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戰

香再次熄滅，而且都是最右邊一根熄了，愛國他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毛師傅和趙半仙更是震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那熄滅的大香。

「毛師傅」愛國對毛師傅叫了一聲。

毛師傅一言不的繞著法桌轉了一圈，看到法桌上放著的一疊符咒上有一滴紅紅的血。

「天上一滴血」

毛師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左掌中那條深深的生命線正在慢慢的從手掌根部開始縮短，正好縮到了38歲的地方。

毛師傅向天舉著左手，抬頭看著那天空，目光看向那比天空更高的地方，慢慢的轉了一個圈。然後低下頭做了個很毅然的表情。

「愛國，來」毛師傅雙手背在身後走到了木台邊緣，看著山外一座座青山，看著遠方的白雲。

愛國站在毛師傅身後，也不敢開口問，就那樣站著。

「我今晚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我死之後把我埋在這洞口，」

「毛師傅。。」愛國正要勸毛師傅，毛師傅伸出了手掌做了個不要的動作，愛國就停住了。

「我死之前也要為世間除了此害。一會我會給你一顆定身珠，我死之後，馬上放到我嘴裡，我屍身就像你們看到洞里的老道那樣，不會腐爛。然後給我額頭貼上這道符，閻王爺的小鬼就找不到我屍身，勾我的魂魄」

「我的魂魄就會留在屍身上，這洞里的妖jīng要是再敢出來，我還有辦法」

「師父，不要」趙半仙在後面聽見了，給毛師傅跪了下來。

毛師傅沒有回答他，趙半仙繼續說「師父，我們走吧，我們也逃到烏頭渡」

毛師傅一下子轉過身，就像一個威嚴的大將軍，厲聲說「難道你要害死無辜的鄉親」

趙半仙低下頭不敢說話。

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了一陣。

毛師傅語氣緩和了「這是天意。。。。趙木，你從小父母雙亡，拜在我門下，我也曾悉心教你，但你天資不高，無法光耀門派，再加你玩心太重，不適合擔當重任，很多法術不是我不教你，乃是你無緣習得，這你可知道」

趙半仙還是跪著不敢介面。

毛師傅又看了看趙半仙，「你天資不高，但為人還算剛正不阿，這一點很像我，但你我都沒有的一種東西，我卻在愛國身上看到了」

趙半仙抬起頭看了看師傅，又看了看愛國。

愛國有些詫異，這是什麼意思。

「趙木，你去守住香陣，」

趙半仙答道「是，師父」當下再不說話，馬上站起來回去照看他的香陣了。

毛師傅看著愛國說道「愛國，你可曾願意接下我的擔子，除魔衛道，造福一方父老」

愛國詫異，「毛師傅，你這是要收我為徒嗎？」

毛師傅看著愛國輕輕的點了點頭。

「毛師傅，我不想做道士。」愛國原原本本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了愛國的回答毛師傅有些失望，又轉過了身子看著那遠方的白雲。

停了片刻，毛師傅依然望著遠方，說，

「愛國，你可知道你命中帶五個魁罡乃是修鍊道術的奇才。再加上你為人冷靜果決，又有俠義之風，rì后定能領袖群倫，把我道門揚光大。」

愛國看了看包在自己手上的手絹，「毛師傅，我想成家立業，光宗耀祖。」

「那你又可知道魁罡星也是一顆煞星，為人命硬，一般人帶上兩顆，就是屠夫之命，而你帶上了五顆，你少時剋死母親，將來還會不利於你妻和子，自身也容易帶殘疾。只有修鍊道術可以化解對自身的損害，一百年來也就只有民國二十九年三月十二戌時出生的男子能帶四個魁罡。魁罡星君每逢魁罡年魁罡月魁罡rì魁罡時就可以到人間轉世為人再嘗人世間苦楚，以證天道。相傳魁罡星生得醜陋，好不容易得到一俊美男子軀體就會把全身所有醜陋之處轉移到腦後，以不影響那俊美的臉龐。這就是你腦後胎記的來歷，這就是第五個魁罡，魁罡之魄。這種神仙轉世的人血液里天生就帶有神力」

愛國知道毛師傅不是騙人，但他答應了秀娟一定會娶她，他不會去做道士。於是堅定的說，

「毛師傅，謝謝你好意，不管未來的命運如何，我也只想陪著自己老婆兒子」

毛師傅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愛國堅定的臉,「好吧，我也不為難你了，我若今晚命喪此處，也是我毛氏一族命該如此」說完滿臉的失望，傷心。

