的速度，遲疑的布倫達想要看清身邊，但她很快就撞上了身後某種稍軟的物體。
「好吧……」
無奈的躲避過後，聽到跌落輕響的納爾森喃喃地轉頭看向了後方因為撞擊而共同翻倒在街道地面的兩人。
像是已經無法顧及傾伏在地面陷入暈眩的布倫達，其中倒地的佩克抬手捂起了自己的額邊。
「說不定你真的還是什麼都不做更好些。」
後續又沉默地看了一會仍然無法做到起身的兩人，他緩出一口氣，轉而望向了高處的深沉雲空。
[已抵達]
浮窗更新的信息顯示在了一旁。
隨之響徹的機鳴之中，一架毫無停留的無人戰機迅疾地掠過高空，將一台緊湊的設備投向了幾人所在的位置。
迎著納爾森與一旁布倫達勉強抬起的目光，那台墜落的暗色機械在半空展開了結構，湛藍的光芒從漆色中逐一點亮，直到翼間的數對眩光明亮了開來，組接出機身與武器構造的浮遊機械大幅減速地落下，最後趨於平穩停在了近地的半空。
[中層程序鎖解除]
[操控許可權已移交]
幾人服邊的赤羽在微熱的氣流中拂動，在那之後，將感測器注視著隊首納爾森的無人機翻轉了倒逆的機身。
[已就位]
「都沒問題了，這樣就可以了。」
看到了預留槽位中組附的額外模塊，轉頭瞥過後方昏沉坐起兩人的納爾森蹲跪沉下身體，使用視窗面板控制著不遠處的無人機折轉飛向了深暗的街坑。
湛藍的光芒不斷渺小，這樣以俯衝的態勢開始降低起了高度，掃落而下的鏡頭一層一層地顯出了底邊破落在火光中的廣場。
「隊長！可以結束了。」
話音由男人身邊的通訊傳達，稍後躲離了揮砸而來的爪刃，沉默中會意的亞當斯偏身退向了一邊。
幾乎是同時，斜划的無人機拖綴著明藍的光芒疾飛而過，主動吸引了抹殺者的注意。
沒有被更多察覺的時候，那頭淡灰的長發間已經漫上了少許灰白。
微抬的眼芒繼續轉動，一直等到外圍的亞當斯退出了足夠的範圍，環繞數圈的無人機向著愈加狂躁的抹殺者彈射投出了載裝的彈體。
[底層程序鎖解除]
[引力炸彈啟動]
相觸於低吼的深影之前，明亮的蒼白眩光爆發了開來，其中奇點明閃的一刻，猛然收縮的引力擠壓吞噬了余芒，在廣場的半空扭曲成為了一片小而純粹的黑團。
劃出一道亮藍軌跡的無人機加速離開了開始解體的廣場，不止是被漆黑徹底吞沒的抹殺者，包括四周的光芒在內，一切由引力拉入的殘骸與物質都被粉碎為了近乎虛無。
「等等，亞當斯隊長還在……」
「喂，別過去……」
及時拉回了平穩著步伐想要湊近尋望的布倫達，略顯惱怒的佩克帶著她與早已起身的納爾森又後退移出了一段距離。
身前的不遠處，和翻身踏上崖邊地面的亞當斯一同，繼續提升高度的無人機飛轉而上，將鏡頭高高掃下了被殘樓遮擋的街坑，以及其中崩解的一切。
「亞當斯隊長！」
「看這裡吧，布倫達。」
提醒著看到對方歸來像是鬆了一口氣的少女，一旁同樣緩和的納爾森指向了身前由高處無人機傳輸的畫面。
可以看到，其中的黑團與四周扭曲的視野之外，原本底層廣場已經深陷碎出了近似圓周的痕迹。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這就是引力炸彈嗎……」
會和的幾人各自挪動著目光，這樣壓迫的光景沒有持續太久，伴隨黑團中心的一點再次明亮，周圍噬光的黑暗猛地擴展，又迅速收縮殆盡，將一輪微明的衝擊與氣團推向了四周。
不再眩目的閃光漸漸淡去了，所有擴張的餘波也在這份回蕩的沉音中沉寂歸於了平息。
呈現在無人機挪轉的鏡頭下，無數淡淡的光粒與微亮的氣霧浮滯著，與留下深坑的廣場彼此相襯組成了一片泛光的遺迹。
「好漂亮……」
「無異常反應，確認目標消滅。」
沒有打擾一旁專註的布倫達，通過另外視窗確認能量分佈的納爾森終於放鬆地看向了前方亞當斯的背影。
就在對方的更高處，和城市遠方暗淡的建築一樣，高高浮飛的無人機只留綴著數點光芒。
稍後結束了步伐間的眺望，回身的對方看向了幾人的方向。
「所有人都辛苦了，在這裡暫時休息一下吧，包括納爾森，需要整理和上傳的作戰數據我來處理。」
「……休息吧。」
聽完了亞當斯的示意，退出幾步的佩克深緩著氣息坐上了身旁參差裂起的道路，途中拍了拍身上的余塵，他將觀察的目光落向了街坑間塌留的大樓巨骸。
已經沒有了最初響動的沉音，那片龐然的殘景在雲夜之中默默覆上了一層寂靜。
「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麼麻煩的能力，如果能用在對付黯靈上，估計也沒什麼擋得住它了吧。」
「其實它的能量預估比a級高不了多少。」
納爾森的話語里，從無人機傳輸的畫面中看到坑底的光芒點點消熄的布倫達轉頭聽起了兩人的對話。
「雖然這次還算是順利地解決了，但破壞比以前都要大，還用了引力炸彈，不止是隊長，估計我們之後也要有不少麻煩了……希望這次收集的資料能派上大用場」
「難道不都是它砸的嗎，我們就只能躲來躲去，除了拖延時間還能做什麼啊，尤其是布倫達……嘖，頭疼。」
沉沉緩下話語的佩克抬手壓動著短髮，再次將掌心扶上了額邊，看到這裡，對面有所發覺的布倫達連忙動身湊近了幾步。
「沒事吧，佩克，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有事的不是這個……就當是看在隊長的份上，如果你能多聽點命令我也不至於這樣了。」
略微偏了偏身，稍作嘆息的佩克將手臂抬在眼前，簡單擋住了布倫達的目光。
「可是之前……」
「等一下，地圖上又有其他能量反應出現了。」
猶豫的話音未落，納爾森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等到跟隨轉望的佩克放下了手臂，一張由浮窗顯示的全息圖已經顯示在了不遠的半空。
「沒完沒了，剛剛才過了一會，又捲土重來了嗎，還是之前的遊盪者？」
「不是，是被雷達偵測的黯巢反應，而且能量很龐大，位置是……」
異色的淡光緩緩明暗，彼此共同向著變動的數值與立體圖像間檢查了一會，在幾人稍晚才注意到的一側，同樣保持注視的亞當斯轉頭望向了相隔於街骸的遙遠方向。
「外圍的設施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