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左右開弓

新同學的到來顯然為這個教室添加了幾分活力，尤其是女生。

「葉愈，你叫葉愈是吧？」

素來活潑外向的班長到此人面前竟有些臉紅，「我是這個班的班長，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問我。」

顧仙貝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葉愈道：「多謝好意，我問同桌就行了。」

「嗯？」顧仙貝從桌上彈了起來。

她眉頭嬌俏的一皺：「聽說好，我可沒時間管你那些破事。」

葉愈平靜的看着她，半天憋出一句：「日後請多指教。」

「……」

這個新同學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

［上課時間還剩三分鐘，請做好準備。］

「我去，你怎麼還在？」

［我一直在。］

0327是個男聲，顧仙貝眼睛咕溜溜的一轉，「那我上廁所的時候呢？」

［我會迴避。］

「我去你真是個男的？」

0327不再說話，三分鐘后正式打鈴，顧仙貝又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坐在她旁邊的少年不知為何嘆了口氣，似乎遇到了什麼糟心的事情。

高二下學期，還在講著新課，葉愈借了顧仙貝以前的那些舊書，發現那些所謂的舊書比他的新書還要新。

他沉默的還了回去。

「跟你說了我不做筆記的吧。」顧仙貝聳一聳肩，對此不以為意。

葉愈纖長的睫羽上落着光，安安靜靜的與她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從書包里拿出幾本書。

「顧同學，這幾本書送給你。」

一翻開書本，上面滿滿當當的手寫筆記，字跡工整，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清爽。

「你怎麼知道我姓顧？」

葉愈指了指她拿回去的舊書：「雖然沒怎麼動過，但寫了名字。」

然後，他有些勉強的誇出一句：「至少你知道這些知識應該是你的。」

「……」

總覺得新同學說話怪彆扭的。

顧仙貝翻過這一篇，又問：「這些書我拿了，那你怎麼辦？」

這原本是她用來拒絕的理由，可沒想到新同學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平靜的說出一句：「我都記在腦子裏。」

「……」

這人是不是來炫耀的？

顧仙貝徹徹底底趴在桌上，決定不跟這個新同學計較。

［0327提醒您，請在下一節課上課前準備好上課內容。］

切。

管你什麼東西，都別想讓她學習。

……

中午午飯在食堂解決，顧仙貝向來喜歡一個人吃飯，恰巧今天沒有胃口，去麵包房買了個麵包就算填了肚子。

［你可以多吃點。］

「多吃？想讓我變胖啊？門都沒有！」

［只要聽我的話，認真學習，你就會永遠保持這樣的身材。］

「呵呵，鬼才信你。」

不遠處，葉愈也拿了一個麵包，一邊看書一邊走過來，抬眸看了看：「顧同學，好巧。」

本着對新同學的照顧原則，顧仙貝問：「你這麼大高個，吃這麼點東西能飽？」

「嗯……」葉愈又拎出了兩個麵包，「應該夠我吃。」

好吧。

顧仙貝打了聲招呼就要走，葉愈卻緊緊跟住她。

「顧同學，一起走吧。」

顧仙貝撇了他一眼，「怎麼，不敢一個人走？」

「恰好遇見，就一起回去吧。」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顧仙貝也找不到反駁的由頭，慢慢悠悠的往教學樓那邊晃。

她叼著麵包，彷彿身邊沒有葉愈這個人一樣，哼起了未知的歌謠。

葉愈一路沒有說話。

「葉愈，哪個愈？」

顧仙貝突然問。

葉愈道：「治癒的愈。」

「哦。」

好像是臨時插進來的話題，顧仙貝沒有繼續問下去，葉愈咬了兩口麵包：「他們都叫你餅乾，為什麼？」

「你沒吃過旺旺仙貝？」顧仙貝笑起來，笑聲有些爽朗，就差把手搭到他肩上去了。

「旺旺仙貝。」葉愈低呤，「我知道了。」

「不過，英倫學校是我們黎城的學校嗎？怎麼沒聽過？」

葉愈道：「學校小，沒聽過很正常。」

「不可能，我可是上知地理下知天文，就沒什麼我不知道的。」

「我想你應該不知道開學考的數學答案。」

「……捏媽。」

氣沖沖的回了教室，顧仙貝趴在桌子上開始午睡，腦海中卻又響起一道提示音。

［現在不是午睡的時候。］

［請立馬起床。］

中午十一點半下課，到現在也才十二點出頭，要是現在睡到下午，能睡兩個小時。

這該死的什麼鬼玩意兒系統居然叫她起床？

沒挨過她顧仙貝的打是不是？

「啪！」

顧仙貝重重一拍桌，「你夠了沒有！」

現在班上還沒人，顧仙貝聲音頗大，將在外面望風的葉愈吸引了進來。

「顧同學？」

顧仙貝惡狠狠的瞪他：「不關你事！滾出去！」

葉愈沉默片刻，默默帶上了門。

［對待同學要友好，既然起床了，就開始學習吧。］

「我就不學！我就不學怎麼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0327沉默許久，輕輕嘆了口氣。

