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道
「系統，掃描小白，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異常！」
「宿主，由於白素貞是目前本世界的氣運所鍾，掃描被一定程度地屏蔽，系統只掃描到她元神之中有異常的波動。」
時宇看向白素貞：「小白，你識海中有什麼？」
白素貞一怔，連忙內視：「我自從修為解封，還未曾看自己身上有什麼變化……這是……」
白素貞掌心一翻，一點金光出現在手掌上方靜靜沉浮，仔細一看，金光之中乃是一團嬰兒拳頭大小的水液，水液之中似乎有無數生靈的形象在變幻，有人有妖有走獸有花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情或喜或怒或怨或狂，盯得久了整個人的情緒彷彿都被牽動，甚至有種變成那些面孔之一的錯覺。
「這是……八苦之淚……」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八苦之淚了。準確地說，它或許應該叫，蒼生淚。」時宇聽著系統的話語，對白素貞解釋道，「蒼生淚，蒼生情念凝結，蒼生意志所向，是蒼生對天地至真至純的眷戀和憐憫。它在天道之內，但卻是唯一天道不能泯滅之物，就如同天道永遠無法泯滅蒼生之心，這是凌駕天道之上的規則。」
「蒼生淚……」白素貞喃喃道。
「你之前經歷過上天警罰，大地拋棄，天地二劫一過，你便得到天地認可，八苦之淚應該就是因此得到天地的加持，發生了變化。」時宇輕輕吐出一口氣，「破局的方法，果然在這……」
「哥？」
「小白，如果我說，如今三界大難，非你不能救世而這，或許需要你做出很大的犧牲，你怎麼想。」雖然知道她的性子必然會做出什麼選擇，但時宇還是想給她選擇的權利。
「啊？」白素貞一路從絕地和圍堵中闖出來，還不知道世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著時宇認真的表情，白素貞斂了訝色，沒有絲毫猶豫：「我去。」
沒有一點點意外，時宇無奈地笑笑，揉揉她的頭髮，妖氣將她和一旁一臉迷茫的許仙一同捲起，徑直往地脈之源的方向飛去。
「飛，飛起來了！時兄，你和白姑娘，都，都是神仙？！」許仙俯瞰著下面飛掠的景色，面色發白。
時宇側了側頭看看白素貞，白素貞無奈地搖搖頭，看了眼許仙又點點頭，時宇笑笑，繼續前飛。不多時，三人便來到天庭布下的陣勢前，在墨黎面前落下，在場的還有凌穹、凌燁和小青。
「姐姐！」小青驚喜地大喊，衝上來一把抱住了白素貞，姐妹倆一時激動相擁而泣。
時宇也不拖泥帶水，看向墨黎：「我有破局之法，或還有一線生機。」
「嗯？」墨黎的目光掃過白素貞，眸中紫金色光芒一閃而過，猶帶疑色卻也不多問，「吾同去。」
時宇搖頭，「我與舍妹入地脈即可。墨帥在外主持局勢。」
墨黎深深地看了一眼時宇，不再多言，只是雙手抱拳，對著時宇深深作揖。身後包括凌穹凌燁在內無數兵將盡數抱拳俯身，以示敬意。
「小白，咱們走！」
白素貞安撫一番小青，讓她幫忙照看許仙，便走到時宇身畔站定。時宇腳下延伸出七色紋路，形成光罩將自己與白素貞籠罩在內，隨著天庭陣勢打開一道裂隙，兩人身形瞬間沒入紫黑色的滔天霧氣之中。
無窮無盡的紫黑色霧氣如同潮水翻湧席捲而來，時宇駕馭的彩色光罩就如同風暴中的海上扁舟，逆著浪潮穿行而上。四周什麼也看不見，虧得系統還能依稀辨別地脈之源的方向，時宇才沒有迷失其間。
不知過了過久，兩人終於來到一個偌大的石窟之中。石窟正中是一棵琉璃一般晶瑩剔透的巨樹，只是此時這琉璃幾乎遍布了紫黑色的斑駁紋路，顯得邪異非常。或許是感應到了生靈的氣息，厚重如實質的霧氣中無盡狂暴的負面情緒叫囂地壓下，若不是時宇及時加強了領域輸出，這些龐大無比的願毒分分鐘就元神魂魄吞噬得灰都不剩。
