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奏對

十九章 奏對

垣安跟着太常卿和主爵都尉去京城了。告別了生活了十四年的白羽觀。帶着期待,不安,畏懼的心情上路了。

安平縣縣衙內,林縣令坐在後院處理公務。不多時,有人進來稟告說:「縣尊,兩位上使去了李山以後,沒有再回來。有人在城北官道上看見他們,應該是回京了。」林縣令聽完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來人下去。

等人下去以後,林縣令放下手中的筆,想了很久,決定給溫水老家寫一封家書,說明當下自己對於朝堂的看法。如今大魏朝堂的水變渾了,各方勢力相互傾軋,自己一個人只怕難以獨善其身,只得轉告家族,若是家裏站錯了隊,自己也只怕無法置身事外。

寫完家書,交給從家裏帶出來的家生子,吩咐道:「把信帶回溫水老家,必須親手交到父親大人手裏。」家生子接過信,立馬出城往溫水趕去。

把信送出后,林縣令想到家裏那幾個食古不化的老頭,還有那幾個紈絝子弟,嘆了口氣,陷入了沉思。想了想,自己還是要考慮周全,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馬上回去給御史中丞也寫了封信。

垣安一路上跟着隊伍騎馬,可把他給累壞了,剛剛開始還覺得有趣,到後來,感覺大腿被馬鞍磨得疼路上休息時候,垣安悄悄解開褲子看了眼,大腿內側被磨得發紅,看上去感覺有些滲血。垣安只得苦笑一聲。

休息時,太常卿做下樹蔭下乘涼,見垣安從馬上下來,立馬鑽進小樹林里,不多時,就從裏面走了出來,只是姿勢有些奇怪,前面好好的,現在變外八字了。太常卿大笑,向垣安招了招手,示意垣安過來。

垣安見太常卿招呼他過去,不好拒絕,只好慢慢走過去。太常卿有指了指身邊的空地,讓垣安做下,垣安趕忙拒絕,說道:「小道還是站着吧,做不下去啊。」

太常卿笑着說道:「你不是說自己會騎馬嗎?怎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難不成是故意的?打算回京告我虐待你不成?」

聽得太常卿的打趣,垣安麵皮薄,有些不好意思,聽得面色微紅,只是小聲辯解說道:「騎馬會是會,但是又不是經常騎,有什麼好笑的?」

太常卿見垣安如此模樣,心裏的想法又堅定了幾分。對垣安說道:「小道士,這次去京城要是沒能見到陛下,你可有什麼打算?」

垣安想了想說道:「要是沒能見到陛下,我應該會在京城找個差事,做活。」太常卿有些不解,問道:「這是為什麼?」垣安回答到「此行小道已是身無分文,京城也沒什麼親戚,也沒有什麼好友故交可以去投奔,不如趕緊找個活做,攢些路費,早日回家。」

太常卿聽完垣安這話,有些感慨,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隻身進京,偌大個京城舉目無親,要不是運氣好,恐怕就死在荒郊野外了。終究還是個孩子,卻被人當做棋子利用,看着垣安想說着什麼,卻又話到嘴邊,不知該怎麼安慰垣安。只得對垣安笑着說道:「想來一切都會好的。」垣安卻滿不在乎,說道:「但願吧。」

太常卿看着垣安問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小道道號垣安。」「我姓楊,是朝廷的太常卿。」垣安聽到太常卿的話后,趕忙行禮,說道:「小道垣安,見過太常卿大人。」

「不必拘禮,你當我是個長輩就好。」太常卿又問道:「垣安,你有什麼理想嗎?」垣安笑着搖了搖頭,太常卿說道:「那你以後想做什麼?」垣安想也不想,說道:「我想回道觀,守着。以後要是能遇到合適的,就娶個媳婦,要是沒能遇到,就收個徒弟,不能讓觀里的香火斷了。」

太常卿聽到垣安的話,有些吃驚,問道:「怎麼?你們觀里不禁婚嫁?」垣安點了點頭,有些臉紅。太常卿見此,哈哈大笑。心裏轉念一想,說道:「既如此,若是到了京城,不如來我家暫住,你意如何?」垣安連忙道謝,說道:「太常大人,如今事情未有結果,一切都還尚早,到時候再說吧。」太常卿見此也不再說什麼。

休息了半個時辰,眾人再次啟程上路。途經小鎮,太常卿讓人給垣安找了輛車,垣安這才好受點。一行人本來都是騎馬,如今多了一輛馬車,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京城中,相府內,丞相依然和往常一樣處理公務。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丞相被這腳步聲攪得心煩意亂,急忙起身。

只見來人衝進大堂,趕緊遞上一封公文。丞相結果公文,打開火漆,取出一看,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對屬官說道:「我要進宮見陛下,你們繼續辦公。」說完話,帶着公文直接出門。