愛國聽毛師傅這樣說，又見毛師傅如此傷心，心中有些不忍。一句話衝口而出「毛師傅，你一定會沒事的，如果你真的有事，我就入你門下，好好跟著趙師兄學，降妖除魔，保護四方百姓。」

看著愛國誠懇的眼神，毛師傅笑了，微笑著點點頭。

「你師兄家中有道法天書三本，他看只能得三分，你看可以得九分。基礎的東西我會叫他好生教你」

「好」

當下二人再不說話，毛師傅重新又上了一柱香，並對天祈禱，口裡緩緩的默念著。

香插好之後，毛師傅不再三跪九扣，就去收拾那個大木箱。

毛師傅從大木箱里拿出六個大銅鈴放在一旁，看著箱子底部那幾層有點舊的黃布對愛國說道「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的天羅網，我是好久沒有用到了，唉」

「這次準備倉促，不知這幾道法陣能不能困住那些惡羅剎。」

誰都沒底，畢竟是第一次碰見。

這六個大銅鈴長滿銅銹，看起來黑乎乎的，一看就是古物，上面刻滿了符咒。

只見毛師傅把箱底的黃布一張一張的打開，原來是六個圓柱形的孔明燈，內部用竹皮做骨，黃布做皮。愛國幫毛師傅打開孔明燈，這孔明燈一個有兩米來高，直徑比臉盆小一點，只覺黃皮拿在手裡非常輕，還很薄，透光。這孔明燈底部中間纏的碎布，看來只要澆上火油。點燃后立刻就可以升空。

一會六個孔明燈就打開安裝好了，毛師傅又給孔明燈下各掛了一個刻滿咒語的銅鈴，把孔明燈掛在了木台邊的下方。

這一忙活，就到了未時，趙半仙給香陣續上兩柱香后，就招呼大家吃點東西。籃子里是煮好的山芋和烙餅。毛師傅拿了個芋頭對著五個年輕人說，「你們吃吧。」就走到山洞石室里去了。

五個年輕人就在這邊吃邊聊。面對馬上就要來臨的惡鬥，五個人除了緊張盡然看不到絲毫的害怕。

愛國咬了一口大餅就問趙半仙

「趙木，毛師傅會有危險嗎」愛國一問，大家都盯著趙半仙。

趙半仙放下手中的烙餅，嘆了一口氣道

「師父這次只怕凶多吉少了，」

「法壇上的香熄滅了是有菩薩不允許，不借法力，也可能是兇險預先提示，那天上一滴血卻是要死人的。聽師父說當年我師公就死在這天上一滴血上」

雖然大家才認識毛師傅幾天，但大家對毛師傅已經非常敬佩了，關龍關虎也不再怨恨毛師傅。只覺得毛師傅一代宗師為人正派，為了救村民甘願犧牲。實在是令人佩服。這時一聽趙半仙說起毛師傅可能要丟掉xìng命，每個人都十分擔心。

趙半仙繼續說到「師父叫你用定身珠，那其實是定魂珠，能定住人的魂魄不散不離身體，但人的思想和感覺是有的，就像人活著一樣，這要忍受無盡的空虛和寂寞，能感受到的也就是身邊這一兩丈的地方。即使親人從身邊走過，也喊不出口，普通人就會意識慢慢散慢，三魂七魄就不再凝聚，這洞里的老道就是我們其中一位師祖，也用的這個方法，但他的魂魄散了，所以才會變成了一堆枯骨。」

「魂魄散了，那會怎麼樣」關龍問趙半仙

「三魂七魄就會各有各的意識，但卻不是清晰的意識，是混混沌沌，蒙蒙諤諤，它們還會找自己的肉身，所以會附到附近人的身體上，人本來只有三魂七魄，多了一魂或一魄會怎麼樣。」

趙半仙停了停看著四人「人就會瘋癲或者死亡，聽說běijīng有一個博物館，展出了外國一個乾屍。渾身纏滿了布條。挖到這個乾屍的十幾個人，不是瘋就是死，這就是外國人不懂收魂之術，被附體了。」

