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分離
在時宇粗淺的認識中，面對bug是選擇跟它死磕、磕不過就直接卡死，還是選擇別的演算法或者程序繞過它、只要達成最終目的就行，決定了這台計算機是普通電腦還是人工智慧。而這一判斷，對時間長河和天道也一樣適用。
至於為什麼要思考這件事，是因為了解這是一個什麼類型的存在，決定了時宇要作多大的死。
「……」一旁的系統則心累地表示時代變了，宿主不好帶了。即使它作為系統之主的私人遊戲機確實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就是據它從其他兄姊們的口述中了解到的系統宿主們，就沒有哪個是在穿越后的第一個世界、在天道眼中比螻蟻強的有限的修為時候，就開始思索天道乃至更高級別的時間長河的運作方式的！
雖然作為系統，它的立場就是鼓勵宿主作死，但是這麼能幹的宿主會讓它覺得自己很沒用啊。
就在系統思索著要怎麼說的時候，時宇心底又突然發聲：「算了，你還是別告訴我了。反正不管怎麼樣，天道第一優先的棋子是小白，即便想換，那也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了。按照劇本，小白絕對不會出事，唯一可能導致小白出事的bug就是我自己，我本身不會拿小白去冒險，同時還會像現在這樣盡全力去保護她，因此可以得出結論：一般情況下，小白絕不會有生命危險；而如果確實出現了小白必死無救的境地，那必定是脫離我掌握的情況，我自己多半也差不多竭盡全力地涼透了，也用不著操心後續怎麼發展了。」
系統：……怎麼看都好像宿主自己就能想得通、搞得定所有事情，我還能幹點啥？喊666嗎？
「話說，這個地方……如果我猜的沒錯，大概就是時間長河讓天道設計用來解決掉、最不濟也是困住我這個bug的地方吧？」時宇一臉輕鬆的樣子，「那源自我血脈的呼喚應該就是天道的手筆。」
系統雖然表示不怎麼想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來？」
「因為這幾乎是躲不過的啊。」時宇聳聳肩，「這句軀體是你竊取天道信息之後塑造的，也就是說他是在這方世界的天道範圍之內的，雖然可以容納我這異世界靈魂讓我不容易被識別滅殺，但不可避免地一定會受到天道的影響。因此只要天道想搞我，方法絕對是千千萬萬的，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既然躲不了，還不如在最開始就自己踏進簡單程度的陷阱里，風險小一點的同時，說不定還能讓天道輕敵小看我一點。」
這……這就開始跟天道暗中博弈了？
系統徹底不說話了。
腦子不夠用，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當個遊戲機就好了。
「另一個原因就是，我確實也想找機會離開小白一陣子了。」時宇側過頭，看了一眼身畔拉著自己衣袖的白素貞，輕輕嘆氣，「這些時日，我把我能想到的、需要教給她的都教了，即便她還沒學會的，也已經在心底埋下種子了。我繼續待在她身邊，按我曾經的許諾那樣，固然可以護她無憂無慮無所畏懼，但我擔心她也會不自覺地變得對我越來越依賴。那樣的話，」時宇笑笑摸了摸白素貞的頭髮，白素貞抬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就永遠成為不了一個自由的白素貞了呀。」
系統：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我離開的另一個好處是，可以了解劇情收束力到底有多大。」時宇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就像是透過無數空間看著天道，「這是我經歷的第一個世界，我總要搞清楚時空修正力、世界天道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到底是怎麼運作的，怎麼插手劇情的。我都把小白教導成這個樣子，要是我一不在，天道又把她強行修正回到那個劇情中的白素貞，那就證明時空修正力對劇情的插手力度是無比強大的，甚至可以直接影響人物的記憶與性格，同時也能證明天道或者時間長河是有自主意識的存在，我這個bug必須要時時刻刻待在主角身邊施加影響才能真正改變劇情。相反，如果我不在的時候，天道只是按部就班地安排屬於『現在的』小白的劇情，只是改變劇情環境而不干擾小白的思維、想法、性格，即是說並不消除我這個bug造成的影響，那就證明這天道就是個沒有意識的憨憨，而且它可能並不能直接干預影響生靈個體本身。了解了這些，我後面**起天道才能有底氣一些啊。」
系統沉默了許久，小心翼翼地開口：「宿主……真的只是個寫小說的？」
「不要質疑我的職業操守和腦洞←_←而且怎麼說我也是雙一流大學碩士畢業，雖然學的東西早就還給母校了，但這點腦子還不至於沒有(￣▽￣)／」
系統：總感覺自己好像無形中被鄙視了……
無垠的曠野沒有任何山石植被，時宇和白素貞無從躲藏，只能不停地被荒靈圍追堵截，還要一邊小心不要撞進處處遍布的時空裂隙。即便有著系統幫忙掃描觀察提醒，一天還沒有過去，兩人已經疲憊不堪也狼狽不堪。
「呼呼……小白……」背靠著系統掃描中時空裂隙最密集的一片區域，面前是如潮水湧來的荒靈，時宇重重地喘了口氣，側臉看向背上的白素貞，滿是塵灰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怕嗎？」
白素貞仰起頭，頰邊一道血痕流下血來，她卻也不抹，看著時宇也笑了開來，「好像，不是很怕。」
「那，我們走？」
「走！」
兄妹兩個轉身，在荒靈的手爪觸及之前，一頭撞進了茫茫的時空裂隙之中，銀光閃爍，瞬間消失了蹤影。徒留大片的荒靈，站在裂隙之前無聲嘶吼。
「小白……」
「哥？」
「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的，然後，等我來找你。」
「哥！」
白素貞驚叫著睜眼醒來，入眼是碧空如洗，白雲悠悠，起身環顧四周，只見綠草如茵，溪流潺潺，鳥鳴獸吼隱隱可聞，分明已經不是那個晦暗壓抑的地界了。只是……
「哥！哥！你在哪！哥！」
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從日出到天黑，白素貞跑遍了方圓百十里，衣發盡亂，嗓子都沙啞了，始終沒有聽到期盼中的那一聲寵溺的「我在這裡」。
「哥……」
呆坐在樹下，白素貞仰頭看，那皎皎月輪，燦燦星河，正柔柔灑落碎光。白素貞就這樣一動不動坐著，坐著，直到月隱星潛，直到東方熹微。
她緩緩起身，一言不發地來到溪水邊，掬水洗了臉，仔仔細細梳好髮髻，理好衣服，將發上的簪子小心收進懷中，看著初升的陽烏，慢慢閉上眼，嘴角微微揚起。
「我會好好的……」
「不過……」
「我可不會就傻等著你來找我……」
白素貞睜開眼，雙眸中光彩湛湛。
「我會去找你的，我會找到你的。」
「休想……」
「就這樣拋下我啊，哥。」
【作者題外話】：關於時間長河和天道，其實我自己的構想是：時間長河包括了所有時間線，天道是屬於一個個具體時間線的天道，所以時間長河是天道的頂頭上司，時間長河的時空修正力要把時間線改回原來，因此時空修正力就會影響這時間線的天道讓它做出改變。所以文中說的天道劇本實際上確切說應該是時間長河安排、讓天道執行的劇本才對，二者其實是有區別的。不過我其實自己有時候寫著寫著可能也會迷糊然後有點混……所以大家到時候就，嗯，自己理解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