相府的下人見丞相要進宮,趕忙去找馬車,丞相卻說道:「馬車太慢了,牽馬來。」下人聽完這話,有些驚愕的說道:「這?」丞相陰著臉說道:「還不快去。」

不多時,下人牽馬過來,卻不見丞相上馬,也不敢問,只是在一旁侯著。丞相看了看手裏的公文,又說到:「換轎子。不急。」下人聽完直接呆住了,醒過神來立馬去喊轎夫。

等轎夫到的時候,丞相正在不慌不忙的打太極。把下人都看呆了,一群人也不敢打攪丞相,都在一旁看着。

聽說有事發生的管家此時才匆匆趕了過來,在場的下人跟管理小聲說了一下情況,管家想了一會,笑了笑,上前說道:「相爺,轎子已經備好了。」說完看向丞相,見丞相不搭話,繼續打着太極,也不說什麼,退到一旁。

等丞相打完了一套太極,這才開口說道:「順轎,去宮裏。」管家說道:「臣在外邊等您?還是?」丞相擺了擺手,「你看家就好。不用多想,沒事。」管家聽罷,行禮告退。

丞相上了轎子,轎夫抬着丞相往宮城走。抬轎子的轎夫挺納悶的,因為相爺一直不喜歡轎子,覺得這是以人為畜,有失仁義,府里雖然養着他們,但是平日裏做的都是看家護院,泥瓦匠的活,今天怎麼會做上了?算了,大人物的心思誰知道呢?

這轎子好處是平穩,但是走的不快,這相府離宮城近,一會就到了。相府的轎子走在路上,引得街上的百姓駐足觀看,紛紛討論這丞相大人不是一直反對以人為畜嗎?怎麼今天居然自己坐上了?真是奇怪。

丞相還沒到宮城,魏帝的眼線已經把事情告訴魏帝了。「陛下,丞相剛剛出門乘了轎子,反嚮應該是宮裏。」魏帝想了想,問道:「下去查查。」

不多時,有內侍前來通稟,說丞相求見陛下。魏帝想了想,「安排在御書房吧。」

魏帝到御書房時只看見,丞相在裏面正襟危坐,閉目養神。咳了一聲,魏帝邁步走了進去。丞相聽見咳嗽就知道皇帝到了,起身行大禮參拜,說道:「臣陳平拜見陛下。」說完伏地不起。

魏帝見次,心裏知道出事了。趕忙上前扶起丞相,說道:「愛卿這是幹什麼?你且慢慢說。」

丞相把先前收到的公文遞了過去,魏帝結果一看,氣笑了。把公文扔在桌子上,對丞相說道:「丞相有什麼說的?」

丞相聽后,整理衣服,對着魏帝行大禮跪拜道:「臣有諫言。」魏帝看了看跪倒在地的丞相,緩緩的開口說道:「愛卿平身,來人賜座。召中書舍人來此。」

御書房內,魏帝坐在龍椅上,對面坐着丞相,中書舍人在一旁準備記錄今天的君臣對話。

丞相開口說道:「前朝無道,失天命,故天下共誅之。我大魏太祖武皇帝神明聖武,上承天命,下順民心,方立萬世之基。世家大族,自前朝以來,多有不法,謊報田地,隱匿人口,私蓄奴婢,藏匿兵甲。太祖知其罪,然起兵之時,多有世家大族襄助,太祖仁德,赦其罪,以爵相酬。后太祖龍御歸天,竟勾結皇子造反,攻入皇城。幸太宗文皇帝天資聰穎,以弱冠之年平息叛亂。后丈量土地,清查戶口,打壓豪強;來辦太學,郡學,縣學,培養人才;收鹽鐵,礦場,山林為國有;重建軍隊。方才使我大魏統一北方,后擊北蠻,征南越,出西域,諸蕃臣服。至先帝時,受佞臣蠱惑,重用世家子弟,廢除郡學縣學,出賣鹽鐵利益,又出塞北伐,大敗而歸,致使國力大損,世家開始把持朝政。自陛下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國內一片星星向榮,可從十四年前起,陛下不再上朝聽政,不理國事,如今中央指令無法下達到鄉里,地方土地兼并日益嚴重,地方豪強又開始魚肉百姓,橫行鄉里,百姓民不聊生,此乃亡國之兆啊。陛下!臣不願做亡國之臣,難道陛下是想做亡國之君嗎?」

魏帝聽完勃然大怒「陳平,你想死嗎?」丞相抬着頭,看着魏帝,說道:「請陛下上朝。」御書房內安靜無比,魏帝不說話,丞相也不說話,中書舍人在一旁大汗淋漓,顫顫巍巍的記錄着,不敢抬頭。

過了一會魏帝說道:「丞相先回去吧,朕自會有決斷。」丞相問道:「臣該怎麼回去?」魏帝笑着說道:「走回去吧。」

「臣尊命。」說完丞相走出了御書房,看了天上的太陽一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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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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