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相思入懷

第六百零九章-相思入懷

感受到夢二哥古怪眼神,少年面露尷尬,怎奈懷中女子仍未從悲中抽離,少年也只得保持着雙臂低垂的安靜之姿,靜靜等待。

許是察覺到了兩人存在,即便慕容嫵再是心中悲戚,也只得脫出少年懷中,兀自神傷。

夢孤星男兒爽直性子,不擅觀察女兒心思,更不知此林間發生了什麼,不過是瞧著了慕容嫵在少年懷中傷心之姿,還道是木小兄少年風流,傷了嫵兒妹妹之心,面帶笑意,轉向一旁葉凌寒打趣開口:「三弟,你瞅瞅,大哥還擔心木兄弟此來會中了埋伏,現在看來,是大哥多慮了...」

「二哥!」葉凌寒眼神銳利,一眼就瞧出了此間林中之景絕非二哥所想那的那般簡單,忙開口相阻,隨即轉向仍在悲戚中的慕容嫵,蹙眉問道。

「嫵兒妹妹,適才這林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緣何你會出現在此,那紅袍弟子人在何處?」

顧蕭心知慕容嫵仍處在悲傷之中,接過話來,將此前林中諸般一一相告,直令夢、孤二人面面相覷。

「木兄弟,這些時日,你在谷中橫衝直撞,且不說傷了多少紅袍弟子,便是那凶獸一事,換做任何人為這慕容谷主,皆不會輕易饒過你,可這慕容風凌,偏不在乎這些事,反是一力邀你上山,依我看,這蓮花山還是不去為妙...」葉凌寒思忖片刻,將心中憂慮直言相告。

葉凌寒之言,也正是少年憂心之處,但無論是為了天涯大哥還是咫姐姐,還是為了那呂殘,那蓮花山,卻不得不闖。

忽想到那藍袍離去時隱含威脅之言,顧蕭猛然抽回思緒,擔心霖兒與李叔等人會有危險,當即開口:「上蓮花山之事,容后再談,兩位大哥,咱們還是先趕回大家調息之地,再從長計議...」

夢、葉二人自不會有異議,少年隨即將目光轉向一旁慕容嫵,這位柔媚女子,許是內傷未愈,亦或是還未從慕容楚之『亡』中抽離,只是目光定定地瞧向林中血跡。

「慕容姑娘...」少年輕喚,終令其回過神來,低眉淺應。

顧蕭見狀,也知此番安慰,反令其更是傷心,或許趕回墨門眾人所在之地,以陳大哥三人與之相熟,或可安慰一二。

心思定下,四人施展輕功,化作殘影,向林中疾躍而去...

密林之中,一番算不得惡戰之斗,暫落帷幕,地面血跡也好,林中痕迹也罷,當得穹頂日光緩移之後,終與林中塵埃化作往日浮事,淪為後世談資...

卻說藍袍人傀,手拎紅袍『屍身』,一路施展輕功而行,踏索過橋,不顯絲毫疲態,直至蓮花山中登山之階,方才落定身形,將『屍首』扛肩緩行。

遠望而去,那宛若登山之階上就如虔誠之徒,登臨心中聖地般膜拜般虔誠而行...當得那穹頂日光又將落下,如同藍袍般濃夜之色降臨時分,藍袍已然踏足遮掩蓮花山的雲霧之中。…。。

穹頂日光終是盡落,夜幕終是籠罩而下,遮山雲霧之中的藍袍已然行出,踏足山巔,立身在慕容殿外。

此刻掩身山巔的蓮花殿中弟子,皆早察覺此人蹤跡,但無人敢阻,甚至在『他』行至殿外之際,悄然退去,因他們皆知這人傀慕容煉,只有師父所允,方能至此。

此刻藍袍雙眸,終不再顯那鳳眸之光,重新恢復了先前空洞無神的冷漠,比起山巔寒風,更加冷冽,藍袍身影也矗立寒風之中,任由山巔寒風將藍袍獵獵吹起,依舊不改其姿,靜靜等待着殿中人的召喚。

而此時殿中,那紅袍孤身而立之身影,甚是顯眼,似也同時感受到殿外人傀歸來,終是緩緩睜開緊閉多時的雙目,鳳眸之中雖稍顯疲怠,可卻隱顯興奮,以至立於身後藍袍,連聲開口,都不曾聽聞。

