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上掉下個……

第一章 天上掉下個……

近日起就聽諸多廝混於市井街坊,煙花巷柳的三教九流之輩說,那醉花樓接了位天上來的客人。一時間這小小的柳葉兒城便起了喧囂,當日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有人禁不住感嘆,這醉花樓有了仙人駕臨,那日後再想進入其中飲酒聽曲,豈不是難如登天之時事情好似又有了變數。

人確實是天上來的,只不過是砸下來的!聽說那人從空中落下時聲唳勢急,眨眼間便硬生生砸穿了屋頂,進了天字一號包間,「金玉宇」中。

當是時,上到掌事下到小廝,里到還在更衣沐浴的姑娘,外到那坐靠後院牆根討剩酒殘羹的乞子,俱是聽到了一聲通天巨響,好似旱地起驚雷,生要劈拆了這掛羊頭賣狗肉的醉花樓。

於是眾人又盡皆感嘆,「終是雷公睜了眼,哪有青樓不賣身!劈的好!」那天上砸下來的倒霉傢伙不知不覺間竟在這市井腌臢之間樹立了一道偉岸身形。

漸漸地這天上來人之事,又莫名多了幾個版本。最讓人口傳說道的是醉花樓后牆外有兩個乞子,一者倚著牆根躲在那探出三寸的瓦檐下避陽,一者站在瓦檐外灑黃湯。忽而那蜷縮牆下的乞子被震得生生離地蹦開了近一丈,耳內轟鳴,頭腦暈眩,渾渾噩噩了許久才清醒過來。

那站着之人則是對天上來人所砸下時帶來的震顫及聲響無半點察覺。瞠目結舌盯着同伴許久,不明所以,納悶他這是從哪得了師傳,有了這草上飛的本事。

再就是那樓內之人的說法,響聲雖響但無半點轟震之感,往日醉花樓盛典燃放徹天雷龍之時,那聲震都會引得人胸腹共鳴,腦內嗡顫,極不舒坦,但當日在醉花樓內卻是安然無恙。

當諸多流言傳開,閑人談論盤算,除了醉花樓塌了片屋頂,好像僅有那乞子遭了殃,聽說打那時起的幾日內,日日疑神疑鬼,一驚一乍,憂懼不已。

種種言語,誇張者有之、不屑者有之、相互矛盾者亦有之。且不管這流言蜚語,有人從天上入了醉花樓是實打實的實事,那這正主如今又在何方?

醉花樓後院柴房內,東南兩面整整齊齊碼著昨日剛到的新柴,多是樺木偶有摻雜些果木,什麼種類不知道,室內瀰漫着的味道總之還算不錯,雖未有芝蘭之香,但也算清新自然讓人頗為舒坦。

且看這柴室內正中有一席地身影,渾身破破爛爛、頭髮更似那秋後無了鳥雀的離巢,亂亂糟糟其中當真還夾雜有不少的枯枝雜草;面容那就更看不清了厚厚的一層泥灰遮蓋了一切,喜怒哀樂彷彿也隱藏其中,讓人窺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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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那眼眸中偶爾還閃過些精光,好似回憶起了什麼,轉瞬即逝,很快又暗淡了下去重新歸於迷茫。他在這已足足躺了三日,不吃不喝不如廁,當思緒理性偶有回歸之時他覺得自己應當死了卻又在疑惑自己為何還不死?

「很多記憶丟掉了,這沒什麼,反正感覺也是些不好的記憶,忘了也就忘了。但這多出來的算怎麼回事?這兩個盡皆光怪陸離卻又截然不同的世界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那隻要略微一回想的諸多面龐為何又會引起陣陣撕裂心肺的痛苦,為何眼角會有淚滴劃過?我是誰?而我又在哪?」

無端亦無常,如墜雲霧中。惟願皆是夢,奈何心清明。一切絕不是過眼雲煙、自然也不是海市蜃樓。渴望是夢,奈何無夢!那我便不再是吳孟,吳端也挺好的,至少是這具身體的名字,是「我」的名字。

兩種截然不同的的記憶碰撞后在頭腦中所產生的強烈的割裂感也隨着自我肯定與自我認知的逐漸清晰漸漸淡化,雖未消失但人好歹歸於正常,主意識也終於確定了下來。

有了意識自然有了思緒,有了思緒也就有了需求,有了需求進而產生目標:吃飯!

