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從容求是 柔剛荷嬅 （1）
過了400多年。
公元前440年，因緣和合，姬都再入塵世。
他落草在衛國的一個吳姓商賈家，取名為「是」，從此稱為「吳是」。吳是出世時左臂上有一紅色桃花胎記，見者皆認為是祥瑞。
衛國是春秋戰國時期周朝的一個小諸侯國，第一代國君叫康叔，是周文王姬昌與正妻太姒所生的第九子，所以衛國屬於姬姓王國。因為上下各方的關照，400多年後的姬都再次落入本姓王國。
衛國雖小但是人才濟濟，比如李悝、商鞅、荊軻、呂不韋和吳起等。孔子周遊列國共14年，在衛國長達10年。吳王之弟季札周遊列國，以遠見卓識聞名天下，他得出的結論是：「衛國多君子，其國無患」。就這樣，衛國的君子之風保全了衛國，讓衛國能夠在亂世之中留存，而不被各諸侯所滅。衛國立國前後共計907年，傳41君。秦始皇一直允許衛國存在，直到公元前209年，衛國國君角被秦二世廢為庶人，衛國才徹底滅亡。可見，國之生存不只是好勇鬥狠打打殺殺，還需要大智慧！
吳是小時候，家資富足，聰明伶俐。及至弱冠，家人讓他求取功名，但在當時，士農工商等級分明，商人社會地位最低，即便他家花費巨資遊說，直至破產都沒有成功。
鄉鄰都紛紛恥笑他，吳是很是忌恨。月黑風高之夜，體內的戰神血液突然燃燒起來，吳是一人持刀殺了三十多個誹謗他的人，淡定地回家。然後沐浴更衣后坦然地和他媽媽告別。吳是長跪在母親面前，具陳詳情，說到激動處，涕淚交加，一口咬下左臂上桃花胎記下的一塊肌肉，發誓說：「此生不為卿相，不復入衛！」隨後潛出衛國，逃到魯國。當時的魯國，在齊國和吳國這兩個大國的夾縫裏生存，腹背受敵，大環境也不是很好。
吳是久慕遊學衛國的孔子的大名。他在魯國拜孔子的徒弟曾子為師，學習儒家理論。吳是本就聰明又有強志，學習很刻苦，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很快就在二十名同學中嶄露頭角。但是一直不能獨佔鰲頭，似乎有什麼無形的因素限制着他的能力。
七月的某天清晨，吳是如常一樣地早早進入學堂。同學們還在熟睡，難得清靜。他一個人溫習《周易》，研究八卦正入境，突然思路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循聲望去，曾子的女兒嬅端著一壺曾子最喜歡喝的龍井茶走進學堂，放在曾子的案桌上。
嬅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眉如墨畫，目若秋波，是同學們心中的女神。
吳是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施禮問安，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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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目光準備繼續讀書那一霎，徐徐的晨風吹起了嬅的寬袖，她白皙右臂上一朵嬌艷的桃花記映入吳是眼中。
那一瞬間，吳是定定地站立着，耳中雷聲隆隆，忘了今世的自我，前世姬都所有的記憶都復活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哆哆嗦嗦地站在嬅面前，突然間感覺近在咫尺的嬅距離他極遠且極陌生。
他顫抖著對嬅說：「是你？！」
「是你？」嬅也詫異地看着他，反問。
那一瞬間，400年後，相逢的兩個故人竟然不在一個賽道上，彼此會錯了意思。吳是以姬都的身份對「光」說話，嬅以曾子女兒的身份對吳生說話。因為姬都未曾喝過孟婆湯，還記得前世。但光已喝湯，忘了前世忘記了姬都。
「那是什麼？你還記得嗎？給我看看！」吳是指著嬅手臂上的桃花記。
「你說什麼？！幹什麼？！」嬅詫異地把手臂藏在身後。