「谷主!」呂殘身着藍袍,神采奕奕,內力精凝,似此前強運殘夢功,所受重傷已痊癒,他自己也知此番痊癒,全靠身上這件『鎖魂』之袍,即便知道穿上此袍,性命便再不由自己掌控,但為了自己心中之秘能傳回,也不得不這麼做。

聲調略高,終令慕容谷主抽回思緒,目光微移,知適才自己操控人傀開口與那少年交談之聲,已盡落入呂殘耳中...若他未著藍袍,或許慕容谷主對其還有幾分忌憚,但此刻他既已穿上了『鎖魂袍』,一切便再由不得他做主,不過此時心中大計還需他相助,權衡一二后,還是開口暫撫其心。

「適才所言,不過是為了誆他上山之舉,我既已應承了你,自然不會食言...」

呂殘能得晉主賞識,又豈是庸碌天真之人,心中冷笑,面上卻掛滿恭順,行禮答道:「多謝谷主,呂殘自當為谷主效力。」

未做任何回答,只微側首,望向殿外,鳳眸目中隱顯紅芒,立身殿外的藍袍瞬得感應,隨即拎起手中『屍首』,抬步入殿。

「想來這幾日,那少年便會上山,我會在這蓮花山巔,布下禁制,這些時日,若是無事,莫千萬莫要在山中隨意走動。」谷主收回目光之際,輕聲吩咐。

呂殘暗暗心驚這位谷主竟已識穿了自己心思,面上仍然古井無波,恭順而應,正欲退下之際,卻察身後步履之聲響起。

驟然回首,只見同樣身穿藍袍的人傀已然緊隨而至,那雙無神雙眸正迎緊盯着自己,目光越過藍袍身影,呂殘雙眸倒映着慕容谷主踱步而出之身影,唯有其聲傳入殿中...

「不必擔心,在那少年來之前,『他』會伴你,鎖魂袍在身,若靜心冥思,或許還有所悟...」

聲音漸微,那紅袍之影也已消於此殿之中,呂殘掩住目中忌憚,感受身旁藍袍再近幾分,緊握雙拳終是鬆開,冷哼一聲,隨即也踏殿而出。

谷主行出大殿之時,蓮花山巔眾人,早得師命的紅袍弟子們早已退得不剩一人,勁風呼嚎,令蓮花山巔更顯孤寂,不過谷主眼中再無絲毫落寞,早定主意般,行至那懸空崖下,抬首仰望一瞬,身形化作紅光一抹,扶搖而上...…。。

蓮花山巔,如刀似劍之勁風,常年不止,便是山巔巨石都在風蝕之下,磨去了稜角,就彷彿人之一聲,初出茅廬,鋒芒畢露,卻在經歷了無數歲月洗磨后,變得圓滑,變得失去了抵抗之力,化作塵世中平凡之埃。

但就在紅袍身影登臨懸空崖上的半個時辰后,風聲忽止,就彷彿有無形屏障直籠而下,將山巔勁風阻隔開來一般...

懸空崖上,殘卷兀自浮起,緩緩繞於石床之畔,石床之上,紅袍早已取下遮頰面具,牽着藍袍手掌,喃喃自語。

「風凌,再堅持些許時日...快了...就快了...到時我們結伴去闖上一闖那英離大會...」

言至此,忽又想起愛人性子,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慌之色,語調又轉:「不不不...既然你不喜歡,咱們...咱們尋一處世外桃源避世如何...」

呢喃數遍,眼中紅芒愈盛,恍惚間,已顯幾分瘋癲...不知是察覺到了自己心境之變,瘋癲紅芒滿目,顯出一絲清醒,猛然出掌,直握住一旁繞身旋轉的殘卷。

殘捲入掌,眼中紅芒頓消,紅袍之下胸膛起伏片刻,終是緩下,望着掌中殘卷的鳳眸,凝滿忌憚...掌隨心動,內力由掌心蓬勃而出,涌動掌間...眼看那殘卷就要不堪內力糾葛,化為粉末之際,谷主眼中紅芒又顯,掌中內力隨即散去。

盞茶之後,谷主終是將緊握掌中的殘卷重歸紅袍之中,緩緩起身,行至懸空崖邊,目光輕移,望向下方,見得山巔已呈截然不同之地,殿外百丈,仍是勁風獵獵,百丈之內,一片寧靜。

心知禁制已成,正當放下心來之時,卻瞥見寧靜祥和之中,似有真氣涌動,稍一思忖,唇角立時顯出淡淡笑容,喃喃開口。

「這世上,能有幾人,在穿上鎖魂袍后,還能抵擋住那一嘗破境滋味的誘惑...」

懸空崖上,寒風未止,掠過崖之邊緣,挾起雲霧,終將紅袍並那意味深長之言,重掩雲霧之中...

