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蛇（六）

高喬木上站着藍皮鸚鵡，它們一顫一顫，心不在焉的環顧四周，而樹下逗留的三人卻在聚精會神。

據談話中得知，米可會說英語因為是他年輕時曾在英國各地的賭坊里工作，這種人際混雜的地方最能鍛煉說話。

他是個健談的人，一旦嘴動就不停下來，絲毫不像之前奄奄一息的樣子。

米可告訴奧多，饒克部落會一種出色的訓蟒手法，他們把蛇訓成熟后扔進雨林做他們的眼睛用來捕獵，但是隨着時間推移，好捕的獵物越來越少，他們逐漸往闖進雨林的人開始發展。

奧多向他打聽那個傳說是真是假，米可神秘一笑：「哼，至少在1985年之前，我從未聽說過這種傳說。」

大衛在旁一愣：「上當了呀。」

米可聽到后還是搖搖頭：「並不是上當，因為本地真的有『最美的黃金賜予戰勝巨蟒之人』這個俗語。」

這讓大衛發了愁，這兩個不是同一個意思？

「不一樣，這個黃金或許指真正的金屬，而是這片雨林，400多年前，高遜諾人開荒辟野在這裏生存，他們建設房屋，祭壇，神廟和屬於他們的文明，但是很快被山麓的饒克部落侵佔了。」

米可對當地的歷史很熟悉，因為小時候全靠大人講這些故事來哄孩子，饒克部落經常被描繪成殘暴的樣子，用來嚇唬小孩。

「已經和外界交互的饒克人會為什麼還會吃人？」奧多對最初的話產生疑問。

「你傻嗎，小子？食人對他們來說不是道德問題，而是習俗，再說了，迷失在林中的遊客，身上往往有現代工藝的食物，這對他們是不可抵擋的誘惑。」米可用袖口擦了擦槍，可以看出，他對饒克人的行為也是很不滿。

此時，大衛提出兩個有意思的問題：「當地政府知道嗎？他們為什麼不管？」

米可拉下臉，苦笑的回答：「我要說這是政府默許的，你會不會覺得很可笑？100多個活生生的野生部落，這在現代文明裏很稀奇，他們被政府保護著，任何傷害他們行為都會被追責，曾經有個美國人只是一些瑣事氣不過糾集同伴打了一個饒克人，就被政府抓捕，後來還是簽了保證，被贖走的。」

奧多衝大衛眨下眼，大衛則咽了口唾沫，別說打了，他剛在昨晚幹掉一個。

太陽向西偏移，米可不打算繼續聊，他要回家了，他一再堅持要奧多和大衛跟他一起回去，等到了家他可以親自開車送兩人去最近的飛機場，安全的送他們回家。

這個提議被奧多拒絕了，他心中隱隱作疼，覺得是曾經的自己過於莽撞而入，太對不起先前的同伴了，他還得再做些什麼。

他向米可撒謊：「我們是攝影師，來這裏已經花光了我們全部積蓄，如果沒有像樣的的照片，我們回去也是餓死，實在不能接受你的提議，先生。」

米可年輕時也窮過，很能理解屬於年輕人的苦，他不再勸說了他們。

米可無奈，只好回去，剛走兩步，奧多叫住了他。

奧多從包里拿出幾個麵包和兩大瓶水塞給米可，並叮囑他路上小心。

米可很受感動，他不知道該怎麼報答面前的好心人，一拍腦門，從馬甲內側翻出一張手繪地圖。

他給奧多介紹道，這是這片雨林的地圖，他在這工作時，一點點整理繪製的，只要他走過的路，繪製的都很清晰。

米可在地圖上指導，他用指尖划著路徑：「這是通往饒克人的，路，你們不要再走了，走這一條，它雖然遠點，但是直通雨林的后側城市，維紗。」

這個信息很重要，奧多將其記在心中。

米可最後補充一句：「饒克人野蠻粗暴，但是他們很狡猾，小心晚上，還有他們和蟒好像並不是主從關係，更像是合作，他們用蛇來監視獵物，得手後會把獵物的內臟分給蛇，總之小心就對了。」

說完，米可帶着東西離開了。

大衛問奧多：「黃金是假的，你的同伴也不是蛇吃掉，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回去嗎？」

奧多聽后，沒多說話，開始拉開背包內側，蹲在那組裝半自動狙擊步槍：「回去？」

「喂喂喂，你瘋了？對方可是有100多個人啊，而且還是受政府保護的。」

奧多轉身掐倒大衛：「就憑這個，兩年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你簡直瘋了。」

「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嗎？」奧多壓着大衛，突然察覺到什麼，抬手瞄準后，開了一槍，槍聲將喬木上休息的鳥兒們一片震飛。

奧多過去查看，大衛跟着他。是之前帶路的饒克人，他一直沒走，就在附近，只是圍在腰間的藤蔓上掛了把斧子，上面還沾著血跡，血從刃口處滴下來，還很新鮮。

奧多泯了下嘴唇，倒吸一口涼氣：「米可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