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毫無波瀾
她很清楚這個姐姐，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彼此之間視對方比自己更重要。
藍衣敢一個人下來救她，必定是抱着救不了就一起死的決心。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徹底拼一把。
青衣做下決定，在藍衣的攙扶下走出了地下室，又打開房門。
「吱……」
伴隨着房門打開的聲音，吵鬧聲在瞬間就放大了。
當青衣看到房門外的一切時，整個人直接愣住，蒼白的額頭浮現汗水。
「人多了……」青衣聲音微弱。
春雨閣外人山人海，吵鬧之聲撲面而來，這人數比之前至少高了一倍。
也許在旁人看來，這或許只是生意較好，但從未有過的擁擠程度讓青衣愣在當場。
只有熟知內情的人，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人多了，就證明宜秋的計劃即將開始。
青衣輕咬下唇。
「別分神了。」藍衣催促了一句，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扶著青衣，急急忙忙的朝着大門口走去。
而在春雨閣外的拐角處，杜迎香說了一句時間到了，就帶着方白二人走向大門口。
春雨閣內人來人往，青衣被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着，與大門口的距離正在不斷拉近。
兩人都很緊張，別看只是短短的一段距離，但對於二人來說，卻猶如在懸崖之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無底深淵。
「快到了。」
青衣額頭浮現汗水，她甚至來不及擦一下。
藍衣比青衣更緊張，腿肚子都感覺微微發軟。
她沒有青衣的虛弱狀態，除了帶着青衣之外，還在不斷觀察周圍，看有沒有宜秋的身影。
不過宜秋的身影沒見着，門口出現幾個人，青衣首先看到了她熟悉的人。
「公子……」
她認出方白，腳步快了幾分。
藍衣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她想見的人，略微失望。
但此時已來不及多想。
「走快點。」
兩人的腳步越來越快，青衣每走一步，身上就傳來痛苦，但她一直忍着。
「踏！」
當藍衣帶着青衣一腳跨出門口時，突然鬆了口氣。
出了大門就安全了一半。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如同毫無波瀾的井水。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還不等藍衣鬆懈，一道聲音傳來。
方白當先走到旁邊，攙扶著青衣。
「先離開再說。」
現在還在別人家大門口，什麼事情都得滯后。
青衣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低着頭，默默的被攙扶著。
整個過程無事發生，就好像一件尋常事。
越是普通，越是令人心生疑惑。
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也沒有細想，先把人接走再說。
幾人離開春雨閣大門，來到拐角處。
他們沒有停留，就準備先遠離再說。
方白突然感覺到一絲異常，總覺得背後有股陰冷的目光在看着他。
下意識回頭看去時，就見到春雨閣二樓正站着一個人。
——宜秋。
他們並沒有走太遠，當方白回過頭時，其他人也相繼回頭。
宜秋站在二樓的窗口上，手扶著欄桿，另一隻手輕輕將額頭的秀髮盤在耳邊。
微風吹過，那骨子媚態正在逐漸消失。
雙方互相對視。
宜秋緩緩開口。
沒有聲音發出，她說得很慢，能夠從嘴型上辨別出來。
——讓她們走，越遠越好。
方白眉頭緊緊皺起。
這種情況發生得太過突兀，透著一股摸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很明顯，青衣和藍衣是被故意放出來的，但宜秋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白，先走了再說。」杜迎香推了推方白的胳膊。
秦楓握緊手中的青雲筆，隨時準備出手。
方白回過神來，對秦楓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動手，轉身帶着青衣和藍衣離開。
幾人趁著夜色，逐漸走遠。
宜秋就這麼站在窗口，等到他們消失不見之後，收回目光，抬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她的雙眼變得迷離，同時在眼底深處看到一絲不可捉摸的痛苦。
「走了好。」
淡淡的嘆息聲傳出，宜秋整理了下思緒，臉上的表情變為正常，走到門口，打開房間的門。
門外站着一群女人，她們都是在春雨閣謀生的人。
「工錢已經給你們結了，今天是最後一天，辛苦大家了。」
女人們互相對視，急忙說聲不敢。
宜秋似乎有些疲憊，用手指揉了揉眉心，關上門，轉身回到床上側躺着。
輕紗拂過腰間，宜秋一隻手彎曲，枕在白皙的脖子上，閉上雙眼。
……
離開春雨閣之後，方白一直在想着宜秋的心思，直到回到杜迎香的包子鋪，方白仍然還在想着。
「公子……」青衣虛弱的開口，將方白喚醒。
方白回過神來，看到杜迎香已經打開門，抬手攙扶著青衣進屋。
「另外一位公子呢？」一進屋，藍衣就開口問道。
這所謂的另外一位公子，自然是指杜迎香扮作的那個男人。
杜迎香輕輕咳嗽一聲:「他有事，暫時來不了了，你之前說只要護着你的妹妹安全，你就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現在這裏是安全的，可以說了嗎？」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杜迎香其實有些心虛。
她也是混過江湖的人，比起趙琛之流簡直不知道要高到哪裏去了。
但她從未做過這種事兒，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假扮成男人，還被女人給喜歡上了，這事兒她找誰說去？
不過現在並不是解釋的時候，先安撫好藍衣，把事情處理了，再好好解釋一下。
到時候只要心平氣和的解釋，對方肯定會理解的。
應該會理解吧，大概……也許吧。
杜迎香真的很頭疼，就這善後的事情，就已經超乎她的預料之外。
藍衣信了杜迎香的話，讓青衣坐在椅子上休息，然後低着頭，好像在組織語言。
「把這個給她吃下去，可以恢復體力。」杜迎香順手遞給方白一個肉乾。
方白接了過來，放在青衣手裏。
青衣小口小口的吃着，灰暗的眸子漸漸恢復正常。
靈廚的食物特殊，也是這個行當吃香的根本所在。
等到青衣稍微恢復，藍衣那邊也把語言組織好了。
在眾人的目光中，藍衣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