正如谷主之言,這世上無人能抵擋船上鎖魂袍后,感受到破境之力的誘惑,帶上那藍袍重新回陋室的呂殘,正盤膝於榻上,閉目運功,不知是因為身上藍袍,還是因人傀在旁,令其默運功之時,與往日截然不同。

如沉睡之人,陷入噩夢囈語般,口中喃喃不輕,若有人湊近,方能聽得清楚他口中之言。

「真氣出體,以意凝之,不滯於物,方為宗師...」口中不停,往來反覆,皆是此言,若有人聽聞,定不會覺得此人在運功,而是認為他已瘋癲。

反觀人傀,就這麼靜靜立於陋室之中,獃滯而望,就如陋室之中的失神漢子一般。

正當陋室之中將滿詭秘之時,那雙緊閉之眸驟然睜開,令得詭秘盡散,不過卻非是被眸中暗凝真氣震散,而是這雙眸中所顯出的癲狂暗涌,竟令室中詭秘都生驚慌。

不過也只一瞬,眸中癲狂頓化為濃濃驚慌,大口喘息,念念有詞:「為何...竟會有如此...邪惡之瞳...」…。。

似還心有餘悸,口中喃喃之際,連忙抬眸環顧,直至望見陋室之中人傀與房中一角的大漢,這才確信已從適才運功幻象之中脫身。

望向那同樣身着藍袍的人傀,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將來,呂殘哪還有半點心思再去嘗試那玄妙之感,翻身下榻,推門而出,見外風止,頓顯驚詫。

「她竟有如此功力...看來這殘卷之力,果然可怖...」呂殘心中暗忖,目光已不覺移向蓮花山下,彷彿是想在層層雲霧之中,找尋到那青衫身影...

被蓮花山巔兩人同時惦念的青衫,此刻已趕回墨門眾人調息林中,距離尚遠,就瞧見那碧衣身影,已能倚樹而起,正與持簫而立的陳大哥交談著,雖然只望側顏,但仍能感到她眸中急切。

青衫見狀,星眸之中,喜色難掩,足下輕功更快,化作青色殘影,融於穹頂夜色之中。

霖兒身上蛇毒已在先前少年運功施針下,藥效漸顯,不僅已能行動,更能自行運功,不過她卻未急於盡祛剩餘蛇毒,反是勉力起身,央求陳慶澤帶上自己,去尋少年,身旁的虯髯大漢,亦隨主人之意,出言相請。

陳慶澤面對秀麗少女與同行而來的虯髯齊齊央求,又怎忍心冷面相拒,但木兄弟將她與眾人託付於己,若是出了差池,自己又怎向木兄弟交代,可再三勸阻,仍無法改變少女心意,正當兩難之時,卻聞尺夜之聲響起。

側首望去,只見尺夜擦拭著額角汗水,緩步上前,許是因帶傷為眾人療傷,面上儘是疲態,許是聽聞少女央求之言,便前來一同勸阻:「霖兒姑娘,切莫衝動,陳兄已讓夢、葉二位,前去相助...你身上的毒傷還未痊癒,此時趕去,會令餘毒難除,到時留下病根,只怕木兄要將這罪責落在我肩...」

虯髯大漢聞言,立時住口,即便木兄弟在其心中再是重要,即便他也願以性命相換,可若與主人安慰相比,虯髯仍有幾分私心。

陳慶澤感激望向前來的尺夜一眼,正欲隨聲附和,再行相勸之時,餘光卻見林中青衫身影閃動...面上終是松下幾分,含笑望向眼前女子,向其身後略使眼色道:「霖兒姑娘,不必再糾結了...」

少女聰穎,登時明了,驀然回首,正見那熟悉的青衫之影,再望其面,那雙眸中,雖是疲憊,卻依舊星光閃耀...

懷中玲瓏佩,似感相思,閃爍陣陣光華,如同躍動愈快的心房,鹿皮長靴不作猶豫,終是跨前一步,可體內餘毒未清,暈眩之感立時湧上,但少女仍不願停下踉蹌步伐,堅定向前,就如那遠來的青衫,不避險阻,孤身闖入這江湖中聞之色變的險惡之谷一般。

青碧臨,相思引,淺笑凝時心意定...

青衫攬月懷,碧影螓首埋...39314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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