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愛與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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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齊暃愣住。

雖然他猜到了這仨人一起出現在這兒肯定有古怪，但林文熙能整出這麼幾句話來回答自己，倒是他沒想到的。

這也是她的魅力之一，總是能給人點驚喜。

跟尋常的女子確實是不一樣的。

就在齊暃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林文熙時，他看到身後不遠處的地上忽然冒出來一個黏土巨人，手裡握著兩截不知道從哪撿來的屍體。

黏土巨人身後列陣似的走出好幾個復生骷髏，每個骷髏都拖著半截子屍體。

像是儀仗隊似的，最後走到了齊暃近前，把屍體扔到齊暃附近的地方，又回去繼續搬運了。

齊暃定睛一看，這就不是連接通道上跟自己一起飛下來那些襲擊者嗎？

這些不明身份，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標準的「人」的襲擊者，因為高空墜落已經大部分變成了不成樣的屍體。

不過看到屍體，齊暃也大概明白，這是林文熙的「炸彈」。

「屍體爆炸」一直是林文熙最喜歡的獨門絕技。

中二病嬌爆炸女。

什麼複雜成分啊都是。

「什麼意思？咱們倆脫衣服談戀愛，整來這麼多觀眾幹嘛？」

齊暃看著林文熙問道，見林文熙不回答，他扭頭問李雙。

「說吧，到底什麼情況？女伯爵的高塔在天上啊？你們這是要幫我上天？還是說——你終於按捺不住，開始亮身份了。」

「哎呀……」

李雙歪歪腦袋，臉上的微笑變成了邪笑，這回真不掩飾了。

「我的演技真有那麼糟糕嗎？」

「主要我從最開始就瞅你不順眼。」

「你到底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

「我只是喜歡玩梗，不是傻。營地要是真出事了，隨便哪個羅格跑得都不慢，不需要你這個賢者2號帶著兩個妹子跑過來通知我。這屬於劇本層面的bug，不是你演技的鍋。」

「噢……謝謝安慰。」

「但你演得也是真差。信我，你演不了好人，下次試試直接演那種變態，應該更適合你一些。」

「好主意，我現在就想演了，你看這樣如何？」

李雙忽然伸手一指，菲歐娜就失魂一樣地走到屍體旁，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要上天的不是你，是她。」李雙笑道。

「文熙啊，這我就得批評你了。我知道你這人醋勁兒大，但你不至於為了我爭風吃醋到這個份兒上吧？」

齊暃看向林文熙，林文熙也仍然保持一臉笑意。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我是個病嬌。」

「哈哈哈，我可真高興。看來你跟我真是從不說假話。」

「那當然了，我可是愛你愛到不行呢。所以，快把衣服脫了吧。鎧甲，頭盔，還有你的鐮刀。三件套，你不是說過要給我的嗎？」

林文熙走到齊暃身邊，用劍尖輕輕戳著他的胸口。

齊暃搖搖頭，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沒道理啊，你為什麼會給他辦事呢？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比我還重要？」

