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 神明在上 二

結果，小穎還是沒逃得掉。慘遭對方的「毒手」。

在她一把拉開卧室門，向著玄關低頭狂奔的時候。對方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那裏，只不過這次是站着的。腳底貼著天花板，頭朝下，倒懸在玄關，笑眯眯的看着她。

「別着急走嘛，一起吃個飯唄。」

小穎也不搭話，抄起走廊的花盆就向對方丟去。頗有當初運動會丟鉛球的味道。

「唉，」對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嗒，的一聲輕響。

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場從對方所在的位置擴散出來，像是在水面上投下石子擴散出的漣漪。波紋所過之處，一切都慢了下來。空間和時間彷彿凝固在了一起，小穎丟出去的那個花盆也被一種不知名的力暫緩下來，慢慢的停在了空中。

見鬼了吧。小穎以房間里的所有理科課本發誓，這絕對不是現實。

漣漪迅速的擴散，掃過小穎之後，她感覺得到，自己現在和那個花盆一樣，被無形的力量定住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在天花板上踱步，一步步的在天花板上行走，然後伸出手來，接住了那個花盆。

「每次都沒人信我說的話，還是會有點沮喪的啊。」對方似乎有點委屈，抱着花盆停在了小穎頭頂上方。

她總不會拿花盆猛砸我的腦袋吧。小穎在心裏擔憂。

「說了不會傷害你了，你大可不必這麼擔心」，那人把花盆翻轉過來，高高的舉過頭頂，輕輕地放在了小穎手裏，「嘛，不過你們確實不能理解這種沒見過的情況，我也不會怪你。先一起去吃個飯吧。」

兩分鐘后。

「我叫林夕，你可以叫我兮兮姐，或者叫我林哥。」自稱林哥的人慢慢的在餐廳的天花板上踱步，看着小穎在廚房裏做早飯。

什麼林哥，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大言不慚讓別人喊自己哥的，你看起來也沒比我大多少吧。小穎把速凍的手抓餅丟到餅鐺里，白了林兮一眼。

什麼兮姐，神經兮兮姐還差不多。小穎在心裏吐槽。但介於剛才的離奇現象，小穎明白自己沒有別的選擇，暫時只能聽她的。只當是在做夢好了，這樣寬慰著自己，小穎又打了個雞蛋到餅鐺里。

「不要罵我哦，我可是會傷心的。」林兮漫不經心的走到天花板的一角，順手抹去了呆在那裏的蜘蛛網。

小穎心裏一驚，原本打算猛擠番茄醬的手放鬆了下來，老老實實的擠了正常的分量，洗了生菜放進去，最後切了片香腸，撒了孜然，把餅卷了起來放到盤子裏，舉起來遞給林兮。

「哦嗚，好了好了」林夕看起來挺歡快的把盤子接了過去。「有段時間沒來這裏逛了，對速凍食品都有些懷念了。」說着便抓起餅大吃一口。「唔，你手藝還挺好的嘛。」

現在看來，只要東西到了林兮手裏，就會遵循另一套物理法則，她倒懸在天花板上吃着手抓餅，也沒有餅渣或者蛋屑掉落下來。她的黑髮仍然柔順的搭在肩上，宛如一幅倒懸的畫作。

雖然說從小接受素質教育，堅信唯物主義的三好學生小穎並不能理解眼前發生的景象，但多次目睹離奇現象發生之後，她並沒有原先強烈的逃跑念頭了。

她決定回廚房給自己也做個餅。

「對了，你之前問我的那個問題。」林兮吃着餅，打算在餐桌上向小穎解釋這個問題。「如你所見，我確實不是人，但要是跟你解釋的話，估計會涉及到一點奇幻的要素。你先做好心理準備，畢竟我們很少出現在人類世界。」

「還奇幻要素，你不是人，總不會是神吧，」小穎卷好了自己的餅，坐到餐桌前，還順手溫了一袋牛奶。「畢竟你做的事情感覺能能把牛頓和愛因斯坦同時氣活過來。」

「嗯……按你們的理解來看的話，大概稱之為神也沒什麼大問題。」林兮吃完了餅，抿了抿嘴，「牛奶在哪裏，我也想喝。」

「廚房的架子上有，你應該夠得到，自己去拿。」小穎沒好氣的回答，「堂堂神明大人總不至於自己拿牛奶都做不到吧。」

「雖說神確實能做到很多事，但大多數時候是沒必要親力親為的，」林兮拐去廚房拿了奶回來，倒懸著和小穎說話。

「那你都能做些什麼呢？」

「當然是做一些凡人做不到事情，我是能人所不能的神嘛。」一個空空的奶盒精準的落入了餐廳角落的垃圾桶，一滴奶也沒有灑落出來，喝的顯然是乾乾淨淨。

「那你能從天花板上下來嗎，我這麼看你脖子會很痛，你這麼倒懸著是為了模仿蜘蛛俠嗎？」小穎揉了揉因為大角度抬頭而酸痛的脖子，不解的看着林兮。

「這個啊，說來話長。不過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林兮吃飽喝足又盤膝坐下了，這個自稱的神明還真是有夠懶的，能坐着絕對不站着。

「神呢，也不止我一個，你們所理解的神界也是存在的。裏面有很多很多的神，也同樣分著階級。我呢，犯了一點小小的錯誤。現在這種狀態就是是我所要接受的處罰，是更厲害的神做的決定，所以靠我自己的意志是沒法結束這種狀態的。」

小穎一時間不太理解，繼續追問：「所以處罰是變成蜘蛛俠嗎？」

「不是哦，那個老頑固當初是這麼說的，」林兮搖了搖頭，刻意壓低了嗓音，雙手環抱胸前，板着臉努力作出一副威嚴的樣子：

「抬頭所見永為人世悲苦，立足之處皆是無盡深淵。你將永遠面對世界撲面而來的壓迫，也將承受永無止境的墜落帶來的恐懼。」林兮攤了攤手，「聽起來是挺可怕的懲罰，結果就只是把我倒了過來。」

「額……不是很懂，什麼叫倒過來啊。」小穎仍然不是很明白造成這種這種倒懸的具體原因。

「換個你能理解的形式說好了，」林兮見狀思索了一下，想了個好點子。

「你物理這門課的怎麼樣。」

「一般般，不好不壞。」

「受力分析圖會畫嗎？」

「這種簡單一點的情況還是可以應付的。」

「對我畫重力分析圖的話，差不多就是把總是向下的重力改成總是向上這樣子。」林兮在空中比劃着手指，向小穎解釋。

小穎理解了一會，似乎是明白了，但心裏總感覺有點怪怪的。也太離譜了吧，用物理學知識解釋這種完全違背萬有引力定律的事情，牛頓活過來怕不是會再被氣死。

「那你如果從窗戶走出去的話，會頭朝……會這樣一直飛到天上去嗎？」小穎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就不能問點正常的問題嗎！」林兮有些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