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晚飯時,倪言見識到了傳說中的歐式超長餐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很遠。

就在她還在感嘆是否需要像《公主小妹》中那樣吶喊著對話時,季伊依朝著倪言的方向招了招手。

「坐過來吧。你第一次來,我還想好好看看你呢。」

趁倪言還沒反應過來,邊上的傭人已經幫她挪好了餐具的位置,連同著季以川的一份。

老實說,即使倪言大概能想到季家富裕,也沒有想到會這麼誇張。

這種宮廷式的用餐環境,讓她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線條,動作也莫名變得淑女。

一語不發的關正切好了牛排遞給季伊依,後者甜蜜笑著。

倪言看著這一幕也不自覺彎起了嘴角。

剛才她說季伊依顯年輕並不是阿諛奉承,而是她舉手投足間都有少女感,想來是這一生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不用拘束,這張桌只是因為我母親說想體驗公主的生活才買的。」

季以川的聲音響起。

溫熱的氣息驀然吹拂在倪言的耳邊,她下意識往反方向縮了縮。

季以川切好了牛排自然地把自己的盤子和倪言的交換,又直起身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倪言怔愣了片刻,一邊心想他還真懂得如何裝作恩愛,一邊小聲提醒他:「邊上的菜已經被我吃了一口了。」

季以川沒聽見似的,淡然吃了起來。

「言言。」

季伊依笑眯眯地柔聲細語。

「嗯?」倪言扭過頭,恭敬地笑著。

季伊依問:「你們進行到哪個階段了呀?」

倪言很是困惑:「哪個階段……?」

季伊依雙手捂住臉嬌羞地笑:「親親了嗎?」

倪言一開始沒有適應季伊依的少女行為,愣了一下,片刻反應過來:「啊,親親啊,還沒——」

「親了。」季以川停下動作,抬眼回答了問題。

倪言彷彿被魔法噤聲了似的,嗆了一下后低頭猛吃。

他回答得也沒錯,都結婚了還沒親實在說不過去。

演得好。

「那,那個呢——」

在季伊依脫口而出什麼虎狼之詞之前,季以川攔截了她。

「我們打算去度蜜月。」

蜜什麼?

蜜月?

倪言猛地扭頭,快到感覺自己的脖子被扭傷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季以川,他卻完全不看她。

實在不用為了演戲還安排這一出吧?

仔細想了想,倪言又冷靜了下來。

其實只要消失一段時間讓長輩以為他們去度蜜月了就行。

「好啊好啊!」季伊依誇張地鼓起了掌,「就去島上吧,這最適合度假放鬆了。」

「嗯。」季以川淡定喝了一口桌上的紅酒。

晚飯後,季伊依把季以川和倪言塞進了同一個房間交流感情。

倪言拘謹地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季以川抱手坐在床沿,好整以暇看著她緊張得搓著自己的褲面。