齊暃盯著林文熙，林文熙沒有回答，但李雙卻開口了。

「你真以為你很重要嗎？」

「我不是以為啊。」

「呵……你真以為大家是因為你這個人而尊重你嗎？」

「啊，否則呢？我又不是羅格營地黨支部書記，誰會巴結我啊？」

「看來你很有自覺……就因為你是『賢者』啊。赫拉迪姆的賢者。她們，羅格和修女們，不就是因為這個身份，才追隨你的嗎？」

「不是因為我的人格魅力嗎？」

「首先是賢者，其次才談得上人格魅力。你覺得，如果你是一個廢物，會有人注意你的什麼人格魅力嗎？」

「那應該會有一個富婆來心疼我。或者幾個。我就是這麼一個有魅力的廢柴。」

齊暃順了順頭髮，整理髮型。

打嘴炮就沒輸過。

「呵呵……呵呵呵……」

李雙持續發出滲人的笑聲。

「繼續嘴硬吧。你的這種自信，也都是建立在你的特殊之上的。如果你不再特殊，如果你不再是故事的主角，如果你的本領不再是獨一無二的……你還會依然自信嗎？」

「你對自信的理解可能有誤差。正因為不需要那些佐證，還能相信自己，才叫自信。」

「真是偉大的理解。」李雙笑道，「那麼，就把你引以為傲的裝備脫了怎麼樣？」

「你不是要非禮我吧？我可對男人不感興趣啊，少年也不行，偽娘也不行！」

「我想讓她上天。」

李雙給林文熙一個眼神，林文熙打了個響指，剛被黏土石魔又搬過來的另一具屍體凌空爆炸了。

不亞於坦克炮彈轟擊的巨大爆炸威力，將黏土石魔炸了個粉碎，一大堆失去生命的黃泥落在齊暃頭上。

這下瀟洒和魅力都沒了。

「下次就是她身邊的那些了。」林文熙看著齊暃，「我其實對殺了你的紙片老婆們真是挺期待的。」

「你特么的就是那種會因為吵架刪除男朋友三百小時全收集塞爾達存檔的女人吧！分手！」齊暃吼道。

「別說廢話拖延時間了。目前你改變不了任何形勢。如果你真的把她們看做重要的人，你就要照我說的做。」

「如果我寧願看著她們死呢？」

齊暃揚眉，這不還是那套威脅套路嗎？就比誰狠。

李雙拿出手機，晃了晃。

「那我不介意讓羅格們信仰崩塌。不過是一身裝備，她們的大賢者卻捨不得來換她們的命。你覺得她們看了之後會怎樣想呢？什麼愛呀，崇拜呀，那時候還會有嗎？」

齊暃愣住。

他倒是沒想過對方還能拿出手機這種東西。

之前在這個「融合世界」的生活，讓他一度以為「現代科技」已經被融掉了呢。

對方手握人質，又把他的後路都堵死了，這會兒他確實什麼都改變不了。

好像是個必輸的局。

齊暃扭頭看向菲歐娜，做出搖擺不決的樣子，臉上陰晴不定，咬牙切齒。

這時候需要插播一句他的心理活動了。

他其實真的不在乎身上這套裝備。

他只是在「演戲」。

什麼叫高級演技啊，融入一舉一動才叫高級演技。

不演出不舍，怎麼讓李雙覺得，自己根本不差這一套裝備啊。

另外也要在嘴炮中獲取信息。

他是不打算再當偵探了，但陰謀都懟到臉上了，該套話還是要套點話的。

「你到底用什麼手段控制了她？」

齊暃「紅著眼睛」怒視李雙。

李雙嘿嘿一笑，「控制她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什麼意思？」

齊暃皺眉，這句他是真沒理解。

「呵，你該不會真不知道她喜歡你吧？你要是真那麼木頭直男，你身邊也不會這麼多鶯鶯燕燕了。你就裝吧，渣男。」

「女人心海底針嘛。你身邊那位我還以為跟我海誓山盟呢，現在這不也跟我分割婚姻財產呢？」

「呵呵，我可不想分割財產，倒是恨不得把你裝進四個塑料袋一起帶走呢。」林文熙笑道。

齊暃一陣惡寒。

這個地獄笑話他聽過。

男女朋友吵架分手，男朋友說你可以把你喜歡的東西都打包帶走，所以女朋友就把男朋友裝進四個塑料袋裡帶走了。

「我心比較大，四個塑料袋恐怕是裝不下。」

林文熙：……

「你就笑吧。繼續揮霍別人對你的『善意』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可怕的是，由愛生恨會有多麼的可怕……」

李雙幽幽地說道。

「你說她恨我？」齊暃看向菲歐娜。

「不，恰恰相反。所以才願意為你勇敢起來，主動跑到我身邊證明自己。所以才願意為了你為了做一切事情，甚至為你去死。不然她為什麼站在那裡呢？」

「什麼……」

「呵呵呵……當然了，這種愛也是扭曲的。是什麼時候開始扭曲的呢？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得到了你，就不會再輸給她嫉妒並憎恨的人。」

李雙的視線落在齊暃背上的京子身上，嘴角繼續上揚笑道。

「真是巨大的反差不是嗎？明明都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同伴，這個被你背在背上視若珍寶，那個卻馬上要被炸上天。啊啊~人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李雙伸出手來，像是歌劇演員的誇張表演。

「你知道這種愛憎的心理，會驅使著人類做出怎樣的極端行為嗎？」

聽到這裡，齊暃已經懂了。

與「Z」利用「恐懼」控制羅格們是一個手法，只不過李雙利用的是「憎恨」。

而且菲歐娜身上沒有以前Z控制羅格們時那種明顯的「黑暗氣息」，如果說以前Z靠黑暗之血激發恐懼，控制別人，更像是「激素」式的影響，那麼現在李雙的手法有點像是「催眠」或「精神控制」。

感覺不是再靠自己「獻血」能夠簡單解除的。

齊暃的表情嚴肅起來。

「憎恨嗎……那麼墨菲斯托，憎恨之王，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

李雙撇撇嘴，「哼，還我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你不是聰明嗎？你不是無所不知的大賢者么？有能耐你就猜猜看啊。」

面對李雙的挑釁，齊暃只是點點頭，「那我就猜一猜……」

他沉思了片刻，表情忽然開始精彩起來，在幾經變換之後，他再度看向李雙，卻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你……真是男的？」

李雙只是冷笑著看著齊暃，「呵……」

齊暃又變幻了好幾次精彩表情，甚至自言自語了一番。

「真特么嗶了狗了，我怎麼早沒想到！？這不就是一個字謎嗎！我他奶奶的早就應該想到你是誰——」

齊暃凌空一指，用成步堂的經典姿勢喊道——

「你特么是莉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