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37章 第37章

玉檀宮裏的晚膳別樣豐富,成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玉昀特地囑咐過御膳房的。江南菜、西北菜,兩湖菜,樣樣都帶着些。

玉昀又給他夾了一塊東坡肉,「再用多一塊吧,你太瘦了。」

成堯沒拒絕,只依著玉昀的意思吃肉。玉昀卻有所察覺,她和成堯同桌吃飯已有好些日子,卻看不出來他喜歡吃什麼。每日用食,成堯總量吃得不少,可每樣都不貪。

這是君王才有的習慣,未免怕人看出喜好,也未免有人居心否側在君王喜歡的菜肴中落毒。成堯小小年紀,卻好似是被教導過了。

「成堯可有喜歡吃的菜?」玉昀試探著。

小少年點點頭,又看着玉昀,「東坡肉就很喜歡吃。還有江南菜,母妃是江南人。」

「那為何不多用一些?」

「父皇教導過,即便是喜歡的,也不可多食,不能叫人看的出來。」小少年道。

這果真和玉昀猜的一樣。

說起來,雲妃並不算命好。她進宮來的時候,父皇已有些年歲,雖是常伴在人身側,賞賜與用度,卻都很是低調。那時前朝太子哥哥與二皇兄爭鬥頗凶,皇祖父在時,已為太子哥哥培養了不少羽翼;而皇祖母又將心思全然放在了二皇兄身上。成堯雖是常伴在父皇身旁的,便也從未被推去人前,被政客們看到。

而父皇卻私底下對小少年教導有加。旁人只以為是個寵妃之子,自然沒有太子和二皇子打眼。而雲妃不過皇祖母從江南找回來的美人,沒有什麼外家。這般,小少年更是不露鋒芒。

只是玉昀相處的越久,越發現小少年身上的優點。像一枚清透的玉璧,只需慢慢打磨。

「皇長姐怎不吃了?」

被成堯問起的時候,玉昀方發現自己走了神。「只是想起父皇了。」

「我也嘗嘗想起父皇。」小少年說着,一雙眉目已沉了下去,「有時候,還會夢到父皇跟我說話。」

玉昀繼續持筷,給自己也夾了一塊東坡肉,笑着與小少年打趣道,「父皇他說什麼了?」

「叫我好生照顧母妃,叫我好好讀書。他說男子不必太過志向遠大,只保護好身旁的人,便已是足夠了。」

「……是么?」玉昀想想,保護好身旁的人,又何嘗不是志向遠大?身在皇家,保護好身旁的人,便已是不易了。父皇自己怕是都想不到,他駕崩之後,雲妃娘娘會被如此對待。或許再大的志向,一開始也只是想保護好身旁的人呢?

話還說着,便聽李嬤嬤來說,吳敏來尋她復命來了。

玉昀叫將人請來,便見吳敏一臉難色,與她作了一揖。「殿下,奴才將您選定的人都送了過去,可攝政王說喜歡清凈,府上那兩個琴姬便足夠了,又叫奴才將人退回來了。」

她那人情,他不收。那便先欠著好了。

「看來是沒着他的心意了。」玉昀笑着,又喚李嬤嬤取了銀兩來打賞吳敏。

吳敏說着不敢收,推推攘攘的,可最終還是拿下了,又與玉昀大道了聲萬福,才自行退下。

小成堯已用好了晚膳,玉昀便也叫人撤了席,又叫人點起書房裏的燭火,與成堯一道兒讀書去了。

如此清清淡淡度了些許日子,宋氏卻在宮中籌辦起來一場宴席。六皇子與七皇子即將往封地去,道是替他們送行。

玉昀本是帶着成堯打算避開,臨開宴之前,卻收到陸時行從宮外送來玉檀宮的小信。

已是二月中旬,天氣漸漸暖了起來。傍晚的時候,天邊燒起了緋色的雲彩,一絲絲的染來玉檀宮門前,忽叫人覺著空曠又新奇。

玉昀今日穿了身鵝黃的薄裙,本就是春日的宴席,便懶得再多戴宮花。倒是清清淡淡的,與薄薄的春色輝映。

成堯一同也穿得及其素淡。淡藍的一身錦袍,配着鑲嵌青玉的腰帶。

玉昀特地早了些來了慶豐殿。因是與兩位皇子送行,邀請的官員並不多,只原教習過兩位皇子的老師,還有些許相熟的官眷。陸時行早年間也在皇子鑒任教,多少與兩位皇子有些接觸。陸時行便帶着自家的家眷出席。

