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咵喳~」

顏荇舉起手中的斧頭落下,便將木樁上的柴火劈成了兩半。

彎腰拾起換了另一塊木柴時,就瞥見裴湛從他房間內打開了門。

他的身上換了一上了一身黑色的窄袖長袍,長身玉立之下,雖然面容上還有些憔悴,但是當帶着金色的光影落於他分明的下頜時,倒是有讓顏荇想起她初見他時的情景。

不同的是,如今身上的長袍面料已經不再是去年名貴的雲錦。

真是的,誰說男人之間就沒有女人之間那種勾心鬥角的,

也只是略微地失神,眨眼的功夫間,顏荇隨即又舉起斧子,劈斷了樁上的立着的木頭塊。

裴湛才一開門,就看見顏顏她正身形穩健地舉起那一把板斧,隨即利索地將面前的木塊從中間劈開。

雖然已經知道他的顏顏不是他原本以為的那般弱柳扶風,可想起她臉上受下的傷時,還是急忙快步向前,趁她彎腰換木柴的功夫,搶過了她手上的斧子。

「…」

二人離得有些近,近到裴湛微微低頭時就能看見她眼睛上還銜掛着的三兩汗珠。

想伸手替她擦拭,又怕她覺着他唐突。

畢竟,他們已經不是之前那樣的關係了。

明明一個月前,他們就已經成親了…

裴湛心下還酸澀落寞之時,卻見顏顏她竟然因為他的靠近,後退了兩步…

握著斧柄的手指漸漸泛白,喉間乾澀,只吐出一句:

「抱歉,是不是我身上的藥味太重了?」

後方山谷間傳來山風呼嘯的聲音,到他們這裏,一陣微風而過。

裴湛帶着干啞的聲音傳入耳,顏荇這才抬起頭看向了他。

「不是的,王爺。」

她就是不太習慣有人靠她這麼近而已,沒有以往那種非要控制自己行為的想法,她就後退了,說實話,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雖然這樣的回答,打碎了裴湛內心的那一絲希冀,但他還是竭力掩下眼中的落寞。

他說過他要給她時間的。

「鄭域鄭昀呢?」

雖然知道劈柴這樣的事對她不是什麼難事,但他還是不太想她干這些活,更何況她還受着傷。

顏荇還抬頭看着裴湛,眨了眨眼輕微緩過神來,開口回答道:

「他們去鎮上採買了。」

想他們在這裏又不能自己種上大米…

而為掩行蹤,這裏只有他們五人,鄭家兄弟去鎮上了,總不好讓春白來劈柴的,畢竟她都懷疑春白能不能好好舉起這斧頭。

「那我來吧。」

看着裴湛右手包着紗布的手,顏荇不免用了一種疑惑的眼神看他。

「別這麼看着我。」

話說是這麼說,但他心裏還是很高興,他能與顏顏這麼平和地處在一起。

雖然他期盼更近一些的關係,但也知道事情總的一步步來。

側頭向她露出一笑:「我以前在邊關的時候,也不是沒受過傷,左手傷了就用右手,右手不方便了,就用左手。」

「所以,兩隻手,我都能用。」

說着,便用左手舉起斧頭,想劈了眼前的木柴。

可裴湛好像忘了,他的肩胛骨傷得是一點也不輕,才將將把斧頭舉過肩側時,便感受到了來自身體的反抗,咬牙間,不得不鬆開了手上的斧子。

顏荇不太想在這個時候笑出來,可一下子沒忍住。

可掬的笑聲縈繞,少女眉間舒展,唇角上揚間,是他見過最好看的風景。

他很久沒見到她笑了,一時來了片刻的失神。

「還是我來吧。」

雖然挺丟臉的,但還是只能乖乖再把斧頭遞了回去。

這一刻,裴湛想,如果不是因為還有裴競對他們的威脅,就這樣能和顏顏一直生活在這裏多好。

夕陽順着山頭下落,灑下一片落日餘暉。

日子就這樣在不緊不慢中又過了半月。

這日,顏荇收到了來自京城的信。

原本還算平和的心情,在攤開信紙后,只覺著渾身冰涼了起來。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響起,顫抖的手指間,顏荇只能急忙收起手中的信件,將它揣進了自己懷裏。

起身,走到門口,在雙手扶上門栓時,抿了抿唇,在嘴角咬出一絲血色來。

沉下一口氣后,才打開了門。

裴湛剛才在屋裏剛換完葯,動了動胳膊,雖然還沒好全,但也已經好了大半。

算算時間,也是時候可以離開這裏,向著西北出發了。

只是這幾日他沒敢問出口,不知道顏顏會和他一起去西北。

一方面他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可另一方面,他又擔心西北太過危險,怕那刀劍無眼。

