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
時間像是凝固了一樣，太陽的光照在大廳的地上遲遲沒有離去，它和周玉文都陷入了對真相的不可思議里無法自拔。
「他是一個好人！」
清脆悅耳的聲音打破寂靜與思緒，一個妖艷的女子從門外進來。
綠紋長衫，氣質儒雅，面戴白色紗巾，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兩個眸子的重瞳眼睛，看起來精氣十足，熠熠生輝，寶石一般。
來人是會心武館的館主，歐陽慕見到，感到有些詫異，她怎麼會到府上？
「館主？」他不禁疑問。
周玉文並不認識她，只是她的氣質和眼睛，讓周玉文印象深刻。
「我就是那個和歐陽旭一起消失的女人。」
館主說着，將臉上的紗巾摘下，露出一張絕世精美的臉蛋。
雪白的肌膚，精緻的五官，配上那雙炯炯有神卻又邪魅的眼睛，給人以神魂顛倒的衝動，就連七歲的周玉文也為之瘋狂。
這樣與世絕倫的容貌，沒人會相信她已經有幾百歲了，看起來不過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姑娘，她身上散發的那種與生俱來的驕傲與冷酷，給人很難接近的錯覺。
「我叫靈木兒。」館主說。
「靈木兒？難道你是江湖傳聞中的靈神？」歐陽慕吃驚地說。
靈木兒沒有說話，頭輕輕地點了一下，表示同意。
「慕叔叔，這是怎麼回事？」周玉文和歐陽半夏異口同聲地問。
歐陽慕用崇拜的語氣，解釋道：
「江湖之中，有一個神鬼雙壁組合，據說這個組合的兩人實力異常強大，能摧山震地，四處斬殺禍害一方的兇猛異獸，甚至連神和鬼見到他們都要退避三舍，因此江湖人稱他們為神王和鬼王，如今的天下太平，有一半功勞都得歸功於他倆，據說這神鬼雙壁中神王就叫做靈木兒。」
「那這鬼王叫什麼？」
歐陽慕搖了搖頭，說：
「鬼王神出鬼沒，沒人得知他的名字，也沒人見過他的樣子。」
「他就是歐陽旭。」靈木兒有些激動地說，此刻，她的眼睛裏不再冷酷，反而是多了一絲不一樣情感。
「什麼？」眾人大呼。
......
歐陽旭和靈木兒都是當時世人敬仰的強者存在，兩人也在相識之後，很快就相愛了。
他們開始四處遊歷，打聽異常兇猛的奇珍怪獸，獲得它們的武力和優質獸骨。
短短几年的時間裏，兩人便斬殺百年千年的猛獸數頭，解救人民於水火之中，他們的名氣也迅速在江湖上傳開，一個名叫神鬼雙壁的組合開始出現。
兩人在外遊歷的同時，武力都提升到九級以上，強大的實力讓他們衰老的速度變得極為緩慢，過了幾百年，他們的容貌也都沒怎麼變化。
直到七年前，還在南部地區的原始森林裏追殺一隻萬年異獸的歐陽旭，得知家族一夜之間被屠殺，扔下靈木兒就急忙趕回邊水城。
但當他回來的時候，一切都為時已晚，悲慘已經發生，無法挽回。
愧疚，自責，無顏面對，讓歐陽旭不敢去見任何人，不敢和歐陽家相認，不敢和靈木兒重逢，於是他從此躲了起來，消失了。
靈木兒為了尋找他，孤身一人來到邊水城，在會心武館等了他七年，但他卻躲在藏書閣里七年。
兩人同在武館里，距離不過百米，但七年的時間都未曾相見。
歐陽旭是知道靈木兒的到來的，只是他不敢去見她。
他也只能在暗中，看着歐陽家一點點的衰敗，看着歐陽尋在谷底痛苦地掙扎，他唯一能做的，是每次仇家找上門來的時候，躲在背後將其嚇跑，僅此而已。
......
