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亡瘋人院（四）

周時旭關上了日記本，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一聲尖刺的驚叫聲打破了沉默，他們從方才的情緒中回神。

「發生什麼了？」唐棠率先開口，周時旭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栗粒眉頭微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她心頭。發生騷動的地方離幾人的位置不遠，他們一走上樓就看見一伙人正神色各異地簇擁在一間病房前。

他們臉上的表情出奇一致，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與嘲弄。

「我覺得有些不對。」栗粒攔住了正要上前查看的兩人：「他們不是正常人。」

她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了，因為她話音剛落，那伙圍站在病房門口的人們齊刷刷的轉頭向三人看來，臉上掛着幸災樂禍的表情。

幾人都被嚇了一跳，他們謹慎著往後倒退，身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染著黃髮的男生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沒有注意到氣氛的詭異，大咧咧地開口：「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一旁的同伴也不明所以，卻也被這一景象駭到，黃毛卻不以為然，他輕嗤一下，大跨步就往病房門口走去，邊走還邊戲謔地說：「瞧你那慫樣，這裏的npc又不會攻擊……」

最後的幾個字卡在了嗓子眼裏，面前的一幕讓他驚訝地說不出話。

眾人看見男生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地向著幾人跑來，而身後的一干人不約而同地從口袋拿出了手機。

栗粒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暗叫不好，忙喊道：「快走，別被拍到！」

周時旭聽到她的話迅速反應過來，拉着不知所措的唐棠就往樓下跑去。而栗粒同樣拽著那個被嚇得呆愣在原地的男生就往下跑。

「咔嚓。」

有接連不斷的快門聲傳來，男生被栗粒拽得一個踉蹌，在視野被樓梯遮擋之前，他看見自己的同伴帶着一臉驚恐的表情，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樣，一動不動。

幾人順着樓梯跑下樓，又看見了那間保安室，而此刻的保安室內不再空無一人，一個穿着制服的大叔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待幾人的來臨。

他的渾身佈滿血污，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血順着下巴滴落在地，而他的右手，此刻正拿着一張被剝下的血淋淋的人皮。

保安的嘴裏依舊重複著那句話，只不過此時又有些不同，他一邊說，一邊緩緩向著幾人靠近：「我好冷啊。」

「跑！」周時旭見狀，想要帶着幾人往樓上走，樓道內卻傳來一陣陣的快門聲。

錯了，全錯了。

可眼下不是追究故事發展進度的時候，她必須活着離開這。栗粒轉身招呼上幾人往一樓走廊的深處跑去，一邊在腦海中回憶著自己在書中設計的整棟大樓的細節。

她腳下步子加快，隨手摺下一旁盆栽上的枝幹，帶着幾人進了消防通道。

那個被嚇傻了的男生遠遠落在後面，在即將踏進消防通道的一瞬間，他感到肩上一痛，保安已經追上了他，他的五指變得異常鋒利，男生肩上的皮肉被硬生生撕下，他整個人也隨之向前栽去。

「別管他了。」周時旭的聲音在此刻聽上去理智又冷漠，說罷就要將消防通道的大門關上。

栗粒卻皺着眉看着不遠處男生的身影，她雖然不知道這個人姓甚名誰，但好歹也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人物，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但憑她一己之力，恐怕上去也只是送人頭。

保安離男生越來越近，千鈞一髮之際，她看見男生忍痛爬了起來，當保安再次抓上了他的後背時，他奮力一推，忍着皮肉分離的疼痛，將保安推倒在地。

栗粒見狀不再猶豫，她出去拉住受傷的男生就往消防通道跑，身後的保安像是被激怒，加快了速度再次追了上來。

就在他們跑進通道即將關門時，保安尖銳的手指抓住了門板，力道極大，一旁的唐棠根本難以抵擋。

栗粒轉身將枝幹插入保安的手掌，門外傳來一陣凄厲的叫聲，幾人趁著這功夫連忙將門反鎖，用枝幹橫杠在把手上。

保安被阻隔在門外，指甲在門板上不停刮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響。

剛剛的打鬥中，栗粒的手上沾上了些許血跡，掌心的黏膩感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

唐棠也後知後覺地小聲啜泣起來，而周時旭則確認大門鎖死後，扭頭看了眼呆愣著的栗粒，再將倒在樓梯上奄奄一息的男生扶起。

男生的後背觸目驚心，皮膚被扯下一塊，露出裏面的血肉，好在他反應及時，背上的傷口不算太大，周時旭從衣角撕下一長塊布條，給男生簡單包紮了一下。

男生感激不已，他虛弱地向幾人介紹自己，他叫趙毅，剛剛的黃毛是他的同學，叫孫犁，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這幾天跟在黃毛身後找線索，也沒發現什麼有用信息。

周時旭心不在焉地聽着，一邊留意著栗粒的神情，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

栗粒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棟大樓的異常上，她分明記得第一章里，為了不讓畫面看上去那麼血腥暴力，她壓根沒有安排太過於驚駭的環節，男女主只需要找出故事線和關鍵人物就能安全離開這裏。

她想起周時旭莫名多出的報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拉快進度，栗粒腦中不由得浮現出白大褂男人的身影。

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配合故事發展的進度嗎？

沒有頭緒，她晃了晃腦袋，眼下這種情況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進度已經被人為拉快，那隻能一不做二不休。

她甫一站起身，就聽見越來越多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隱約還伴隨着陣陣快門聲。

不好，那些人全來了！

栗粒連忙站起身，她顧不了其他，連忙抓起角落裏的唐棠，對上周時旭的目光，道：「跟我來！」

但帶着傷員的速度被大大拉滿，在幾人剛走到三樓時，空蕩的通道中傳來一聲巨響，一樓的大門被人撞開，快門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樓道中。

情急之下，他們打開了三樓的大門，閃身躲進了大樓的三層。

三樓的長廊上空無一人，連着的幾間病房都緊鎖著門，無法判斷裏面是否有人，窗戶被封死，阻隔了光線。

四人放輕了腳步，幽暗的空間增添了緊張感，門外的腳步聲卻越來越清晰，他們與那群人只有一個門板之隔，門一旦被推開，他們都會暴露在閃光燈下，栗粒的心霎時間提到了嗓子眼。

栗粒咬咬牙，眼神示意周時旭自己先去開一扇門查看異常。她拉開了最近的一間病房，卻打開的一瞬間撞上一雙幽暗的視線，熟悉的消毒水味襲來，她怔愣了一瞬，剛想示意身後的同伴情況有異時。

忽覺手腕一重，她被男人直接拉進了房間，身後幾人見狀也連忙走了進來，目光卻在觸及到男人時皆是一凝。

男人無視了他們的視線，在三樓的消防通道被打開的一瞬間，他迅速地關上了病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