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芍藥老人與託付的配方

常磐之力散發出的生命力氣息，已經讓愛管侍有了動搖。

可身後的老人，對於它來說，實在太過重要。這就使得愛管侍哪怕如今沒甚戰力，還是義無反顧地擋在了老人身前。

有些時候，守護需要的不是強大的力量，而是一顆堅定的心。

就像眼前的愛管侍，給予秦牧的感覺，就好比一堵無法撼動的壁壘。

有些麻煩啊，難不成自己要強行控制住愛管侍，再去替那位老人家治療病症？

秦牧猶豫着。

如果真要動手，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以愛管侍現在的脫力狀態，哪怕是不釋放火暴猴和化石翼龍，就憑他真新小牧本牧的實力，也可以很輕鬆地搞定對方。

可怕就怕，自己出手的時候，波及到身後那位老人。哪怕不是肢體接觸到，可能自己和愛管侍的爭鬥，也會讓老人生出擔憂。

那咳嗽聲，秦牧之前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絕不是什麼小病可以形成。萬一好心辦壞事，秦牧可沒有後悔的餘地。

【哎呀，這什麼愛管侍，分明就是愛管事，瞎管事嘛！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看着牧哥。趕緊讓開，讓牧哥治療啊！】

【主播動手吧，別拖了，看得我急死了。現在動手，至少能夠及時救治。再拖一會，那位老人家感覺都要撐不住了。】

【別瞎出主意了，你們以為牧寶不想動手嗎？那是他不能動，不然的話，恐怕打鬥的動靜，會直接影響到病人！】

【沒錯，無論什麼時候，病人所在的地方，都需要保持安靜。真要重病在身，早就不是只會被外力影響了，可能心理上也會變得脆弱無比。醫院裏禁止喧嘩，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該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見死不救？】

【別吵了，我們越吵，只會讓主播越為難。現在現場只有主播一個人在，還是讓他自己做決定吧，我們只需要無條件相信主播就行。】

秦牧沒有工夫去關注直播間內的情況，如果讓他看到這條彈幕，他一定會很感激地給這位水友點個贊，然後就沒有然後...

真要那麼好解決，他早就解決了，哪裏還有他們如此激烈討論的機會。

就在秦牧與愛管侍對峙著，誰也無法退一步的時候。

剛剛才平息沒多久的咳嗽聲，再一次劇烈地發出。

幾乎是咳嗽聲發出的同時，愛管侍就已經本能地回過頭去，想要查看老人的情況。

而也是在這一瞬間，秦牧雙眸一亮，成功捕捉到了這短暫的機會，沒有絲毫猶豫的就一步上前，從另一側，強勢來到了老人的床邊。

愛管侍只覺得眼角一道黑影閃過，心中一緊，再想阻止秦牧，已經太晚，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秦牧將一絲常磐之力輸送進老人的身體。

那高高舉起，打向秦牧的手臂，也被愛管侍在最後關頭硬生生止住。

它，無法在秦牧治療老人的時候動手。

不僅僅是擔心影響到老人的安危，也是對於醫生這個職業最為基本的尊重。

畢竟，一直跟隨着老人生活的它，對於老人的脾氣了如指掌。

如果它真的攻擊了秦牧，老人醒來以後，一定會生氣的吧。

想到這裏，愛管侍直接繞過秦牧，來到了老人床榻的另一側，主動將老人扶住，輕輕拍打着老人的後輩，幫助她撫順呼吸。

常磐之力的輸送，雖然沒有什麼能不能的要求限制，但想要產生更好的效率，肯定是配合好過違拗。

如今，在愛管侍的幫助下，秦牧原本覺得滯澀感很強的輸送過程，頓時變得輕鬆了十倍不止。

隨着老人呼吸趨於平緩，常磐之力也順利融入了老人的身體，開始順着血液，緩緩流遍全身。

兩分鐘過去，老人原本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些許紅潤。那如同要咳出血來的模樣，更是徹底消散一空。

見到這副情景，愛管侍的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那雙眸子更是一刻不離地落在老人的身上，生怕一眨眼，老人康復的情況，就會消失。