宴席還未開始,皇后宋菡已在慶豐殿後的小閣設了茶宴。難得宮中辦宴,宋菡便特地請了宋奇南與徐氏一道兒來坐坐。

宴上擺了一桌的點心,都是春日裏時行的,一同還有冰窖中取來的葡萄,去年進貢來,珍藏着的。

徐氏許久未見女兒了,又礙著禮數不能如以往般。只靜靜坐着喝茶,又說起些許家常。戶部尚書宋奇南將將升遷,這會兒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挨着女兒一道兒,卻也只說上了兩三句,便就出去了宴上,跟其餘到宴的官員寒暄去了。

宋菡見父親出去,便有屏退了幾個不相熟的婢子嬤嬤,這才好和母親問起,「妹妹們的婚事都如何了,母親該都有數了。」

「自打冬日裏你進宮的事兒定下來,來相看的人便多了。你五妹妹心氣兒平,到底容易些,只選了張侍郎府上的庶子,便叫姨娘與我說了。張家原本是清流之家,如今好歹是開始識時務了,你父親倒也歡喜。難的是你四妹妹,府上就這麼一個嫡女了,如今攀上來的人也多,你父親便想着,要選個日後能為靠背的。」

宋菡喝着茶,一一點頭。「四妹妹的婚事到底珍貴些,父親慎重也是對的。」

徐氏卻問起,「到是菡兒你,與陛下怎樣了?陛下待你可還好么?」

提起這個,宋菡只覺手中的茗茶都不怎麼香了。「他今日玩鳩車,明日玩九連環,後日又要去華庭軒看歌舞。哪裏有功夫來待我呢?」宋菡說着,卻是冷笑了聲,「不來也好,我也不大想見他。」

「這怎麼好?」徐氏皺眉,「你是要與皇庭繁衍子嗣的,總不好等陛下納了個什麼歌姬,還要坐在你前頭。」

「說來,母親也該是知道的。陛下的心智,根本只有七八年歲。他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了,我如何討好都是無用的。更何況,他還心念著侯府那位嫡小姐呢。」

徐氏聽着,又是恨其不爭,又是心疼女兒。只好再囑咐了一聲,「那、那也是急不來的。你獨自在宮中,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多往你姑母那裏走走。其餘的事兒,也只好再說了。」

宋菡這會兒才露出幾分笑意,卻想起來什麼不對的地方。「母親方說起四妹妹與五妹妹的婚事。三妹妹呢?她不是也及笄了,如今長公主與陸北喬都和離了,三妹妹總該討個名分回來了。」

徐氏忙扯了一下女兒的衣袖,「你這話,可莫叫你父親聽見。他是鐵了心不認這個女兒了。自打從崑山行宮回來,你三妹妹便被趕到陸府上了。你那大姑母本還好生待人的,也不知陸北喬與她說了什麼,如今人也不管了。」

宋菡也幾乎吃了一驚,「大姑母平素不是最疼三妹妹的?」

「誰知道呢?那丫頭心不正,在崑山行宮,竟當着老侯爺與長公主的面兒作出那等的事兒來。誰又知道私下裏還做過些什麼。你且記得往長平侯府上吃宴那回,她到底將自己撇清了,此下再想起來,我們不定是錯怪世子爺了。」

