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含恨而亡

「嘀嗒、嘀嗒、嘀嗒……」幽深的地牢里回蕩著水滴落的聲音。

一個衣衫污濁頭髮散亂的女人倚靠在長滿青苔的牆壁上，她抬著頭目光空洞的望著一顆顆往下掉落的水滴，安靜地彷彿沒有一絲生機。

地牢厚重的門被緩緩打開，光線從外面投射進來，刺目的令女人睜不開眼。

「哎呀妹妹，今日怎落得如此下場啊？」雲挽笙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就先聽見這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隨著聲音一道進來的，是個約莫二十七八的女子，女子方進地牢，潮濕腥臭的氣息令她想作嘔，可瞧見雲挽笙時，女子忍著不悅在婢女的攙扶下步調散漫的走近雲挽笙。

只見那個女子穿著一身硃紅色金絲繡的鳳袍，繁複的髮髻上頂著華貴的鳳冠，這一身穿著即便是在這幽暗的地牢里都顯著極為奪目。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她往日里視做一母同胞姐姐，雲黛月。

雲挽笙的目光逐漸清明，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此刻站在這裡的雲黛月，待看清楚雲黛月身上穿的是什麼的時候，她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雲黛月走到雲挽笙停駐，見雲挽笙半天不應答，雲黛月冷笑一聲，眼中含帶譏諷的俯看雲挽笙。

「怎麼，關的日子久了，連姐姐都不認識了？」

雲挽笙似乎想到了什麼，往雲黛月身後張望，目光裡帶著幾分期盼，雲黛月瞧見雲挽笙這幅模樣得意笑了：「別看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雲黛月緩緩彎下腰，拿著綉帕掩著唇湊到雲挽笙的耳邊，低聲極為神秘地說道：「姐姐今日給你帶了份禮物。」

雲黛月揮了揮手，她身旁的人抱出一個木盒，將木盒扔到了雲挽笙的腳邊，木盒被摔得四分五裂連帶裡面的東西一同掉了出來。

那是一顆頭顱，血淋淋還睜著眼的頭顱。

待看清楚這頭顱是誰的時，雲挽笙的雙眸幾近要撕裂了，她發瘋般拚命的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去撕扯雲黛月，卻被她身旁的婢女死死摁住了。

「畜生！！」雲挽笙嘶吼出聲，聲音大的幾近破裂。

這是煙籠的頭顱！

是那個隨她出生入死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對她，丫鬟的頭顱！

「哈哈哈哈哈……」雲黛月見雲挽笙這幅要瘋掉的模樣笑的極為痛快，她對雲挽笙的這個反應很滿意，很解恨。

「啪」的一聲，雲黛月甩手就打在了雲挽笙的臉上，力道之大，讓雲挽笙懵的半天眼前發暗。

雲黛月掐住雲挽笙的臉頰，修長的指甲狠狠地掐入了雲挽笙的皮膚里，目光極為兇狠的盯著雲挽笙。

「你以為你還是慧德皇后嗎？敢對本宮如此出言不遜。」

雲黛月冷冷瞥了一眼落到地上的頭顱接著道：「這個叫煙籠的不識抬舉，不肯歸順陛下，被陛下當成叛賊當場絞殺了，她臨死前居然還說，這一生不論生死只認你這一個主子，呵，真是跟你一樣愚蠢。」

雲挽笙絕望的望著雲黛月，這是她傾盡所有真心相待的姐姐啊，這個從小到大她都視作一母同胞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極其維護的姐姐啊。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些年來我真心對你，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雲黛月揪住雲挽笙的頭髮往後扯，雲挽笙的頭皮傳來的一片刺痛使她不得不仰視著雲黛月。

雲黛月眯了眯眼，一瞧見雲挽笙的這張臉，雲黛月心中妒恨的幾乎讓她發狂。

「因為你擋了我的路，同樣是嫡女，憑什麼你的才名壓我一頭，若不是你我才該是五皇子妃、太子妃、皇后，我娘說了，你活著是為了給我鋪路，現在用不上你了，你就該和你娘一樣從這個世上消失。」

她等這一天太久了，她等了整整十年啊，這十年裡她眼睜睜看著雲挽笙和秦呈安成親，眼睜睜看著雲挽笙成為若月國的皇后，眼睜睜看著雲挽笙享有著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如今秦呈安當了皇帝，也幸好當初母親和他做了交易，不然她還不知要等多久。

越是想到這些，雲黛月就越是憤恨，她想讓雲挽笙知道，她雲挽笙的這一生有多麼可笑。

「我娘說得對，她該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把你和你娘一起弄死，若是沒有你，現如今倒也不會生出這諸多事來。」

「我娘？！」雲挽笙身子一震，難以置信望著雲黛月，他們都說她娘是難產而亡，原來她娘被害死的，她居然還將殺母仇人當成自己的生母般悉心供奉。

雲黛月嗤笑出聲，而後不緊不慢地說：「也罷，看在你要死的份上，讓你做個明白鬼，你的母親，當年懷你時因進補過多難產而亡，這一切都是我娘悉心謀划的，可憐你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一直當做姐妹人的，居然是殺害她的人，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們真是一樣蠢。」

雲挽笙氣的身子都在發抖，明明曾經朝夕相處的人，明明曾經真想相待的人，為什麼有這樣的歹毒心腸。

雲黛月「貼心」地為雲挽笙撥開額頭的頭髮，繼續道：「知道嗎？不止我不想留你，就連陛下也不想留你。你與陛下十年夫妻又如何？你為陛下費力謀划，助陛下登基又如何，你太聰明了，你聰明的讓陛下難以安枕啊。」

「不會的、不會的……」雲挽笙喃喃出聲，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她不敢相伴十年的丈夫，傾盡所有維護的姐姐，仔細供奉的嫡母，一兩個都是在利用她。

雲黛月提起煙籠的頭顱放到雲挽笙的面前，煙籠含帶驚恐睜大的雙眼，煙籠頭顱下空蕩蕩的脖子，都在無聲的告訴雲挽笙雲黛月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雲黛月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雲挽笙吼得聲嘶力竭，拼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扎著起身，卻又被宮人們壓得更低，雲挽笙匍匐在地上，心口彷彿被毒針刺了無數下疼的她連抽吸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雲黛月將煙籠的頭顱扔到一旁，倨傲的看著此刻卑如螻蟻的雲挽笙。

緩緩的雲黛月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忽而她抬起腳狠狠踩在了雲挽笙的頭上，似乎是在踩一個穢物一般反覆碾壓。

對，就是這樣，這樣把雲挽笙狠狠踩在腳下，看她卑賤的樣子，看她無能為力的樣子。

「雲挽笙，你去死吧。」雲黛月抽出一旁侍衛劍鞘里的劍，只見一道寒光凜過，血如崩塌的河堤一般噴涌而出，而雲挽笙只覺得自己的頭跟身體分離了——

骨碌碌的頭在地上滾動了幾下便停住了，鮮紅的血將雲挽笙的視線填滿，她死死瞪著雲黛月的方向，無聲的咽了氣。

好恨……

若是重來一次，便是粉身碎骨也定叫這若月國天翻地覆，定叫所有負她之人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