還真是個適合當隊醫的好苗子。

和愛管侍之間幾乎談不上什麼好感不好感的，但是在剛才的治療過程中，一人一精靈的配合之默契，倒真是讓秦牧有些留戀。

可惜的是，經過剛才常磐之力的灌輸，秦牧已經發現了老人身體差的根源所在。

大限已至。

看似簡單的四個字，卻是時刻透露著一種無法抗衡的無情。

哪怕是治療好了老人的咳嗽，但在壽命之上，秦牧也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秦牧思考着，該不該將這個情況告訴愛管侍之時，那被病痛折磨的意識不清醒的老人，眼中卻突然有了神采。

那視線不偏不倚地和秦牧的視線碰撞在一起，這一瞬，秦牧從那目光中，感受到了慈祥，溫和，以及一絲懇求。

秦牧並不蠢，當然知道那抹懇求是什麼。再加上老人輕微地搖了搖頭，秦牧便再也沒有將那番話說出口的打算。

既然離別已經註定無法更改，那麼，至少也該做到讓老人親自去做。

秦牧朝着老人點點頭，然後朝着四周觀望了一下，向著廚房走去。

老人的身體還很虛弱，如果可以的話，這時候煮點白粥，溫養一下胃部，還是不錯的。

剛好愛管侍因為太過激動，此刻正像個孩子般，將頭埋在老人懷裏哭泣，秦牧自發走開，也可以留給她們更多的空間。

來到廚房，秦牧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最基礎的廚具。食材的話，也有一些，但不多。

看樣子，應該是在老人生病的過程中，愛管侍收集來的。

大多都是森林中常見的野菜，蘑菇，以及數量可觀的水果。

倒是有一些東西，讓秦牧感覺有些意外。

那是些形狀怪異，顏色不一的乾枯植物，秦牧不認識這些東西，但本能覺得那些東西應該是某些藥材。

剛才着急老人的病情，沒有留意。此時此刻，靜下心來去聞，這間屋子內，有種明顯的中藥味。

並不是單純地病人服用，蒸煮出來的那種，而更像是那種製作藥材的地方。

秦牧才剛剛產生這種想法，就在廚房的角落中，看到了一個石椿以及一個葯碾子。

這老人難不成還真是個老中醫嗎？

秦牧心中有些震撼，震撼過後，又忍不住地生出了一種醫者不能自醫的悲哀。

抑鬱了好一會兒，秦牧才甩了甩腦袋，將這負面的情緒趕出腦子。

想太多也沒用，有些事已經改變不了，那就做好現在。

調整好心態的秦牧，不再胡思亂想，專心煮起了白粥。

準備食物的期間，秦牧將火暴猴和化石翼龍放了出來，讓化石翼龍帶着火暴猴，前去之前的地方，將落在那的東西，收拾好帶過來。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短時間內，秦牧應該是沒法離開這裏了。

在老人生命的最後階段，他想要留下來，陪伴她走完這段路程。

至少也要做到，讓她不再承受咳嗽不止的折磨。

能做的事很少，做起來要做好。

化石翼龍帶着火暴猴回來的時候，白粥剛好出鍋。

熱氣騰騰間，獨屬於白粥的那股清香，瀰漫向整個房間。

擔心這兩個傢伙，吃起來太過粗魯，影響到老人，秦牧直接就將它們趕去了外面進食。而他自己，則是端著一碗白粥再次來到了老人所在的房間。

秦牧到來的時候，愛管侍已經停止了哭泣，正坐在老人的身旁，聽老人絮絮叨叨地說着以前的故事。

愛管侍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時刻，期間不斷地發出笑聲，有時候還會露出小女兒般的害羞姿態，可愛的很。

秦牧不想去破壞這樣和諧的畫面，可是白粥放涼了可不好。因此，他還是很掃興地敲了敲一旁的門。

「抱歉，打擾了你們的交談。奶奶，我煮了一些白粥，你喝一些，墊墊肚子，再聊吧？」

老人被秦牧的聲音吸引，轉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更甚，秦牧甚至有種錯覺，那對面的就是自己的親奶奶。不然的話，怎麼會滿眼愛意。

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孤獨太久了，被秦牧一聲奶奶叫的心花怒放。再加上，直到秦牧就是救治自己的人，對於秦牧的感官，就更好了。