提起這個,宋菡到底多有些悵然,「若不是她從中作梗,我許也不會嫁來皇家…」

徐氏也跟着嘆了聲氣,小小聲道,「長平侯掌著兵權,到底也不比這心智不全的小兒差的。」

宋菡又問,「那三妹妹如今人呢?」

「還在陸府上呢。你大姑母不管人了,可陸北喬卻也不放她走。道是,還是要留著作妾室的。」

宋菡只當是閑話聽了,卻又覺著好笑,給母親再夾了只糕點,「他到底很是專情的,確是耽誤了長公主這些年。」

徐氏吃着糕點,眉色一挑,又問起女兒,「我在宮外聽聞,長公主是與攝政王…」徐氏話沒說完,一對大拇指卻勾了勾,意思曖昧極了。

「到是沒見他們二人嘗在一起。只是聽聞,攝政王特許叫五皇子留下來了。特地留給長公主作伴兒的。」

「這樣啊?」徐氏聽着,便又想起什麼,「那你太后姑母如何說。」

「自是不高興的。」

「不過,也拿他們沒法子。」

**

慶豐殿外的小亭里,玉昀正叫人給陸時行添了一盞茶。

玉昀打量了番人,方問候着,「許多時日不見,陸左輔憔悴了。」

陸時行恭敬著,「北疆告急,陛下又遲遲不肯封將,臣也是實在無法,只好來求公主了。」

玉昀卻道,「前朝的事兒,我怕是愛莫能助的。」

陸時行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其餘的人,方道,「您還是陛下的皇長姐,許是有些辦法?太後娘娘不理會,掌印也不打算開口勸人。攝政王他…他更是不上心的。」

玉昀只問,「封將的帖子,您可送去給攝政王看過了?」

「送過了。看沒看,臣也不知道。次日便被原封不動送回去養心殿裏了。也沒個回信。內閣票擬過的摺子,人選都已列好了,多半最先那位就是最勝任之人。原本也只等陛下點個頭,司禮監一個圈紅。這般,已拖了整整一月了。」

成堯一同坐在桌旁,用了兩隻糕點填肚子。「皇兄性子便是如此,若是害怕的事兒,便就繞着道走。兒時,南海進貢了只會說話的鸚鵡,父皇賞下給雨辰宮了。只是下人們沒養好,叫鸚鵡死在了游廊里。皇兄那會兒忌憚極了,整一年都沒過那游廊,每每進出都走的遠道。」

玉昀笑了笑,方看向陸時行,「陸左輔聽見了。陛下便是如此性子。」

陸時行眉頭一擰,「誒。」

「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試試。」玉昀道,「叫成堯試試。」

成堯到底一噎,「我哪裏行的,皇長姐?皇兄雖是不厭煩我,可定也不會聽我的話。」

「你試試才知道的。」玉昀對小少年道,「你只需問問陛下,要不要看一場比武。」

話說着這裏,陸時行也似明白了。「公主是想,叫陛下邊玩樂邊定下?」

玉昀點頭,「還得看成堯。」

陸時行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些許,「那臣便候着公主佳音,若有用得上陸府的,公主儘管開口。」

「陸左輔客氣了。」

話還說着,小亭外張統領攔下來了個人。陸時行聞聲看去,便見是自己兒子,轉眸在看向玉昀,方是一拜。「北喬、北喬今日也進宮了。尋來這裏,許是有話與公主說的。」

玉昀卻見,陸北喬一身絳色長袍,看來是新衣。只是那眉眼倦態,早已不復公子容貌。好似一下老去了數年。她這才看了看張統領,「讓人進來,也無妨的。」

陸時行這才忙是一揖,「那,臣便先退下了。不擾著公主說話。」

一旁成堯見狀,也起了身。「我方還尋着道兒旁生了新的花束,這會兒正好去仔細看看。」

玉昀叮囑著人,「成堯須得帶着張統領一道兒去。」

皇宮畢竟還在宋氏的眼皮底下,如今成堯又被特地留了下來,若宋氏起了什麼壞心,後悔便就來不及了。

成堯應聲,便帶着張統領一併走了。

陸北喬跨入小亭,方與她躬身一拜,「公主,可還好么?」

「還好。你呢?」玉昀淡淡問候。

「我…」陸北喬深吸了口氣,「也還好。」

玉昀卻看了看他腳下,「春日濕氣重了,大可不必再穿棉鞋棉襪了。該捂壞的。」

陸北喬素來是講究的,陸府家風嚴格只是一方面,他自身也格外注意儀錶與儀態。一年四季衣衫布料皆不一樣,不止面料,連刺繡紋路也會注意應景。可如今天已暖了好些時日,那棉鞋棉襪還在腳上,且只稍稍留意,便能見上頭還有泥巴痕迹。