［你會後悔的。］

……

夕陽西沉，顧仙貝今晚不知為何不在校內吃飯，而是跑到了校外去。

葉愈遠遠看着她往校外走去，停留片刻，去食堂買了個麵包。

一條小黑巷子裏，顧仙貝一改平日散漫，邪里邪氣的朝着其他幾個少年一笑。

「打球去？」

0327突然開口：［校內就有籃球場，為什麼還要到外面約人？］

忘了身上還有個鬼東西的顧仙貝眯了眯眼，淺淺一笑：「我可不會打球，只是個幌子而已。」

話音剛落，那幾個少年瞬間鬼哭狼嚎。

「姑奶奶你饒了我們吧！再也不敢了！」

「對呀對呀，不就死一條狗嗎，我賠給你！」

顧仙貝臉上的笑容淡了，她有意無意的掰動了手指的指節，「什麼叫做，不就死一條狗？」

就在前幾周，顧仙貝帶着自家狗路過籃球場，就離開了一會兒，她那溫順的大狗狗就慘死街頭，始作俑者圍在旁邊哈哈大笑。

「太沒意思了！」

「就是！」

「不過，這狗的主人，……」

「這狗子主子就是個小女孩兒，她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頂多哭着回家找……啊！」

顧仙貝眼睛發紅，臉上再也擠不出半絲笑容，她撿起旁邊打狗的棍子往少年頭上砸去。

一陣厲風掃過，卻在少年耳邊堪堪停下。

「汪嗚……」

「阿貝！」

丟下棍子，急忙抱着大狗去醫院，可惜搶救無效，從小陪她到大的阿貝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從那以後，顧仙貝恨在心頭，難以抒發。

聽那個人又提起阿貝，顧仙貝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上去就揪住那個人的衣領，「不過是一條狗？」

也許是被她打怕了，另外幾個少年後退了幾步，踩斷了腳下的樹枝。

「不……姑奶奶我錯了，……」

被揪住的那個少年勉強扯出尷尬的笑，雙手做求饒狀，卻在暗地裏使眼色給其他的幾個夥伴。

只聽一陣風聲，顧仙貝反手握住那揮來的棍子，一腳踹向少年的襠下。

這少年痛呼，被揪住的少年眼疾手快的搶過棍子，正要砸向少女的腦袋，卻被另一個人制服。

葉愈輕輕皺了皺眉，看着他身上髒兮兮的校服，薄唇一抿，背起了中學生守則。

「熱愛祖國，熱愛人民……按時到校，不遲到，不早退，不曠課……你們做到了哪一點？真的是學生？還是偷了哪個學生的衣服？」

少年想要反抗，葉愈稍稍一用力，那人就疼得吱哇亂叫。

「我去！快放開你老子！」

葉愈將他甩開，眉頭深深皺起，很是不理解的樣子：「還說髒話，你老師沒教過你要文明么？」

「媽的……」少年跌了一跤，看向同伴：「今天，她和這個書獃子一定要給我摁死！」

話音未落，顧仙貝掃過葉愈，一手摁住一個人的頭，沖葉愈使了個眼色。

「你走，我來收拾！」

「顧同學，你是女生，還是我來吧。」

葉愈看着文文弱弱，卻已經踹倒了一個拿棍子的少年，反手奪過棍子，用力敲在另一個人的肩上。

他這套動作行雲流水，貌似……練過？

顧仙貝一邊在心中感嘆轉學生不簡單，一邊甩開一個想要鉗制住她的人。

五六個少年被打的倒地不起，身上髒兮兮的校服更臟，葉愈拍了拍白襯衫上沾上的灰，莫名嘆了口氣。

「你們還小，應該好好學習，而不是從小養成動手打人的習慣。」

顧仙貝：「……」

真牛，典型的佔了便宜還賣乖。

可葉愈似乎是真心勸告他們幾個少年，看到他們捂起了耳朵，又於心不忍的說：「你們以後會後悔的。」

眼見他又要說上幾句，為首的那個少年終於開口：「輸了輸了！別說了，婆婆媽媽跟我爹似的！」

顧仙貝把葉愈拉走，心中也有些無語，一面走一面說：「你跟他們講這些事講不明白的，他們已經混了很久了，哪是一兩句話就能回頭的——不過你還挺能打。」

葉愈看着被她拉住的手腕，輕輕一動，「那你呢？」

「我？我怎麼了？」

兩人在回學校的路上，街邊的小攤總是誘人，夕陽將影子拉的很長。

「你能說明白嗎？」

這話說的雲里霧裏，顧仙貝百思不得其解。

葉愈補充道：「如果有人要拉你一把，你會接受嗎？」

「哈？」

顧仙貝一臉古怪。

她鬆開了少年的手，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不理解，卻不等少年解釋，向著天邊的雲彩進發。

「你怎麼說話奇奇怪怪的？」

拋下這句吐槽，顧仙貝頭也不回地鑽進了一個小吃店。

葉愈不依不撓的追上去：「你還沒吃飯嗎？」

「……」

真能纏。

顧仙貝要了一碗粉開始嗦，不答反問：「你不吃飯跟着我幹嘛？」

「我……」

葉愈沉默片刻，不知該作何回答。

顧仙貝眼珠子一轉，為他找到了一個理由：「是不是對這裏不熟，下意識找個人跟着？」

等她又吃了兩口粉，葉愈點了點頭，「嗯，我沒地方去。」

「好吧好吧，那吃完飯我帶你逛逛。」

「好，謝謝。」

離晚自習還有一個小時，顧仙貝準備帶着轉學生去見見世面，不料走着走着，就到了轉角的一家圖書館。

也許是海立一中的緣故，榆陽路這邊有許多書店，還開了一家圖書館，裏面供立奶茶和麵包，有些學霸就喜歡在裏面刷題。

葉愈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