「好，好孩子，奶奶都聽你的。」

秦牧嘴角不自覺地翹起，有那麼一瞬間，好希望這個初次見面的老人能夠長命百歲。

緣分，有時候，真的老神奇。

老人的精神比起初見的時候，猶如天壤之別。可身體仍舊沒什麼力氣，無法自己喝粥。

愛管侍見狀，當即就要從秦牧手裏接過粥碗，餵給老人喝。可是卻被秦牧拒絕，理由很簡單，現在的愛管侍自己也處於脫力狀態，算半個病人。

哪有病人照顧病人的道理。

囑咐了一句，讓愛管侍自己去盛粥喝，秦牧便專心致志地給老人喂起了白粥。

起初，愛管侍還不樂意離開，擔心秦牧和老人相處不來，可看了一會，看着兩人有說有笑，一副奶奶慈祥，孫子孝順的模樣，頓時嘴巴一撅，滿帶醋意地轉身離開。

沒來由得，它覺得奶奶對它的愛，被粗暴地分走了一部分。

而且，還是挺大一部分。

哼！

自己一定多喝點白粥，最好全部喝完，讓那個人類餓肚子。

這樣一來，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讓你跟我搶奶奶！

另一邊的秦牧，還不知道愛管侍偷偷地準備這麼「惡毒」的報復他，此刻的他，正在心無他物地照顧著老人。

在交談之中，秦牧得知了老人的名字，叫做芍藥，是一位擅長處理藥材的老人。

只不過芍藥奶奶本身並不是什麼資深的中醫，她過世的丈夫才是。兩人一直居住在這片森林裏，在守護森林的同時，也會尋找一些藥材，培育或者加工。

後來爺爺先走一步，芍藥奶奶也就淡了那份心思，簡簡單單地生活着。

直到一次意外，撿到了受傷的愛管侍，芍藥奶奶才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在愛管侍的幫助下，芍藥奶奶重新開始製作各類中藥。

而這些中藥也和以前的不同，而是旨在對愛管侍起效。

經過日積月累的試驗，芍藥奶奶成功研發出了適用於精靈的中藥配方。

可惜的是，隨着年齡的增大，她已經沒辦法去搜集到足夠的藥材，去製作出來。很多配方，都只能停留在理論的程度。

芍藥奶奶說得輕鬆，可是秦牧心中卻掀起了滔天駭浪。

這中藥，不就是遊戲中，能夠回復精靈體力的特殊藥品嗎？

由於其苦澀的味道，還容易讓食用的精靈，降低親密度和好感度。

和傷葯以及其他醫療噴霧不同，中藥雖然有些以上的缺陷，但同樣的，也擁有不可替代的優點。

那就是中藥的使用，會最大可能地降低精靈產生的耐藥性。在服用之後，可以更徹底地消耗溶解。

「小牧，你之所以來到這裏，是為了小愛吧？」

「小愛？哦，奶奶你是說愛管侍嗎？」

秦牧沒有否認，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奶奶，確實是這樣。因為我現在在各地旅行，所以希望能夠多出一個擅長治療的夥伴。之前在森林裏，我無意間看到了愛管侍的潛力，所以才跟上來看看。不過，奶奶你放心，我不會奪人所愛的。」

芍藥奶奶沒好氣地白了秦牧一眼，彎曲著食指和中指，給了秦牧一個輕輕的腦瓜崩。

「真是個傻孩子！」

秦牧摸著腦袋，不明所以。在芍藥奶奶的面前，他好像不經意間真就變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什麼奪人所愛？奶奶的情況，你不是不清楚。你願意帶着小愛離開，那是讓奶奶安心離開，而不是走了走了，還是心有牽掛！」

芍藥奶奶對於自身的情況無比清楚，所以才可以坦然地說起這些情況。

可這些話聽在秦牧耳中，卻是揪心不已。

「奶奶，我...」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奶奶都不怕，你怕什麼？只要你能替奶奶照顧好小愛，奶奶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

安心嗎？

秦牧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芍藥奶奶的幫助，他收服愛管侍，可以說是，十拿九穩。

可為什麼收服該有的喜悅，卻一點也沒有？

就在秦牧發獃的工夫，芍藥奶奶又有了動作。

只見她顫顫巍巍地從身後的枕頭下，取出了一本小冊子。

「小牧，這個也交給你了。」

芍藥奶奶鄭重其事地將小冊子交到秦牧手上，目光很是複雜。

「這是記錄了那些中藥配方的小冊子，其中很多，都沒有真正製作出來過。等到合適的時候，再轉交給小愛吧。」

「那傻孩子，一直以為製作出那些藥品，是我的心愿。可它不知道的是，這個心愿，早就變成它自己的了。」

「小牧，如果可以的話，小愛的心愿，我也一併拜託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