從靈木兒口中得知這驚天動地的事情，歐陽慕也露出剛才周玉文聽說歐陽旭罪行那不可思議的表情。
歐陽家族的罪人，居然是為了屠殺魔獸，拯救蒼生而離家出走，銷聲匿跡，這讓本來憤恨的歐陽慕產生一絲動搖。
「即使他對得起天下蒼生，但他也對不起歐陽家，他闖下了禍，拍拍屁股就走人，讓整個歐陽家都替他償還，那可是幾百條人命，他對得起他們嗎？」
即便歐陽旭功勛卓著，但也抹不去歐陽家的噩夢，抹不去因他而起的事實。
「如果你擁有強大的實力，你會甘願做一個默默無名之輩嗎？人都是有慾望的，正如你們利用周玉文奪取脆骨珠一樣，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還不是內心的慾望在作祟。」
靈木兒振振有詞，將歐陽慕說的啞口無言，只能略有尷尬地看着周玉文。
周玉文也錯愕起來，錯愕的不是歐陽尋利用他，而是眼前這個女人，為何會如此清楚地知道這其中的關係？
靈木兒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歐陽旭，而對於歐陽家所發生的每一件事，她都一清二楚，這也顯得不奇怪。
「每個人都會犯錯，不可能十全十美，雖然歐陽旭是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歐陽家，但這些年要不是他一直在背後幫助你們，歐陽家早就被陸家剷除。」
「什麼？你是說那個神秘強者是他？」
歐陽慕大驚失色，后屋的歐陽尋也極為驚訝。
想不到一直幫助自己，幫助歐陽家的，不是什麼外人，而是歐陽旭！
受到震撼的歐陽尋拿着脆骨珠，此時的他，眼裏浮現出不一樣的目光。
不一會兒，歐陽尋再次回到了大廳，他冷靜許多，說：
「把他找回來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欣喜若狂起來。
「他會去哪裏呢？」歐陽半夏疑問。
周玉文沉思了一會兒，說：
「我知道他在哪裏。」
......
會心武館·藏書閣
此時已是正午，太陽火辣，炙烤著大地，但藏書閣偏僻，四周都被大樹遮蔽，這個地方鮮有人來，顯得格外冷清。
藏書閣是一個圓形塔柱，只有三層高，外表的磚瓦都破敗不堪，長滿青苔以及雜草等植物，還堆著許多落葉。
巨大的石門此刻半掩著，上面的大鎖也開了，從裏面透出些許微弱的燭光。
只有周玉文和靈木兒到來，二人從門縫中鑽進去。
裏面的陳設還是原來的樣子，書架上的書都覆蓋着厚厚的灰塵，只有幾盞虛弱的蠟燭在搖搖晃晃地燃燒。
藉著微弱光芒，周玉文發現側面的牆壁上有一上樓的石梯。
石梯上的灰塵更加濃重，但能依稀看見一個歪歪扭扭地腳印朝上面走去。
腳印的痕迹一直通往第三層，周玉文兩人也跟着來到第三層。
這一層沒有蠟燭，沒有窗，四周都是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旭！」
沒等周玉文反應過來，身後的靈木兒就對着黑暗的房間呼喊，淚水從她的眼睛裏流出。
「對不起。」
黑暗中，歐陽旭滿懷歉意的聲音響起。
雖然漆黑一片，但歐陽旭和靈木兒還是感應到了對方。
這是愛，超越了空間與時間的愛。
「我沒臉見你。」歐陽旭的聲音繼續傳來。
「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過去了，跟我回去吧。」靈木兒哭着說。
「我已經沒有家了。」
「不，你有，你還有我們，還有歐陽叔叔和慕叔叔，還有半夏，只要我們在一起，哪裏都是家。」周玉文激動地說。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歐陽旭也沉默了許久。
黑暗中，歐陽旭的身影緩緩走出，走出了那個他躲藏了七年的地方，樓梯口微弱的光籠罩着他。
他第一次滿目淚痕，將靈木兒和周玉文緊緊擁抱在懷裏，他心中多年的心結，終於隨着淚水而消逝在無言之中。
三人回到歐陽家后，歐陽尋也釋然了，放下了過去。
由於歐陽旭是目前歐陽家輩分最高的人，在所有人一致堅持之下，他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時隔兩百多年，那個被寄予厚望，能帶着歐陽家再創輝煌的天賦少年，已經白髮蒼蒼，勢必要帶領歐陽家走出低谷，創造那食言了幾百年的希冀。
同時，無親無故的周玉文也正式體會到一個家庭的溫暖，那感覺就像傍晚十分的落日，美麗而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