大家聽得目瞪口呆，埃及木乃伊法老的詛咒的故事愛國在省城讀書的時候聽說過，只是不知道原來還有這個原因。

我師父說他死後也有方法對付惡羅剎，那就是引爆他的三魂七魄和對方同歸於盡，但這樣魂魄就會灰飛煙滅。

而且這些惡羅剎如果是幾百年後才被人放出來，就不知道師父的魂魄是否能一直保持清醒了，就像要你不吃不喝不動的活幾百年，那個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正講到這裡，毛師傅從洞里快的走出來

「大家準備，可能要不到晚上惡羅剎就要出來了。」

愛國小聲對大家說，我們一定要保護好毛師傅。幾個人對著愛國點了一下頭。

毛師傅回到法壇，提著棺材釘和雷火彈往洞里跑。

趙半仙到法壇上拜了一拜就拿起硃砂筆往自己左手指上畫去，在五個手指頭上都畫好一道符后。看愛國四人不知道幹什麼就對他們說，「你們去幫師父，我去守陣」說完趙半仙快步走到香陣，順便給三十六盞燈添油。

愛國他們來到洞口石室，見毛師傅在四面牆上飛快的畫符。千僧衣冒著白煙出了哧哧的聲音。

毛師傅一邊不停的畫一邊對他們說，你們把棺材釘大頭朝上埋在洞外地上。

愛國他們在洞口快的埋著棺材釘，石門後傳來了陣陣抓撓的聲音，聲音慢慢的越來越大，這抓撓的聲音從耳朵里鑽進去就像在抓撓人的大腦，四人不禁背後升出一股寒意，手不自覺的開始有點顫抖，哆哆嗦嗦的埋著棺材釘。還一邊往洞里看，生怕那些惡鬼立刻撲了出來。毛師傅在洞里叫不要埋完了，剩半袋。

符咒畫完，毛師傅右手把硃砂筆直接按在了千僧衣上。左手一邊往外掏雷火彈，一邊往地上放，石門開始顫抖起來，彷彿石門也在害怕身後的惡鬼。毛師傅不再用筆按著千僧衣，快的從道袍袖口掏出了兩張符，其中一張貼在了地上雷火彈上，再輕輕一腳把石門口的雷火彈踢到邊上，提起半袋雷火彈，幾步一跨就出了洞口，身後一陣清脆的銅錢落地的聲音傳來，毛師傅把正在哆嗦的四人推在旁邊，給每人額頭貼了一道符「我隱住了你們的陽火，那些惡羅剎現在看不到你們，別動。」

四人急忙往兩旁躲，不停的後退。

毛師傅快的跑到法壇那裡，放下口袋，就拿著手上的那張紙符停在法壇上的蠟燭旁，隨時準備點燃這張符。愛國四人離洞口這麼近，還在哆嗦著。但洞口依然黑黑的。

山上起了一陣大風，法壇上的燭火忽閃忽閃的。洞口還是很安靜。愛國他們四人突然不再打哆嗦了，一聲刺耳的嘶叫打破了寧靜，一隻惡鬼從洞里跳了出來，撲向法壇。這道青sè的影子彷彿令太陽失去了溫暖，雖然不哆嗦了，但一股刺骨的寒冷讓四人心跳驟停，彷彿世界凝固了，又像回到了山洞中，其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只聽到那聲長長的嘶叫。

它跳過了棺材釘，跌落在木台的zhongyang。那裡正好是毛師傅布的法陣的中心，三十六盞燈的火苗忽然一起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那隻跌落的惡鬼在地上打滾，嚎叫，陽光shè在他皮膚上，惡鬼青sè的皮膚冒起了陣陣白煙，三十六面大幡也一起飄動著，以及那一百零八枝香帶起的白煙包裹了整個木台。那隻跳出來的惡鬼慢慢的停止了滾動，整個身體快的腐爛化成了一灘惡水，從木台縫中滴落了下去。

大家剛鬆了一口氣，又是一聲嘶叫洞口又跳出了一隻，但這隻惡羅剎四肢穩穩的站在了木台上，仰著頭嘶叫著，這一隻惡羅剎比剛才那隻耳朵要長一些，生得更加魁梧，綠sè的眼珠凸出來，在痛苦中出陣陣兇狠的寒光。燈火繼續跳躍著，三十六面大幡依舊在風中抖動，一陣白煙過後，這隻惡羅剎也化成了一灘惡水。緊繃的神經有點緩和，剛鬆了一口氣，突然半空中一團黑影遮住了太陽，洞里跳出了一隻碩大無比的惡鬼，在半空中撲將下來。一聲沉悶的響聲，木台抖了一下。