玉昀只是覺著,他那句「也還好」怕是假話,畢竟此下走近了,還能見他衣領下揉亂的中衣。原本不苟一絲的公子,如今竟狼狽起來。

陸北喬只看了看腳下,好似才注意到似的。「失禮公主了。」

「倒也不礙事。可要坐下喝杯茶?」

「嗯。」

旁側到底沒有別的婢子。方玉昀與陸時行說話的時候,便都已將人屏退開了。玉昀抬手與人添了茶,便聽他說起。

「聽聞攝政王許了五皇子留在公主身邊,臣還未恭喜公主。」

「是碧雲宮母子惹人憐憫,雲太妃走了,我也不放心成堯獨自上路。」玉昀話中雖是沒提太后宋氏,可早前有關雲太妃之死的傳言,早已遍佈朝野。想必人家也是知道的。

陸北喬只道,「臣許得替姑母說聲不是。」

「人都走了…」玉昀話只說到這兒,便已又幾分怨憤在其中。

陸北喬聽她停頓,方接着道,「人都走了,道歉也是於事無補。」

玉昀只心想,更何況,人家還沒有道歉呢。只是看着眼前是陸北喬,她便也知道守着口風,並不多言。「二爺這話不必再說了。」

陸北喬卻抬眸起來,其中生起幾分星火:「若是早前公主未受姑母所害,被送入攝政王別院,我們會不會…」

「不會。」玉昀回得乾脆,到底一絲餘地也未留。

「好,我知道了。」陸北喬冷笑了一聲。「公主是介懷宋三的事。」

玉昀抬手給自己添茶,「若說介懷,那也是年前的事了。如今好似已經過去許久了。反倒是該謝謝二爺。」

陸北喬眸中疑惑,「謝臣什麼?」

「我年少欽慕於你,到底也是得過好些好處的。問著皇爺爺,要與皇兄們一起上皇子鑒;為了討你注目,偷偷練字、讀書、辯經。都是將自個兒修行得更好了。如今雖是離了二爺,這些到也一併跟着。自然是得謝謝二爺了。」

玉昀說完,淡淡喝了一口茶。方望了望遠處的宮廷小徑。柳條將將發芽,夾道垂落在小徑兩旁。玉昀指了指那邊,「二爺還記得那兒嗎?」

陸北喬尋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卻想起年少的時候,玉昀嘗伴着太子一同在那處釣魚。他作太子伴讀,也一同在側。這會兒方明白,小姑娘家的,哪裏喜歡釣魚,許也不過是想離他近一些罷了。

