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活動散場后,倪子涵回到辦公室,倪言則跟著季以川。
走去停車場的半途他接起一個電話,駐足在原地。
只見他皺起了眉頭:「金誠?好,我已經聯繫了陳律師,和他商議一個時間見面談。」
電話的另一頭想必是韓黎。
韓黎道:「我查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把網上發的東西都刪除了,說知道自己錯了,想要私了。」
季以川抬起眉梢:「私了?他在做夢。」
韓黎附和:「我拒絕他了。」
季以川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又抬頭看逐漸暗下去的天色:「她的相關信息撤掉了嗎?」
韓黎說:「馬上去撤。」
倪言站在他身邊,聽在耳里,沒有打斷他。
等他交代好了一切事宜,她才問:「那個人是金誠?」
他收起手機,轉頭看她:「嗯。」
想來金誠是記恨之前被華端開除的事才出此下策,把倪言的真實信息曝光不說,還造謠生事。
倪言低聲說:「其實我自己可以解決的,我也能找律師。」
季以川知道她心裡在意的是什麼:「我們結婚了。」
「嗯?所以呢?」
「一家人辦事,不用分得那麼清。」
倪言不語。
季以川牽起她的手往車庫走。
「你的時間,留給工作、愛好、家人和我就好,不用想那些糟心事。」
倪言失笑:「那你呢?你每天要處理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你是一天有36個小時嗎?」
回家的路途中,倪言坐在副駕側身一直看他。
紅燈時,車停下,季以川轉身問:「怎麼了?」
倪言挑眉:「我在想,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如果你是指像今天這樣的事,沒有了。」
倪言笑了一聲看向別處:「我不信。」
她拿起礦泉水瓶飲了一口,指著季以川說:「原本我以為我已經知道全部了,沒想到還有我不知的。我真想把你倒過來抖一抖,看看還有哪些秘密。」
其實倪言早就不在乎季以川是何種身份了,對她來說都沒差。
她也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每個人都會有些秘密,這很正常。比如倪言從未告訴過季以川,她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好好一個帥哥,臭著臉,看起來像是冷血動物。
季以川忍俊不禁:「回去試試。」
倪言努嘴:「試什麼試,我可舉不起你。」
長街盡頭是從天邊落下去的夕陽。地平線處的火色漸變著蔓延到天際。橙黃紫藍粉,像是打翻了一大盆顏料才塗滿了整片天空。月牙已經升起,和太陽同處一片天。
倪言望著窗外舒心幾秒,接著說:「老實說,你剛才的樣子,有點帥。」
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地感嘆著,腦海里回想起剛才他成為眾人焦點的模樣,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意。
車拐進地下車庫中,車內的光線一下變暗,季以川駕輕就熟地將車停好。
倪言還緩緩地說著:「你以後能不能多穿穿西裝,偶爾也擺個冷臉給我看看,最好是冷酷無情的那種,特別像小說里的那種斯文敗類。」
她一邊說著一邊解開安全帶推了推車門。
紋絲不動。
倪言剛回過頭想問季以川,只見車內暖黃的燈光熄滅,只有從車窗外透進的微弱亮光還勾勒著他的輪廓。
「門——」
季以川越過隔在兩個座椅之間的鴻溝,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
短暫分開時他說:「就像現在這樣嗎?」
他襯衣領口的扣子齊齊地扣到最頂端,好像將他整個人的欲/念都包在其中。
彷彿有一股酒精直衝倪言的大腦,紅暈攀上她的雙頰,在黑暗中微不可察。她支吾著,背脊緊貼在車門上,指縫間還夾著安全帶。
「嗯……」
他輕笑:「你喜歡這樣?」
倪言歪了歪腦袋:「也不是喜歡……就是在港劇里見過……」
季以川的氣息籠罩著她,抬起的雙眸一半隱在陰影里,讓她慢慢丟盔卸甲。
她自暴自棄地說:「好吧,我喜歡。」
「好,以後我就那麼穿。」
倪言一直低著的頭抬起了一點,從窗外照射過來的微光恰好點亮他的鼻尖,讓她能看清一點他的眼底。
此刻許多聽說過的、閱讀過的場景湧上了她的腦海,聯想能力超出平時,口不擇言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悶,像車輪壓過石子馬路,憋得慌。
「我們不出去嗎?你不會是要在這裡……做?」
季以川忍俊不禁,額頭抵住她的肩膀,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倪言的臉頰瞬間就紅透了,比熟透的柿子還紅。
她咬著唇,羞憤不已:「快開門。」
車門咔噠一聲鬆了鎖,她立刻推開季以川,飛奔離開。她終於呼吸到了開放的空氣,剛才她簡直快要悶壞了。
她的腳步很急,像是在參加競走比賽似的在季以川前面。可後面追趕的人腿長,大步流星輕易追上,一下就到了她身邊。
下落的電梯終於叮一聲打開,倪言羞憤地瞪著他走了進去。季以川跟著進來,站在她身側。倪言緊緊盯著正前方,不敢看別處。
這個小區的所有住房都是一梯一戶,一人刷卡乘坐時,其餘人無法進入。這意味著電梯門不會忽然打開,也不會有人進來打擾。
「等下有什麼安排?」季以川問。?