「剛才說的去島上度蜜月,應該就是演戲吧?」倪言問道。

季以川噙著笑:「不是。」

倪言忽然就坐直了:「不會是要真的去吧?」

「嗯。」

倪言茫然不解:「你不工作嗎?」

雖然他好像不工作也沒事。

季以川說:「我還有假期。」

「那,」倪言想到了理由,「我要工作。」

季以川說:「你可以拍旅遊vlog,或者採訪當地人,都會是不錯的素材。」

倪言被他說服,有一點心動。

季以川含笑問她:「反正只是演戲,你怕什麼?」

倪言撇了撇嘴:「去幾天?」

季以川攤手:「你定。」

倪言低下頭看著自己晃悠的腳尖,算是默許了。

「那是不是演完蜜月就算任務完成了?」

季以川走到她邊上,伸手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

「不算,想要騙過我父母,不簡單。」

倪言仰起頭:「那還要什麼?」

「婚禮。」

倪言直愣愣地看向他,眸光閃爍。

許久后,她低下頭,手撐著椅子緘默地凝視地面。

季以川斂眉,放下書本,蹲下身抬頭看她,輕聲問:「怎麼了?」

倪言靜靜和他對視說:「別的都可以,婚禮不行。」

季以川愣了一下,向來胸有成竹的模樣也有一瞬慌神:「為什麼?」

「原因有很多。比如辦一場婚禮很貴,只為演戲太浪費。再比如親朋好友都是真心來祝福的,我不想騙他們。最重要的是——」

倪言抿了抿嘴角,頭埋得更深了。

「最重要的是我想把婚禮留給真正的愛人。我演技不好,那些誓詞我沒法說出口,我怕撒謊遭報應。」

她抬起眼眨了眨眼說:「用別的方式吧。只要能拖一段時間就好,最長也不過一年。」

季以川仰望著她,喉結滾動幾番:「那一年之後呢?」

倪言笑著說:「一年之後就可以結束啦。父母那邊就可以說:我剛結束一段婚姻,害怕失敗,不想再找。」

她嫣然笑著看他。

書桌上的燈照亮了季以川的臉龐,他斂眉望著她,眼底的情緒難以窺探。

他開口叫她的名字:「倪言。」

倪言:「嗯?」

季以川說:「如果現在有人向你告白,你會接受嗎?」

倪言不假思索:「當然不會,我現在是已婚狀態,起碼會等到我們這場戲演完。」

「那如果那個人就是——」

季以川未說完的話被倪言打斷。

「而且,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去愛一個人。」她認真地看著他,「太累了。」

許久的靜默后,季以川站起身:「好,那我們就演一年。」

-

夜晚季伊依找到倪言談心,另一頭關正和季以川父子聊天。

季伊依輕輕拍著倪言的手問:「言言,你和我說說你喜歡我們家以川哪點?」

「我——」倪言的目光看向客廳另一側飲酒對坐的父子,「喜歡他長得帥、工作認真、有責任心,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感覺。」

「嗯。」季伊依笑眯眯地,「他和他爸爸有點像,認定一個人了,就絕對不會放手。」

倪言垂著眼帘,良心使她無法接上季伊依的真情言語。

季伊依看著倪言,含笑:「他在感情上很有耐心,甚至有時讓我覺得他有些偏執。」

偏執嗎?

這大概就是季以川自我介紹時說的——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會得到。

是挺偏執的,世上哪有那麼多兩情相悅?

「當然,我作為母親,我希望他能得償所願。」

季伊依意味深長地注視倪言,兩人之間靜默了許久。

季伊依笑著問她:「想不想聽我說說我和我先生的事?」

倪言乖巧地點點頭。

她確實好奇,什麼樣的人和經歷,才會讓他們的感情沒有在幾十年的歲月中被磨平。

林則睿對自己的感情三年便劈了叉,她的父母雖然婚姻上看似沒有分裂,卻早已不再恩愛。

「我和他認識的時候,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我以為他就是一個英俊的窮小子,他那時很勤儉節約,背著破書包、穿著縫縫補補的衣裳,攢著錢買了輛單車載我。他因為打架蹲過看守所,那時候打架鬥毆很嚴重。但其實他是為了我的錢包不被小混混搶,誰知道雙方都不肯示弱,打得厲害,我在邊上都看哭了。幸好後來解決了。」

倪言聽著看向父子倆的那一桌。

季伊依繼續說著:「他不愛說話,可是在我面前會激動到結巴,耳根紅得跟番茄似的,特別可愛,我就特別喜歡他。等到我們想結婚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家其實很富裕,不輸我家,只是他不喜歡高調。我父親呢,是個很固執也很愛我的人,他說,娶我的人必須是入贅的。他不能接受別人帶走他的女兒。」

「那我先生的父母自然也不同意,說他們就他這一個兒子,還指望著他替關家傳宗接代呢。我那時真的以為這婚要結不成了,難受得天天躲在房間哭。沒辦法,我們那個年代傳宗接代被看得很重要,和你們現在不同。」

「結果你猜怎麼著?有一天,我先生自己找到了我父親說他同意入贅。我知道后就問他,你怎麼說服你父母的呀?原來他和父母說他這輩子只和我傳宗接代,如果他不能和我結婚,他就不結婚了。」

季伊依訴說這段故事時深情並茂,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彷彿還是少女,一會兒皺起眉頭,一會兒雀躍。

「我先生那時好叛逆,我真的怕他的父母從此以後對我有成見。但我先生很聰明,他作為中間者很努力地改善了他父母對我的態度。我就覺得呀,我先生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

「我父親總是表面上不待見他,卻很信任他,最後也把家族事業交給了他。當然主要還是因為我真的對這些一竅不通。」

季伊依的聲音如細水緩流,她停下時倪言已經陷入了故事中。

「言言。」

倪言回神。

季伊依語重心長:「所以你只要相信以川就好了。他和他父親很像,不管有什麼困難擺在眼前,他都一定會解決的。你要信他,千萬不要退縮。」

她把最珍重的故事都剖出來說給了倪言聽,倪言心有感動,卻有些難受。

她怕自己和季以川辜負了季伊依的盼望。

因為她並不是那個會讓季以川即使撥開萬重困難也要在一起的人。

但她還是只能說——

「嗯,我信他。」

季伊依微笑拍了拍倪言的手背,把季以川和關正招呼了過來。

「以川,你和言言先去休息吧。」

季以川帶著倪言重新回到剛才談話的房間時,倪言才意識到一件事。

在季家父母眼中,夫妻是應該睡同一間房的,甚至於是同一張床。

倪言飛快掃過房間的每個角落,絕望地問:「這個房間沒有沙發嗎?」

有歐式超長餐桌的家,在一百四十平的超大卧室中不放沙發,這像話嗎?

只見季以川搖了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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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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