「我還學會了釣魚呢。」玉昀笑着,手中茶碗放回到桌上,人也一併起了身。「該走了,慶豐殿中宴席要開始了。」

陸北喬沒再說什麼,只見她起身,鵝黃的坎兒子,碧色裙擺,輕巧柔和,與那會兒在太子身旁的小姑娘,卻也並無二樣。可他卻不是了。

玉昀只起身走來小徑,便見一抹玄金的身影緩緩靠近過來,身旁是霍廣護著,身後還跟着一眾內侍與錦衣衛。玉昀只候着一旁,待人走近了,方帶着成堯與人作禮。

「皇叔來了?」

凌霆川頷首,又看了看她身後跟着的人。陸時行這才帶着陸北喬與他作禮。他看了看玉昀,又看了看陸北喬。「公主這是與人敘舊?」

「今兒左輔大人帶着家眷來了,便說了兩句話罷了。」玉昀話落,便見那人已走去前頭。她方跟了上去幾步,便聽他小聲問起。

「怎麼,公主還未放下早前的事?」

「哪兒有呢。」她也不提陸北喬,只問起,「上回華庭軒吳總管送去的美人,皇叔一個都不喜歡么?」

「吳總管周到得很。可惜孤府上住不下。養著兩個藥罐子,已是叫人心煩。公主日後,大可不必替孤考量。」

「藥罐子?」玉昀看了看人。卻見他嘴角浮着一抹笑意,「不然公主以為?」

二月初一那日的事,玉昀本也有所猜測。那兩琴姬養在府上那些時日,便是那日才與他獻藝,到底是有所取的。

「成堯的事,本還想着還皇叔一個人情。看來皇叔不喜歡那些。那一會兒由得成堯敬您杯酒吧。」

凌霆川沒答話,只負手在身後,加快了些許步子。玉昀見他嘴角笑意未泯,便知道人是應了,方也緊著跟了上去。

陸北喬跟着陸時行身後,卻遠遠望着那二人說笑身影,窩在絳色長袍中的手,都已然擰成了拳頭。

大殿中人幾近已經齊了。只見攝政王與長公主一道兒進來。便齊齊起身作禮。

攝政王那身玄金長袍,到底顯得人修長精鍊。長公主今日這一身春裝惹眼,沒有太多的修飾,反倒顯得整個人氣色極好。

官眷們嘖嘖稱嘆了一番,方有人注意到身後吊著的陸北喬。

「那不是原先的大駙馬。怎憔悴那麼多了。」

「聽聞是惹了風流債,非要娶宋家三姑娘為妾。長公主方寫了和離書。那位後悔著呢,翰林院的差事兒都不大去了。」

「……」

太后宋氏正在上座,見攝政王來,也只得起身。見那人入座,長公主也跟着坐在身側坐席,宋氏方重新落座回來。只淡淡抿了一口茶水,又喚身旁江隨來。

「掌印看。成堯與他們一齊呢。攝政王如今緊著長公主,成堯的前程,許是比我顯兒還要好了。」

江隨躬身笑道,「哪兒能呢?娘娘多慮了。三皇子如今已是皇帝了。成堯如何相比?」

話還說着,凌成顯帶着大伴江儒上了殿。一路小跑着來,與上首宋氏和凌霆川作禮,而後轉身與眾官眷們道了句平身,便已在四下里尋人了。好一會兒,沒尋着自己想找的,方叫了江儒上前問話。

「長平侯呢?長平侯怎沒來?」

「陛下,今兒是與六皇子與七皇子送行,長平侯府上沒受邀呢。」

凌成顯頓時失了興緻,從懷裏取了九連環來玩兒,這會兒方才留意到一旁成堯到了,便朝人招手,「五皇弟,你快來。上回教給朕的,朕忘了。你再來教一回。」

成堯起了身,先與上首作了禮數,方走了上去。只跪在龍椅一旁,「成堯替皇兄看看。」

「你跪着做什麼?」凌成顯笑着,拍了拍龍椅上多餘的位置,「快來,跟我一道兒坐。」

「成堯不敢。」

宋氏臉色已然鐵青將要阻止,玉昀卻搶險了一步,起身與皇帝道,「這定是行不得的,折煞成堯了。」

凌成顯看看太后,又看了看皇長姐,方自個兒從龍椅上挪了下來。拉着成堯一道兒坐在龍椅下頭。「這便不就行了?」

官眷們雖早已習慣了皇帝的兒戲舉措,可着實也再次被驚了一驚。誰若要登了帝位,必然忌憚自己的龍椅坐不穩,哪裏有人會叫自己的兄弟同坐呢?

成堯卻也很是知道自己的處境,在太后與掌印的眼皮子底下,只小心侍奉皇兄,絲毫不敢造次。只再教了一次如何解那九連環。

凌成顯這回方算是學會了,待成堯教完,恢復機關,又獨自完成了一遍。正是大喜。「五皇弟真聰明,朕得賞你。」

「成堯不敢。皇兄用得上成堯的,只管說便是。哪裏需得賞賜。」

「不行不行。」

「將好南疆進貢了好些早春果子,稀奇古怪的,朕也吃不得。便都給你。」

宋氏一旁抿著茶水,聽得心煩。那些東西,她尚且未做主分給官眷與後宮。皇帝便輕易賞給別人。

成堯忙是謝過皇恩。見人高興,方提起另一件事兒來。

「那些果子,皇兄還是留着孝敬太後娘娘吧。皇兄若想賞,成堯想求您另一件事兒。」

「儘管說來聽聽。」

成堯這才道,「這會兒正是春日裏了。以往父皇在的時候,都叫武官們比試比試,也好散一散冬日裏的沉氣兒的。成堯眼饞了,今年也想看看。皇兄不妨就賞成堯看一回比武。」

凌成顯笑道,「那可容易。便叫江儒去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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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和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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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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