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馭鬼尊者

第二章:馭鬼尊者

大鄴王朝的天下,能被奉為尊者的,不過一人。這人,喚作顏嘯,人尊位佛語「不二」。

傳聞不二尊者有兩名弟子,人所熟知的那位,常覆鬼臉面甲,一襲紅衣,御著一隻火鳳遊盪天下,多造殺戮。

而人所不熟,卻又名傳諸國的那位,喚作仲西侯,為大鄴王朝最西之城的現任城主。

仲西侯不由笑了出來,他曾令人搜尋過不二尊者的蹤跡,結果亦可知。

針落人海亦可尋,而葉歸森林又如何?

千算萬算都不曾想到過,自己的師尊,就一直住在自己的掌權區域。

「孤曾探尋過師尊蹤跡,不曾覓得。小師弟這是,找到師尊了?」

聽得仲西侯這句小師弟,鳳凰背上的紅衣男子是否皺眉,那面甲遮掩,仲西侯看不到。可那雙面甲沒遮住的眸子,此刻的確有幾分不悅。

仲西侯可不去理會這小師弟是否不悅,繼續道:「孤十歲時,花滿西城的仲南燕還在,曾有四位七品高境武夫來行刺他,是師尊出手相助。孤十五歲時,父親毒並,那時的不夜城已經人心慌慌,是師尊一刀一劍,坐鎮西地三年。等孤十八,四城和圍此地······」

仲西侯話語未盡,紅衣男子搶了話:「是師尊替你除去了四城首將,然被人暗算,身中火毒。」

仲西侯停頓了下,看去紅衣男子時候又是咧嘴呵呵笑了笑,隨後繼續他的自言自語:「等二十,師尊孤身赴東海,之後消失於天下,蹤跡無人可尋。本以為是師尊應了你們仙者所謂的天劫,身殞道消。現在看來,倒的確是孤多慮了。」

聽到仲西侯的擔憂言語,紅衣男子發出清冷笑聲:「你終究只是武夫,並非修仙者。至少在這天下,無人能傷師尊分毫。」

「哦,修仙者是這般厲害的存在么?那,師尊的火毒,又是如何?」

仲西侯只此一問,紅衣男子頓時緘默。

仲西侯躺回了椅子上,看著將徹底沒下的落陽,語氣悠哉:「說吧,小師弟這般從暮寒樓跑來西地,為何?」

紅衣男子也沒再與仲西侯繼續就顏嘯是否在不夜城這一話題,他從鳳凰背上跳下,邁入了聽風樓。

「寒風起,獵鷹季,仲城主甘心一生屈居西地?」

聽得這麼一句,仲西侯眉頭不由一挑,隨後又是咧嘴嘿嘿。不等仲西侯回答,聽風樓里傳出了登樓的腳步聲。

腳步聲急促,顯然來人有些焦急忙慌。

登樓上來的,是名黑甲侍衛。這名侍衛正要開口沖仲西侯彙報,看到在仲西侯身側的鬼面紅衣男子,不由眉頭一緊,手也按上了腰間的彎刀刀柄。

仲西侯餘光瞥了這人一眼,黑甲侍立馬將手自刀柄挪開,隨後單膝跪地,頭低垂。

「此人為孤的小師弟,暮寒樓縈如歌,你但說無妨。」

黑甲侍衛頭依舊低垂,也沒再別的動作,彙報道:「有支商隊才進城就報官,說是在城外為匪人劫了道。」

仲西侯微微皺眉,有些納悶。雖說他西地黑甲時常巡行沙漠,圍剿沙匪。可沙匪如沙狐一般狡猾,不止三窟,難以徹底清剿。縱然如此,這等小事也不該會來報他一城之主才是。

這名黑甲侍衛自是明白,尋常商隊被劫,不該來彙報城主。他沉默許久,最後咬咬牙,繼續彙報:「城,城主,商隊賈人稱,那名劫道男子說了句,說了句······」

見這名黑甲侍衛久久沒將話說出口,仲西侯不由咳嗽了一聲。

聽得城主咳嗽,這名黑甲侍衛由單膝跪地改為五體投地,聲微微惶恐:「那名商賈說,劫道的人說了句,娘希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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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聽得黑甲侍衛說出一句音不標準的髒話,仲西侯哈哈笑出了聲,隨後更是看著縈如歌,問黑甲侍衛,「他們,可是被一位紅衣男子劫了道,最後此人御鳳離去?」