「沒有。」
「想去看電影嗎?」
「不去。」
「去逛街?」
「不去。」
「你在生氣?」
「看不出來嗎?這還用問我?」
倪言氣鼓鼓地在眉間擠出一個川字,伸手為自己躁熱的臉頰扇風。
季以川向前跨了一步,兩手插兜彎腰,那雙蠱惑人的眼睛從下至上端詳她。倪言梳著一個簡潔的馬尾,連一縷碎發都沒有飄下,整張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餘。
「因為什麼?」
他低聲問。
倪言將嘴巴抿成一條線,躲不開他的視線,索性與他對視,眼睛里寫滿羞惱。
他想讓她說什麼?說她剛才在車裡以為他要做那種事嗎?這樣顯得她多不矜持。
於是她反問他:「你說呢?」
他英氣的眉宇動了動:「因為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倪言蹙眉:「才不是!」
季以川忽然笑了笑:「那是因為——」
他向她靠近,極輕極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后離開:「是因為我未經允許親你?」
倪言怔怔地看著他,身體逐漸變僵硬。
「你——!」
話到嘴邊變為了一團亂碼,她不知該說什麼。
真討厭他這般彷彿勝券在握的表情,雖然剛才說喜歡的也是她。
只見她表情一變,將手中的包丟到地上,勾住他的脖子腳下一躍。季以川訝然,身體自然反應接住了她的雙腿。倪言貼在他身上親了他一下,看見他眼底閃過的剎那慌亂,很得意,又親了一下。
漸漸地,季以川臉上訝然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耐人尋味的笑意,他托著她的雙腿沒有下一步動作。
過了很久,他淡然說——
「有監控。」
此話一出,倪言就像觸電一樣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慌忙撿起落在地上的腋下包,整理儀容。她用餘光瞥了眼角落裡的監控,悔恨地低下頭懊惱。
這電梯怎麼還沒到?
她正納悶地抬起頭,看見季以川用卡的尖端按下了樓層,並說:「忘記按樓層了。」
……
隨著電梯的不斷攀升,倪言只想快速挖穿地心。
電梯打開的那一刻,兩人一起消失在了監控的畫面中。隨著沉重的房門被推開,踢腳線上方的夜燈亮起微光。窗外是成片的夜色霓虹,像銀河裡的星星,布滿一幅畫卷。
精緻小巧的包第二次被丟到地上,委屈地靠在角落裡。它的主人被抵在玄關的牆上,雙腿踩在換鞋凳上,身體綿軟。
倪言低下頭,手臂收攏架在季以川的肩上,感覺到他溫熱的唇落在她的鎖骨上。
不一會兒,她被掐住了腰,豎著抱起。
因為絕對信任他,她鬆開了雙手,舉起,撫過柜子上方的那一排暗著的側燈。這樣高處的風景真是好。
被輕力「扔」到床上時,她還有些小雀躍地笑著,撐起上半身靜靜看他褪去西裝外套,摘掉金絲邊眼鏡。
剛才的羞憤一掃而空。
……
浴室的水流聲不斷,倪言靠在他身上泡著水。
「你還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嗎?」
她細微的聲音被流水聲蓋過,於是重新說了一遍。
「很多。」
「很多?那有可以告訴我的嗎?」
季以川動作輕柔地將洗髮水抹在她的烏髮上。
「你想聽什麼?」
倪言想了想:「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在醫院陪我的是你?」
「我以為你們早就兩情相悅。」
倪言沉默片刻,探起的上半身又放鬆躺下:「那段時間,你是不是嫉妒到發狂?所以才不怎麼和我說話。」
「如果我和他一直沒有分手,你會插足嗎?」
季以川沉默了很久,久到水面上的泡沫都消散。
「季以川?你睡著了嗎?」
倪言抬起頭,從下往上看他。
良久,她聽見頭頂傳來了他低沉的聲音。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