吳端掙扎著起身,晃了晃腦袋,猶如晃了晃裝了一半的木桶。強烈眩暈感襲來,腳步虛浮、胸悶異常,眼前是漫天的絢麗星河,點點星光惹人迷醉,然後他就真的「醉了」------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畢竟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記憶融合早已將他的精氣神完全掏空,當然如若他現在還能說話,必然是死鴨子嘴硬「低血糖而已啦!洒洒水啦,林北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柴房內有了動靜,同樣在門外苦守了三天三夜的眾人皆是松下了心神,尤以那雖歷經歲月雕磨但仍風姿綽約的雍容婦人為最。她長出了一口氣,裏邊的人暈了她心知肚明,不是因為她有什麼穿牆洞視的本事,只因屋內以頭搶地的聲響實在太大,讓人不禁心頭暗暗讚賞「當真好腦殼!」

想歸想,最重要的是事情要做。屋內出了狀況,屋外人不得不採取行動,無論對錯。

輕輕撩起金絲錦團雲紋廣袖,露出蔥白玉手,主動推開柴房門,這管事婦人便邁步屋中。掃視了眼屋內狀況,便立即來到那好似乞丐的人身旁,探了探鼻息仔細觀察一番確定無甚大礙后便揮手示意門外婢女僕役入內為其更衣梳洗,將其挪至上等客房。

僅做這一切伺候人的事情都使她的內心忐忑不安,不知是否僭越、更不知會不會引起那人不滿。不是她膽小,只因「仙人」二字,太過駭人。哪怕僅僅是「疑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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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大的事!

這三日婦人管事關了醉花樓,守在柴房外,身旁只留了一眾婢女陪同。期間親身送過吃食入內,更是小心翼翼嘗試與屋內之人交流,奈何那人只是睜著雙目愣愣出神,不曾搭理她一回!三天下來皆是如此,直至現在出現轉機,只是不知是好是壞,是福是禍。

金烏馭日西移,時至傍晚。吳端睜開了雙眼此時的他精神上佳,只是覺得身體虧空異常,張了張嘴,「水,水」,只出了兩聲便再無氣力。

一紅衣女子趕緊上前,將吳端輕輕架起,墊上頭枕。端來清水用湯匙一點一點給他喂水。與此同時一橙衣女子急匆匆離開房內不知去通知何人。吳端眼角餘光掃過那出門的女子后,注意力便完全被身前之人深深吸引,那淡淡的、若隱若無的少女獨有的香氣沁入心肺,更是闖入了心扉。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秀美的小臉,細細的眉毛配着一雙杏眼,眸光流轉不敢正視自己,透露著些許怯意。不是嬌羞之態更似立身於獅虎巨獸之前的小貓,一舉一動皆是小心,卻不刻意討好。

或許是察覺到了吳端毫不收斂的目光,如此近距離下,薄薄的嘴唇緊抿著,鼻尖之上竟浸出點點汗珠,白皙的面龐泛起些許紅暈,頭也越來越低,手上動作變得重複機械,看也不看吳端。

「停停,我說停停。」吳端嗆了口水,急忙出聲。自己只不過是盯着看了會她。誰知這姑娘會緊張到失了思緒,一勺一勺的狂給自己喂水,就差把勺塞自己嘴裏了,胸前衣襟也是濕了大片。

「啊」,紅衣女子終於是抬起了頭,小聲驚呼過後,連忙去幫吳端擦拭胸前,完全失了分寸。不知是因緊張錯亂還是其他,喘息聲也略微急促了起來,小手在吳端胸口抹來抹去。雖隔着浸濕的衣物,但也讓吳端好不自在。

不是不想抬手攔一攔這驚慌中的小貓,畢竟這陣仗在兩份記憶中那可是都從未經歷過的,苦逼的兩段人生皆是母胎solo的王者,憑着性格還能保持一份氣度上的從容,但生理上是實打實的有點忍耐不了。奈何身上無半點氣力只能聽之任之,這氣氛逐漸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起來。

終於紅衣女子從慌亂中緩過神來,滿臉皆是羞紅丟下碗勺,頭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被拋下的吳端好歹進了些水,身體狀況略有些好轉,他目光微凝,心道「裝睡那麼久,這倆丫頭愣是沒半點交流,想聽點信息都難,後邊的關不好過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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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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