懷着這樣有些模稜的心情,裴湛敲響了顏顏的房門。

於是,顏荇開門看到的,便是端著一盤桃花酥站在她面前的裴湛。

「晚膳的時候,你沒來,我…來給你送些吃的。」

裴湛話音剛落,西邊最後一絲光亮也暗了下來。

顏荇便側開點身子讓裴湛進了屋。

關上門后,又調整了一下氣息,才又轉身在燭台上加了一盞蠟燭。

頓時,屋內就明亮了起來。

裴湛將那一盤桃花酥放在桌上,便靜靜地等著顏顏過來后。

「嘗嘗看,好不好吃?」

「這是我…我特意讓鄭昀去鎮上買的。」

待人坐下后,將盤子往她身邊推了推,有些緊張地等着她拿起筷子。

不知為何,怕她不喜歡,不敢講實話說出來。

顏荇其實不太有胃口,但架不住裴湛那看着她的期盼眼眸,還是動口咬上了一塊。

果然還是有些甜。

看着像是在等她回應的裴湛,顏荇嚼了兩下吞下后,抵了抵牙關,才開口對裴湛說道:

「王爺,其實我不喜歡吃甜的…」

原先,她是學着鄭沅的習慣才騙裴湛說她喜歡甜的而已,如今,他們也沒有什麼關係了,又或者說,她不想讓他再花心思在她身上了。

顏荇能感受到她說完這句后,裴湛眼裏失落的神情,可…

她其實能感受到這幾日以來,裴湛對她的示好,可如果之前的一切都建立在假象之上,那麼如今便不能再錯下去了。

裴湛在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頭確實泛上了難言的苦澀。

他不知道…

原來他半點都不了解她的,他口中說着愛她,可,他之前是有多不上心,連她並不喜歡甜的都不知道。

現在想想,是不是當初那一串串的糖葫蘆,才讓她覺着他從來沒有真的在意她。

那原本置在桌下的手抬起,慌亂之下,便將那裝着桃花酥的盤子從她面前移開。

「那我給你去換個不甜的。」

說着端起盤子,便要起身。

顏荇沒想到裴湛是這個反應,也是在裴湛轉身的一刻,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覺著,還是應該把話說的再清楚一些。

「王爺,說來我和楊夫人也就眉眼間有了一點相似,這些,還都是我描眉畫眼出來的,除開這些,無論是脾氣性格還是喜歡的東西都與楊夫人完全不一樣。」

所以,他不應該在沉浸在以往的回憶里了。

只是,在她說完這些后,裴湛還是背對着她沒有轉過來。

半晌沉寂后,才像是自我安慰地呢喃說道:

「不過就是不愛吃甜的而已,這有什麼?」

可終是害怕了,裴湛轉身便握住了顏荇的肩頭,啞聲間帶著剋制的顫抖:

「別就這樣拋棄我們之間的一切,好嗎?」

即便是謊言又如何,是□□是蜜糖,他都認了。

他只知道,他愛的,從來都是她骨子裏的不屈和堅強,是那些潛移默化間,她帶給他的一切。

阿顏是這樣,顏荇也是一樣。

都是他的顏顏。

她就是那個會為了無辜女子獨闖山匪營寨,對生命充滿期待的顏顏。

怕說這些蒼白不夠,

裴湛將手撫上她的下頜,想讓她看着他的眼睛,可又怕讓她感到冒犯,只能盡量輕柔慢緩。

看着她那隻屬於她的杏眼眸子,沉聲解釋道:

「是我以前混蛋,是我當時分不清之前對阿…對楊夫人的感情,可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知道那完全是不一樣的,我對楊夫人,只不過是少年時,對家人的念想的寄託,可對你…」

「顏顏,我愛你,你別否定我,好嗎?」

略帶涼意的指尖猶在她的腮邊,顏荇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輕顫。

可…她無意與他爭辯什麼愛或不愛,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們二人本就不應該這麼糾纏下去。

掩下眼眸間,慢慢開口道:

「那麼那夜中秋之時,桂樹之下,王爺想的又是誰?」

她的話音剛落,明顯感受到了裴湛指尖陡然上升的涼意。

也明顯感受到了他墨色眼眸中的倉促。

「不是這樣的,顏顏,不是的…」

時間過得太久,久到他忘記了他們之前不愉快的開始,再加上他當時喝了酒…

現在一語驚醒,那些記憶才慢慢回來。

「因為我知道那是你,不是她,所以…」

即便是他當時有了些醉意,可他也是清醒的,知道那並不是。

但是…他也否認不了,那時他拿她當了慰藉。

可有些話到了最後,終究還是蒼白了。

裴湛走後,顏荇撫了撫額,只覺著有些暈暈乎乎的。

「也不知道是誰,把廚房弄得那麼亂。」

春白帶着牢騷地走了進來。

「這是?」

指着她留下的半塊桃花酥問她。

顏荇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了半點,又在片刻愣神后,拿起那半塊桃花酥送進了嘴裏。

望着門外正升到半空的月亮,才反應過來,如今已經五月中旬了。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終歸與她無緣。

「沒什麼,我餓了,便去找了一塊糕點而已。」

想來,她該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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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替身是把美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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