「小白，喚出眾生淚，融入地脈之源，以蒼生的至真至純信念進逼生靈之貪嗔痴，導引願毒循序排出，再然後，」時宇嘴角一彎，「看老子煉了它！」
「是，哥！」
隨著晶瑩的蒼生淚緩緩沒入琉璃巨樹的樹榦，翻湧的紫黑色霧氣驟然一滯，琉璃枝幹上紫黑色的紋路猶如一條條小蛇變幻身形蜿蜒扭動，一滴紫黑色的液體緩緩地滲出，化作一道煙氣。而一旁，時宇一邊支撐著領域光罩，一邊調動皇極真元，如同鯨吞一般就周圍的紫黑色煙氣納入體內，收入妖府之中的煉妖鼎中，飛速地煉化著。
貪嗔痴，說到底也是眾生慾念。在直指慾望大道的《皇極驚世書》面前，時間足夠的話，願毒便是食物罷了。此前沒有辦法在不損及地脈的前提下驅除侵染到地脈之源中的願毒，只是吸攝彌散的願毒並無濟於事，而像現在有眾生淚斷絕願毒後路，一切便好說了。剩下的問題，就是煉化速度了。
只是……
空曠靜謐的空間中，時宇突然得了難得的安靜思索的時間，此前一直被忽略的東西一時間全湧上心頭。
佛門給的八苦之淚法門，最後竟然變成破劫之法？真的是巧合嗎？如果不是巧合……佛門窺探天機知道了小白，給小白傳授了法門讓她成仙，而最後天道懲罰降下的劫難，卻是靠著這法門進化而來的蒼生淚來解決……
佛門和天道，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的話……
只有兩種可能了：天道知道佛門窺探天機之後，將計就計；亦或是，佛門根本就是天道的走狗！
那為什麼這麼麻煩……
佛門，天道，劇本，規則，因果……
不對！時宇突然驚醒。
一直在說天道劇本天道劇本，這個劇本到底是為了什麼？宏觀上時空修正力可以說是為了維護時間線，但是天道在它自己的時間線沒有這個概念，它維護這個劇本，必然也有符合它自己的需求，總不可能是天道閑得蛋疼要看這麼一齣戲吧？
假設我早前的推測是真的，佛界是為了阻止仙界文曲星君更進一步……天道和佛界是一路人的話……天道也要阻止文曲？為什……
對了！超脫！幽冥神！幽冥神說到天道的時候語帶不屑，說到超脫總是話帶嘲諷……
很可能，超脫就是一個騙局！天道要阻止人超脫！或許是為了平衡，或許是超脫者會威脅到天道，所以天道要阻止超脫。
但是天道也不能違背規則禁止人超脫。
所以它只能在規則之中做手腳。
要超脫，必須渡劫——那就安排這個劫，讓他渡劫失敗。
整個過程，應該就是如此：文曲要超脫，天道要搞事，而時空修正力影響著天道，故而天道選中了小白作為棋子。隨後順水推舟也好，將計就計也好，天道「安排」了佛界，讓他們布局了小白。一個普普通通的妖族，有什麼資格成為一位準超脫者歷劫的重要對象？沒有資格就給她資格——這場大劫，或許是生靈對窺探天機的懲罰，或許是對眾生力量的削弱，但應該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給小白刷資歷。小白拯救天地，天道順理成章賜她機緣，她也因此進入仙界的視野。有仙界保駕護航，小白必然可以順理成章成親、生下文曲轉世身，而在文曲轉世身從被天道和佛界做了手腳的小白體內誕下的時候，一切結局也就可以註定。
一直以為對手是佛門……
天道……呵，天道……
小瞧你了啊。
系統從頭到尾聽完了時宇的心中自語，只想一個統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一定是本系統打開方式不對……
白蛇傳就是一個愛情故事！愛情故事！
可是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勾心鬥角？？？
大人，主人，我想回家……
時宇沒有理系統的自閉，瞥了一眼一旁面容恬靜的白素貞，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真是最壞的情況……嘖。
令人頭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