吳是顧不得禮節，一把抓過來她的手臂，嬅本能拒絕，二人糾纏在一起。
「呔！」猛然間旁邊一聲斷喝，曾子背着雙手，神情嚴厲地看着他。同學們也有三三兩兩地逐漸圍上來看熱鬧。
吳是頓覺百口難辨，急中生智，一把撕開自己的左袖，露出左臂上的桃花胎記示於曾子及嬅面前，曾子和嬅乍見如此一樣的圖形，均大吃一驚。
曾子遂單獨邀吳是去別室一問究竟，於是吳是將前世的記憶系數告知，曾子聽后大驚大奇，連連讚歎，頻頻以周懿王時期的事件詢問他，吳是均對答如流。
曾子漸信，雖覺吳是儒學資質平平但很努力，遂逐漸待他如佳婿一般，嬅也稍知一二，雖感離奇但未置可否，平時偶對吳是稍假辭色，暗通溫柔。
吳是找到了前世的光，暗自喜悅，盼望着再續前緣，滿足前世的夙願。
歲月繾綣，葳蕤生香，春暖花開，二人泛舟水面，流連忘返。嬅笑顏如花，吳是看着今世的嬅，憶及前世的光，一時心猿意馬，情思流蕩，作小詞一首：
浣花溪上見卿卿，
眼波明，黛眉輕。
綠雲高綰，
金簇小蜻蜓。
好是問她來得么？
笑回道：莫多情。
雖然吳是和嬅偶爾暗通款曲，但嬅在大部分時間裏對其都是不溫不火，不冷不熱。吳是自認功名低微，更加用功，期待儘快求得功名娶得美人歸。
約一年有餘，忽有家奴投書，原來吳是母親去世。吳是接書後於靜室悶坐一天，他摸著左臂上的舊傷痕，齒痕猶在，誓言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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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三聲後放棄了回家。
老師曾子以孝道聞名於世，見他竟然不回家盡孝，此舉嚴重違背了儒家的教義，勃然大怒!更甚的是這般不孝竟然發生在他的門下，簡直是大逆不道！是可忍熟不可忍！暴怒之下與吳是斷絕師徒關係，將他立即逐出師門！
雨夜，吳是一個人流着淚，在嬅所居樓的牆外踟躕徘徊。被逐出曾子家門他倒是泰然受之，未十分的在意。唯一的十二分掛在心上的還是嬅，他一遍一遍地反覆吟誦周朝時光很喜歡的頌歌，希望能喚醒嬅的前世記憶。
周頌歌曲調雄渾低沉，在單調的雨夜中傳播得很遠，嬅以及他的同學和老師曾子應該都聽到了，但沒有任何回應。
雨依舊，夜漸退，天跡白。吳是仍在高歌，儘管聲音已沙啞，但他還在儘力地高歌。他明白和光重逢是他轉世的唯一目的，意志堅定，咬緊牙關決不放棄。
突然，嬅房間的窗戶打開了，嬅和曾子立於窗前，冷冷地看着樓下的吳是。吳是歌聲立停。
「還給你！」嬅右臂被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抬起左手把一布包扔給吳是，然後砰地關了窗戶。
吳是彎腰撿起了布包，很輕，小心翼翼地打開，包里赫然是一片嬅的右前臂上長著桃花印記的人皮！
吳是頓覺心痛至極，痛至倒地，昏迷不醒。
待他重新有了知覺，看見頭頂有一把雨傘，耳聽得有陌生女子的聲音：「豎子是醉酒矣？餓殺乎？」
一女子正在指揮家奴對吳是施救。吳是起身飛奔而去，令施救的主人和一群奴僕錯愕不已。
嬅的決絕令吳是夢醒，自此斷了今世與嬅重聚的念頭。轉而投奔居住在魯國的齊國人田安門下，改學兵法。
齊國的創立者是幫助武王消滅商紂王的姜子牙，其國人均以善於兵法戰陣而著稱於世。吳是有前世戰神的豐富作戰經驗，又有齊國名師的指點，學習進步神速，漸漸地獨佔鰲頭，竟無出其右者。
就這樣過了一年半，吳是偶爾和齊國同學閑談，聽說了現在齊國國君景公的大公子陽生與儒學名家曾子的女兒嬅已結永好。
因為齊景公希望小兒子晏孺子繼承王位，守護好姜氏基業，為了防止其他兒子威脅晏孺子，齊景公幹脆把他們趕出了齊國，大公子陽生公子被趕到了魯國，拜在儒學家曾子門下，遂與嬅相識。
春秋戰國時期，各國因為內訌導致公子、公孫流亡他國的事數不勝數，一則因為他們的母親大多是各國公主，二則因為流亡勢力正是敵對國家可以利用的工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