「是,這名商賈稱,稱城主的朋友劫了他們白銀千兩,蜀綉三百匹,還有······」

一旁鬼面紅衣的縈如歌再難聽下去,語氣微帶嘲諷,問這名黑甲侍衛:「此人在哪?看來本座不真的將他錢財劫掠了,他是心中痒痒,難以忍受!」

「呵呵,小師弟,你是對那名商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見仲西侯一臉壞笑,縈如歌冷哼一聲:「商隊在沙漠里遇到了化為惡鬼的沙匪,本座不過順手將之除去。隨後,要了這件紅袍作報酬。怎知,他給了袍子,問本座要十五兩銀的袍子錢。本座一時不悅,罵了一句,也未刁難他們。」

聽了前因,仲西侯點了點頭,隨後同那名黑甲侍衛開口:「這支商隊報官說丟了哪些東西,你就從他們的貨物裡頭取出等量貨物。另,稅錢再加上九百八十五兩。待他們補給完畢,立刻清掃出不夜城,不得停留。」

黑甲侍衛並未質疑仲西侯的決定,應了聲,就下了聽風樓。

「為何是九百八十五兩?」

「既然說是被劫了一千兩,那這商賈就是已經損失了一千兩。既然他已經損失了一千兩,那這一千兩就不該存在。小師弟你這袍子價值十五兩,孤自不能佔人便宜,買東西,是要付銀子的。」

聽仲西侯這一籮筐的歪道理,縈如歌不由沉默,也是不願再與之爭辯。

仲西侯則是頗為好奇看著眼前這將自己遮嚴實的小師弟,想著一句「娘希匹」從他人口中說出來,不由又是咧嘴嘿嘿,笑如痴兒。

縈如歌不明白這西地城主怎的如同痴愚之人,立馬咳嗽一聲,示意有事要同仲西侯說。

仲西侯從椅子上起身,示意縈如歌同他走去一旁的矮桌。二人在蒲團上盤膝,仲西侯提起桌上的金酒壺,將紫色酒水倒入兩個金子做的酒杯中,隨後將一杯酒推向了縈如歌。

縈如歌將酒杯挪向了一側,右手一攤,變戲法一般,掌心多了一本藍皮冊子。

仲西侯接過冊子,打開后只看了第一列字,不由眉頭成川。

這藍皮冊子的第一頁第一列,赫然寫著「閻羅殿鬼冊」。

隨意翻閱,這本名冊裡頭記載了四方鬼神,十殿閻羅等等。一些名字上頭被劃了紅叉,又有些名字被黑墨圈了起來。

仲西侯抬頭,看向了縈如歌,自是詢問冊子裡頭這黑紅標記的意思。

「紅名人亡,圈名背叛。」

明白了意思,仲西侯再去看這本冊子,不由微微搖頭,可惜道:「四方鬼神十殿閻羅,竟只剩六人。聽聞,秦廣王同卞城王,這二人是寅帝之時帝國情報司的人。閻羅天子同四方鬼神,孤倒的確不知道是什麼人物。」

「看來仲城主的眼睛很亮,耳朵很靈。」

仲西侯合上了那冊子,他覺得有趣,縈如歌是暮寒樓的馭鬼尊者,閻羅殿不屬於暮寒樓。如今,將閻羅殿一眾名冊丟給了自己,這小師弟想換得的,又是何物?

