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園赴約

桂香閣大廳外，趙坤畢恭畢敬的站着。沒有按照田飛雪的意願辦事，全都弄砸了，特來領罪的。他一個小小的管家，田宗鼎的掌上明珠，給他一百個膽也得罪不起。

大廳里傳來悠揚的琴聲，田飛雪很平靜的撫琴，身邊站着兩個丫環。一曲完畢，大廳里傳來不溫不怒的天籟之音：「坤叔，你知道錯在哪裏？」

趙坤擦了把汗，顫抖著說道：「小姐，老奴不該當着老爺的面，給朱公子銀子，請小姐恕罪。」

田飛雪衣袂飄飄的走了出來，冷若冰霜地說道：「不僅如此，你不該自作主張，讓我爹的護衛隊，試探他手下人的武功。現在全都被你得罪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吧。」

面對田飛雪的責備，趙坤顫顫巍巍地說道：「小姐，人是老奴得罪的，不論用什麼方法，老奴一定把朱公子請來。」

「那好，明天午後，我要見到朱公子，地點是後花園。」田飛雪說完扔出五百兩銀票，轉身走了回去。後者如釋重負，撿起銀票退了出去。

走出宣慰司府邸，趙坤很惱火自己昨天的一時衝動，這報應來得真及時啊！不想做的事也由不得自己了，必須厚著臉皮去客棧，把那小子請來赴約。

思州客棧，賓客盈門，都是來往於重慶、鎮遠遵義的商人。思南府地處烏江中游，是航運中轉碼頭。

上游是幾處河水匯聚到思南，灘多，水裏暗礁也多，大船隻航行到思南。上游的兩江口還要靠人力拉縴，銅仁府、鎮遠府靠小船運輸。鎮遠還需要走陸地，古時的水路貿易依然要靠烏江。

傍晚時分，朱光明領着三個下屬走進大院，店小二急忙遠遠的就迎了過來，很熱情地招呼：「客官，裏面請。我們思州客棧，是最好的客棧了，山珍海味都有，我給你們安排一間上等客房。」

進入大廳，最裏面的舞台上一歌妓懷抱琵琶，天籟般的唱腔飄蕩在大廳。唱的正是一曲《百花亭》大廳里的食客紛紛叫好。

《百花亭》又名貴妃醉酒，明朝時候只有唱詞，經過很多次改進。民國時期，梅蘭芳大師改編了舞蹈，在京劇舞台上流行了數十年，經久不衰。

朱光明和其手下，對歌妓不感興趣，隨便點了些菜。酒足飯飽后，安排在二樓。

進入房間，林俊達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少爺，早上那少年軍官是個女孩兒，是不是看上你了？」

其餘的兩人都坐了過去，朱光明倒在床上，嘆息道：「我不能有家，只有辜負她的一片真情了。」

文志盟說道：「少爺，我們也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吧，我看這裏的宣慰使有些實力，可以作為我們的後盾。」

「是啊！少爺，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吧。」顧天明建議道。

朱光明脫下長衫在床上躺平，目光看着天花板毫無鬥志地說道：「宣慰使那點實力有什麼用，我不可能東山再起了。」

林俊達正要說話，外面傳來敲門聲。文志盟走過去開門，見來的正是他們在大街上碰到的，上了些年紀的軍官，宣慰司管家趙坤。有些意外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趙坤沒有理會文志盟，直接走過去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說道：「朱公子，請原諒老奴吧，我是來請罪的，我不該在府里試探你們的武功。小姐很生氣，老奴這條命就靠朱公子您了。」

