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了拂衣
正跨過王家一干人等的屍體，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褲腳，是王裕豐，他還沒有徹底斷氣，只見他滿嘴血泡，雙目圓睜，含糊低吼:「你……你究竟是誰？」
我微皺眉頭，終歸是沒有理會他，掙脫他的右手繼續前行，剛走出三步王裕豐登時斷氣。
在我前方是一干王家小輩手持武器膽戰心驚地盯着我，他們目光絕望，隨着我的緩慢前進而緩慢後退。
只要他們不衝上來我是不會動手的，這是我給他們留下的一線生機。他們若是夠聰明的話就該忍辱負重，苟全性命，來日方長。
但男兒是熱血的，我低估了他們的勇氣，還是有幾個年齡大的王家小輩奮勇衝來，視死如歸，嘴裏對我各種辱罵。
「狗賊，拿命來！」
「我跟你拼了！」
「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
我深深呼吸，殺與不殺只在我一念之間，留給我權衡的時間並不多，但吳青天的執念很強，為了幫他還願，王家人最好一個都不留！
嗡！
一股強烈的精神力發出，這些衝上來的大男孩盡數倒地，我並沒有殺他們，只是將他們震暈了。
「啊！」
尖銳絕望的聲音響起，先前那個年輕女僕並未留在前院，此刻正用身體護著一個水靈的小女孩，眼見王家的小少爺們大片倒地還以為都死了，頓時失聲驚叫。
不過她也很聰明，擅長察言觀色，見我眉頭微皺面露厭惡，叫了一聲又戛然而止，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叫出來，她又趕忙雙手捂嘴，抖若篩糠。
我走上前，手起刀落，將一個年輕的王家後生給砍了，此人四品武者，在王家後生一代中修為最高，轉而環視剩下的人:「你們之中最強的都打不過我，再衝上來也是自尋死路。」
「你，你，還有你，」我逐一指過兩男一女，被我點到的人皆渾身一顫，「你們三個是眾人之中天賦最好的，想報仇的話就拚命活下去，我等着你們。」
言罷，我再看向那個年輕的女僕:「把小倩叫來。」
小倩就是吳青天心愛的女人，姓任。
年輕女僕是唯一一個比較機靈和冷靜的女人，聞言立刻往後院去了，很快便帶了一個還穿着紅妝的美婦過來，之所以是美婦是因為她盤發了，已身為人妻。
「青天！真的是你嗎？」那美婦語帶哭腔。
我一言不發地望着她，原宿主吳青天確實還有想見小倩一面的願想，既然見到了，我也就轉身走了。
此刻明顯地感受到這具身體的執念正在快速消減，王家高手盡除，解救吳家的執念也不攻自破。
「青天，帶我一起走！」小倩嚎啕大喊。
我止步回頭，望着她陷入了沉思。
「青天，我是被逼的，我是身不由己，他們揚言要滅了我任家。」任小倩嗚咽說道。
我微笑點頭:「吳青天昨夜已經死了。」
任小倩沒有錯，但認知和格局真的有高下之分，還好我不是吳青天，我也不可能成為吳青天。
聞言，任小倩既驚且怒，不過我卻沒有和她繼續糾纏，轉身走了，放過了23名王家晚輩。我沒有撒謊，他們三個的天賦真的不錯，倘若持之以恆，將來必定能夠踏入先天三境，是有機會報仇的。
我這麼做無異於養虎為患，但就算後患無窮我也認了。
在月光鎮轉了轉，我又去了幾個吳青天印象特別深刻的地方，他的意識已經徹底消散，其實我做不做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他看不到了，也感受不到了，但最後我還是來到了吳家門外。
事情還沒有傳開，吳家內部還駐紮王家的一批武者，趾高氣揚，吆三喝四，鼻孔朝天，目中無人。
而一旦事情傳開，吳家高手能夠打敗這些王家武者自行脫困。我沒有現身，只是用精神力在吳家外探測了一圈，然後潛入內部，悄無聲息地帶走了一名被鎖在柴房裏的小男孩。
「呼……總算可以歇一歇了。」我抱着那名小男孩來到了月光鎮東面十里之外的一座殘破塔樓。
重生之後都沒時間洗個澡，將小男孩輕輕放在一堆茅草上，他已經被我拍暈了，然後前往不遠處瀑布邊清洗身上的污漬，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衣服是先前鎮上轉悠的時候買的，買衣服的錢，這個世界叫金幣，是隨手撿的王家的。
身心放鬆，神清氣爽，我對着水面整理了一下衣襟，根據天象辨別時辰，申時末，也就是晚七點，天快黑了。
「現身吧，你跟了我一路了。」我緩步往殘破塔樓走去。
東面的一棵古樹後面走出了一個女人，是王家的那個年輕女僕，她已經換下了女僕裝，現在是一身紫色衣裙，秀髮輕挽，一掃庸俗之氣，頗顯秀麗。
「你跟着我幹什麼，想報仇嗎？你不蠢呀。」我隨口說道，
「我叫黎夢。」她答非所問，轉而歪頭笑道，「如果我說跟着你有前途你信嗎？」
「雖然這是事實，但我不信。」我止步搖頭，決定先打發了這個女人再去叫醒吳雙，也就是那個小男孩。
「我是被王家強行買來做下人的，我並不喜歡王家，他們仗勢欺人，卑鄙無恥，經常欺壓平民百姓。」黎夢緊盯着我。
見我沒啥反應，她又道:「我爺爺也是王家暗地害死的，目的是廉價買我來做丫鬟，我留在王家只是為了報仇，並非你想的那樣。」
「哪樣？」我反問。
「你以為我接近你，是為了替王家眾人報仇。」黎夢直視我的雙眼。
我坦然與之對視，平靜開口:「故事可以編，我不信你，你走吧。」
黎夢委屈嘆氣:「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呢？」
「這個簡單，一個女人想要博得一個男人的信任，方法只有一個。」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臉紅偏頭:「我不是那種女人，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種男人。」
「好，我相信你了，但我不喜歡有人跟着，你走吧。」我轉身走向殘破塔樓，怕她不走，又說了一句，「如果你堅持不走，我就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