這隻惡鬼落在了木台上，彷彿它已經不怕陽光。耳朵比其他的惡鬼來要大了許多，兩隻巨大的獠牙撐開了嘴，青黑sè的皮膚上有著黑sè花紋。

它向前走了兩步頭微微低下，眉頭往上一皺，上下眼皮輕輕向中間合了一點，兩隻狼眼顯得更加兇惡，眼角和嘴角向上翹起，惡狠狠盯著毛師傅。

一動不動的盯著毛師傅，突然它雙腿站立整個身體直立了起來，挺著胸膛仰著頭張開了大嘴，露出哪滿嘴的尖牙對著天一聲長吼。然後又落下來手臂，四肢著地轉過頭看著洞口。

黑暗的洞里突然出了很嘈雜的聲音，惡鬼們兩隻三隻的跳了出來，洞口瞬間擠滿了惡鬼，他們互相推搡著，往外爬，毛師傅連忙把手中的那道符往燭火上一引，然後雙手丟開，符紙在空中慢慢的往下漂，邊燃燒著邊漂在空中，還沒落地，在空中就燒成了紙灰。洞里傳來一陣過年放鞭炮般的爆炸聲夾雜著慘叫聲，這聲音伴著回聲響亮的回蕩在山谷。

洞口一直往外冒著白煙，已經沒有惡鬼跳出來了，最先爬出來的幾隻惡鬼四肢踩到了棺材釘上，都嚎叫著在地上打滾，看來一會也就化成一灘臭水了。.

站在法陣中間的那隻巨大的惡羅剎猛的一下轉過頭，雙眼出了一股極度怨恨的綠光，沖著毛師傅張開大嘴叫了一聲猛撲了過來。毛師傅站著看著那頭惡鬼撲過來，也不閃避，只是看著那惡鬼。趙半仙心裡著急，大叫了一聲「師父」

只見那惡鬼撲過來碰到了繞在幡與幡之間的麻繩上，重力壓倒了兩根幡，那惡鬼隨即在地上翻滾了起來，張開大嘴不停的嘶叫，踢倒了兩盞燈，也掃掉了幾柱香。油燈打翻的時候，燈油澆到了一隻小腿上，被燈油澆到的地方出哧哧的聲音冒著白煙，瞬間那一塊肉就腐爛了露出了骨頭。它趴在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瘋狂的怕打著木台，大嘴痛苦的張開，嘶叫變成了不斷的嚎叫，兇惡的眼神變得有些哀憐。痛苦讓它的臉部極度扭曲，愛國心中有點不忍扭過頭去。突然他雙手撐地，高高的把頭舉起怨毒的看了一眼毛師傅后，嘶叫著用力的把頭撞向地面，這一下聽到了脊椎骨斷裂的聲音，一下叫聲就停止了。慢慢的這頭惡鬼也化成了血水。

四周一片安靜，過了一會，一下爆出幾聲歡呼聲。

原來愛國他們看見惡鬼都死光了，以為勝利了在那歡呼呢。毛師傅臉sè卻更加沉重。

愛國和關龍關虎十二揭下額頭上貼著的符紙興高采烈的圍了過來。

毛師傅對大家說，這些惡羅剎他們非常聰明，先派了個普通的小鬼出來，修行不夠，很快就被法陣和陽光晒成一灘血水，第二個跳出來的明顯比第一個多修行了幾百年，耳朵和獠牙都要長許多，但他還是逃不過三十六宿法陣。

最後跳出來的那個惡羅剎滿面都是獠牙，這獠牙有山豬的獠牙那麼長。這個惡羅剎已經不怕三十六宿陣，怕是修鍊快兩年千了，當時那三十六根幡上隱隱起白煙，這就是兩邊法力差不多在對抗的意思。最後全靠愛國的魁陽血破了那妖怪的法力。燈陣和香陣，幡陣同時動，才把它化成一灘血水。

講到這裡毛師傅突然抬起了頭看向洞口那邊，洞口被一張大臉佔了三分之一，一張長有三隻眼睛的巨臉狠狠的盯著毛師傅。然後狠狠的掃了一眼愛國，被這個眼神一盯，愛國心中一個寒顫就像有千把小刀在輕輕的刮一樣難受。那懷著怨恨的雙眼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慢慢的，慢慢的，退入了黑暗。

毛師傅表情凝重，慢慢的嘴裡蹦出了三個字「修，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