朱光明坐起身來，沒有扶起老者，淡淡地問道：「我能做什麼？」

趙坤從懷裏掏出銀票，畢恭畢敬地說道：「請公子收下這些銀票，明天午後，宣慰司後花園赴小姐之約。公子要是不去，老奴就跪死在這裏了。」

「不是五百兩銀子嗎？怎麼多一百兩了？」顧天明接過銀票，有些疑惑的看着趙坤。此人早上在大街上不是很彪悍的嗎，怎麼現在像換了個人似的，那麼低聲下氣的哀求。

「多出的一百兩銀子，是我給你們的醫藥費，請收下。」趙坤依然沒有起身，如果得不到朱光明的承諾，他是絕對不敢回去的。

顧天明把銀票遞給朱光明，語重心長地說道：「少爺，盛情難卻，你明天還是去吧！不能辜負田小姐的一片真情。」

朱光明沒有接銀票，只是點了點頭，趙坤如釋重負，立即起身很感激地說道：「謝謝公子，老奴這就回去復命。這客棧是我家老爺開的，公子可以免費吃住。」

次日一早，朱光明領着三個手下走在大街上，四處打量著環境。林俊達說道：「少爺，依屬下之見，這思南府還算不錯。雖然不是很發達，我們可以在這裏建一個貨行。」

「這主意不錯，就叫做思州貨行吧，比我們四處奔波好很多。」文志盟隨聲附和，那時候沒有貿易公司之類的稱號，大的鋪子叫做貨行。

朱光明打量著街道，很平靜的說道：「過了今天再說吧，我們對這裏還不了解。就算要成立一家貨行，也要找幾個人經營，我很擔心你們的安危。」

同行的三個人沒有說話，朱光明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只是覺得這思南府夠偏僻，只要朱光明不住在貨行里，就算遇到追殺的人也能應付。

況且，還有田家可以作為後盾。早就發現他們所到之處，都被人盯得死死的。在思南府這地方，除了田家的人，來的不可能是仇人。如果是仇家追來，就早已經動手了。

眾人在大街逛了一圈，站在烏江邊，文志盟看着風景，若有所思地說道：「少爺，你該去見田姑娘了。這地方偏僻，我們可以考慮留在這裏。」

朱光明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看着深藍的烏江水，朱光明有些沮喪。如果不去，田宗鼎的勢力之大，自己得罪不起。

目前也走投無路了，不去田家又別無選擇，自己可以遭罪，但不能讓手下跟着一起受罪。如果去了，目前是有利無害，以後未必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看着幾個手下期待的眼神，感覺真的是進退兩難啊！

「我去。」朱光明半天才冒出這兩個字，形勢比人強啊！這是他不得不做的選擇題。

千里烏江，百里畫廊！指的就是烏江中游的思南府風景。午後的陽光照在這片生機盎然的土地上，初春的天氣很是涼爽。不幹不燥，微風正好。

宣慰司外，走來一個少年書生，很瀟灑，風度翩翩，正是來赴約的朱光明。田宗鼎不在府里，去了萬山忙着開採硃砂礦了。

趙坤已經在正門外，焦急的等候多時了，身邊站着兩個丫環。朱光明的到來，趙坤如釋重負，喜出望外的迎了過去，深深的鞠了一躬：「公子，老奴總算把您盼來了，小姐在後花園。」

說完退在一邊，由丫環領路，他一個大老爺們，不好參與少男少女的兒女私情，人來了他就燒高香了。

進入氣派豪華的正門，由丫環領着走過十幾座樓閣，遠遠就傳來悠揚的琴聲。田飛雪一襲白衣，在後花園很悠閑的撫琴，身後是一片小竹林，隨風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整座花園裏，佈置的井井有條，假山池塘未開的荷花，荷葉上爬著幾隻小青蛙，清澈的水面游著成群的金魚。北面是一片爭相綻放的各色杜鵑花，如此風景配美人，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小姐，朱公子來了。」站在身邊的丫環見到朱光明，彙報完就走出了花園。

田飛雪起身盈盈一笑，微微鞠了一躬：「公子大駕光臨，小女子恭候大駕。」

「田姑娘，不必如此多禮。」朱光明說完，在花園的木椅子上坐了下去，雖然是初春的季節，在陽光的照曬下，能感覺到木椅的溫度剛剛好。

「我欽佩公子的琴藝，邀你來此請教，還望公子不吝賜教。」田飛雪說完，伸手做了個請手勢。

朱光明也不客氣，走到琴桌坐下，漫不經心地問道：「姑娘想聽什麼曲子？」

「公子可否願意，彈奏一曲高山流水覓知音？」

田飛雪在對面坐了下去，伸出纖纖玉手，把額前的髮絲理到耳後。對方的言談舉止，那麼雲淡風輕，談情有傷和氣，不如欣賞一番琴藝更好。

朱光明也不多說，雙手在琴弦上緩緩彈奏，一曲《高山流水覓知音》悅耳動聽，細品那琴曲，還真有流水聲。

優雅的琴音在花園裏飄蕩，田飛雪欣賞了一段，配合琴曲舞劍。山風拂面，田飛雪衣袂飄飄，舞姿優美。此情此景此曲，正是才子佳人的相約。

一曲完畢，丫環送來水果，擺滿了一大桌。「公子，請。」田飛雪收劍做了個請手勢，朱光明也不好拂面子，走過去入座。

田飛雪坐在對面，試探性地問道：「公子初來思南府，打算做什麼生意呢？」

「我打算開貨行。」朱光明拿起竹籤，插一塊削了皮的蘋果。既然自己手下人打算開貨行，也不妨告訴田飛雪，能有田家的些許幫助，自己的貨行，就不愁沒有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