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巫族崛起

十年的時間，在羲身上留下不少歲月痕迹。

即便年近八十，但依舊英武不凡，少許銀絲未能削減他的王者之氣。

羲獨自一人站在當年的高山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陽城，他的身後，是已經翻修過數次的天神祭台。

他能感受得到，身體正在如同樹木一般枯萎，眼神也開始變得渾濁，時常忘記接下來想要做什麼，有時覺得人生好似失去了目標，變得沒有意義。

羲坐在祭台邊上，仰望蒼天，回憶起曾經，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西方，那裡是他們遷徙之前居住的地方。

羲想起留在那邊的族人，「他們過得還好嗎？」

「天神，您還是無法原諒我嗎？我能感覺得到，我的時間不多了，可以讓我最後一次聆聽您的旨意嗎？」

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身上，夾雜一縷微風，柔和中卻又帶著些許涼意。

羲心中嘆息，將腰間的佩劍撐在地上，借力緩緩起身，身體垂暮，早已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如今，僅僅是想要站起來，卻還要藉助外力，想到這，胸中莫名湧起一絲悲涼。

回憶此生，之前做過的種種，此時已經無法在他心中激起波瀾，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你沒有做錯什麼，無需得到我的原諒。」

這時，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羲愣住，猛地轉身看向祭台，只見祭台之上，一道人影憑空浮現，看不清臉，看不清身體，但是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天神。

曾經他也只能聽到祂的聲音而已。

直面天神，這種情況他曾幻想過，當時以為自己會有無數的話要講，但真的身處其中時，卻發現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牧站在他的面前，心中儘是懷念，回想當年，那幫泥人剛剛獲得生命，還只是一幫略顯懵懂的少年少女，現在一步一步都長這麼大了，歲月還真是可怕啊，明明知道生命的流逝，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感受著。

「你是一個偉大的首領，你的功績將會記載在史書上，讓後人傳頌。」

「不，我不是一個偉大的首領，我害死了我的族人……」羲悲痛的說。

「你後悔嗎？」

「不！」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須在意？一生中有無數的抉擇，而這些抉擇的導向是好是壞，無從可知。」

「感謝您。」

「嗯。」

白牧說完最後一個字，身體就開始逐漸變淡，即將消失在羲的眼前。

「等等，您能告訴我長生的辦法嗎？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不能這樣的死去……」

羲眼神火熱，期待的看著天神。

「太陽會落下，河流會幹涸，草木會枯萎，萬事萬物都有終結的時刻，即便我也不例外，死亡是必然經歷的，與其在絕望中抱著希望，為何不平靜接受呢？」

一段話說完，白牧身影便完全消失，空間產生陣陣漣漪之後，便再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痕迹。

「我明白了………」

羲口中喃喃道。

提起劍，用劍的頂端，在一塊巨石上刻下幾行文字后，留下這把劍，一個人孤獨的離開了這裡。

他不想要再有有留念，還不如一個人靜靜的離開，遠行四方，尋找天地的盡頭。

兩天後

陽城的人尋找到山頂，見到王在巨石上留下的痕迹。

「王走了！」

他們見到了王從不離手的佩劍，無疑是說明了一切，匆匆忙忙趕回陽城，讓族人前往原，安兩城，通知那二位。

這則消息在城中不脛而走，一時間鬧得滿城沸騰，大家都在討論，最終會由誰來繼承陽城。

不過眾人不知道的是，一股風暴已經在悄然中醞釀。

熱議持續了很久，即使是焱和鴻到來也沒能停息。

二人來到王宮，都看向了大殿最深處的那個位置，片刻之後，二人對視，都看出對方眼神中沒有野心。

「弟弟。」

焱搶先開口，沒等弟弟反應過來就拉著他的手走向王宮最深處。

他用蠻力把弟弟摁在那個座位上，「你，應當為王！」

鴻本想推脫，可看到哥哥堅定的眼神，話便塞到了嘴裡。

王位的旁邊，是羲使用的佩劍，焱一把拿過，放在鴻在手心裡，沖他點點頭。

鴻看著手中的劍，手掌漸漸握緊。

可就在這時，王宮外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發生了騷亂。

寂靜的王宮之內，響起一陣陣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很快的，無數道人影出現在兄弟二人面前，出現的這些人，人首蛇身，並且都手持利器，他們兇狠的看向鴻和焱。

人群里走出一個身材高大，身披銅甲的身影。

他是巫族的第二代，名為白。

他率領族人將此二人包圍在中間，緩緩走到他們面前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策劃的，當他說出自己的想法后，族人們無不是紛紛表示支持，其實他們早就不滿羲的統治。

這些年來，他們獵殺猛獸，高築城牆，遠行山野，明明干著最苦最累的活，然而分配的食物卻最少，可是那些在城中清閑度日的人卻被分配到了最多的資源。

最為可恨的是，他們竟然不被允許獲得伴侶！

以至於他們止步於第二代，沒有任何一名第三代出生！

昔日羲還在時，他們畏懼天威，不敢反抗，但如今，一切都已經變了，陽城，本就是在他們的血與淚上建立，這座城本就是他們的！

一幫弱小的螻蟻，憑什麼認為和他們是一個種族？憑什麼成了這座城的主人？又憑什麼站在他們的頭上？

他們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白居高臨下的俯視二人，他脫下身上的青銅甲，露出古銅色的壯碩身軀，目露威嚴。

他提起劍，指向手捧龍骨劍的鴻。

「給你一個機會，來殺了我。」

白是一個強者，不甘心屈居人下，可如果有人比他更強，並能將他徹底擊敗，那也不會有怨言。

鴻吞了口口水，將劍拔出鞘，與白對視。

就在這僵持的時候，王宮之外又傳來一陣嘈雜聲音。

是其他族人趕來了，他們也手持武器，想要衝進來。

「你們這幫叛徒！」

「殺了他們！」

「將叛徒擊殺，獻祭於天神！」

數百名族人站在外圍，他們隨時準備衝進王宮救出先王的兩位長子。

為首的數十人衝鋒在前，即將殺入王宮。

「哼！」

白冷哼一聲，眼神示意族人攔住他們。

剎那之間，白的族人只見揮舞銅劍，強大的力道將敵人的兵器瞬間斬為兩半，緊接著衝到他們面前，一陣砍殺！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原地只剩下一片殘肢爛肉。

其中一人有幸躲過，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無所畏懼的再次發起衝鋒！

然而，迎來的僅僅是一擊！

他被撞飛了近十米！砸在王宮的泥牆中，牆壁上甚至留下了一道道裂縫，猩紅的鮮血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