「你這冊子上寫明了閻羅殿的萬般種種,你要孤做什麼?」

「本座要你不夜城,接管閻羅殿。」

無奈,聽聞這小師弟本事不差,可說話做事,卻見情商拉胯。仲西侯也不願打擊這沒見過幾次的小師弟,又是翻閱起冊子來。

「四方鬼神麾下各二使者,十殿閻羅殿中各有輔人十六,這十六人每人協管三人。此外,孟婆奈何橋處護者十三人。」仲西侯把數字一一算了起來,「有趣,若你閻羅殿當真是按陰間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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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列,怎的沒有那十鬼羅剎,夜叉陰帥?」

「這些人並非誰人耳目,本座自是會安排進三十六樓。」

聽得縈如歌將這些戰力不俗的武者納入暮寒樓卻沒打算相贈自己,瞬間興趣淡了幾分。他將冊子隨手丟在了桌上,舉起金杯飲酒,隨口問:「那你就是要孤幫你照顧一班體弱文人?」

「病卧床榻卻知天下事的文人,難不成仲城主不要?」

「孤雖喜歡有才之人,卻不喜歡欠人人情。小師弟,同門之間,就不必那般多彎彎繞繞。」

仲西侯已經打開天窗,縈如歌自也說出了亮話:「替本座破去封劍印。」

「封劍,印?」

仲西侯摩挲下巴,實在有些不明白,這小師弟雖說主修仙術,可武夫一途修為也是不落人後,他竟被人封了劍?且這人只是封了他的劍,並未殺了他。

「是也,此印,為師尊三年前所留。」

聽得是師尊所留,仲西侯直接搖了搖頭,將寫有閻羅殿人員名字的冊子,又推回給了縈如歌。

見仲西侯拒絕,縈如歌也不願再多停留。他起身朝著窗邊走去,一隻腳才踩上窗沿,又回頭看向仲西侯,開口道:「仲城主,你城中黑甲軍多少?」

「黑甲軍,已逾八萬。」

縈如歌聽后,不由清冷一笑:「八萬軍隊對抗八十萬,以卵擊石?」

仲西侯又喝了口酒,語氣慵懶:「孤北燕兒郎,個個以一當十。出去多少人,回來就就必須是多少人。他號稱大軍八十萬,莫說孤有八萬黑甲,單出以三萬,也無須畏懼。小師弟修的是仙,練的是武,不懂兵家一句話,傷人十指不如斷人一指的意思。」

「略有耳聞,曾在一本兵書上看過,傳聞在某國的草原有一群蠻漢,他們不管敵方千軍萬馬,只管一路進攻?」

話落,縈如歌也不願再多停留,正要自窗沿上跳出聽風樓,身後人又問了一句。

「唯親重用,這法子可不好使。你把閻羅殿全權交與孤,若有人來尋,自稱閻羅殿之主,那這黑鍋算你的,還是孤的?」

縈如歌袖子一甩,一塊刻有獠牙鬼臉的黑鐵令牌穩穩落到了矮桌上:「你不夜城自稱精銳,卻也別忘了,我暮寒樓尚有三十六樓七十二閣。若是真的傷了和氣,怕是你我鶴蚌,而非漁人。」

見縈如歌言語略帶狂妄,仲西侯不由調侃:「掉腦袋的買賣,利潤不夠,不足以動人心啊。」

「事成,你會得到你該得的。事敗,你地處西地,身後蠻邦,你若被誅,西蠻入境,無人樂見。」

縈如歌依舊來去瀟洒,乘著他的燃火鳳凰也不知一個時辰後會飛到什麼地方。

鳳凰飛遠,一個俊秀的道士,坐在了縈如歌坐過的蒲團上。

仲西侯將縈如歌沒碰的那杯就推向了道士,語氣略微有些疲憊:「書難,你何時空閑,為孤書畫一圖江山美景······」

道君書難舉起金杯,微微抿了一口,滿意而笑。隨後,書難看向仲西侯,語氣裡頭聽不出是勸說亦或拒絕:「侯爺,這畫,作不得。」

「哦,是么?」仲西侯看著窗外幾乎黑下的天,能模糊看到風吹動雲,他喃喃自語,「你老子辛辛苦苦打造了一個陰曹地府,你卻拿來求人替你破印?唉,為了握劍,這買賣當真划算么?」

「仲城主不明白的問題,何不去問問仲大俠?」

仲西侯不由嘴角微咧:「你不是要收拾傢伙跑路了么,怎的又神出鬼沒,跑來了聽風樓?」

書難放下金杯,顏面苦澀:「才與侯爺說過玉盤碎片的用處,這會兒,不夜城裡頭就有人著了這碎片的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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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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