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黎明前的黑暗
「嗚嗚嗚~我的兒啊。「
悲涼且凄慘的哭訴聲回蕩在一間病房，房內三個人圍繞著僅有的一張病床，床上躺著的赫然就是纏滿繃帶的鐘馗。
好吵啊，能不能安靜一點。
鍾馗的意識依舊還有些迷離，但是那道凄涼的哭訴聲卻依舊傳入了他的耳中，鍾馗那唯一沒有被繃帶包裹的眼睛微微顫動，像是想要看看是誰打擾自己睡覺。
房內，一名中年男子察覺到了鍾馗的異動，將他身旁埋頭痛哭的婦女扶起，興奮的說道：
「慧琴，鍾馗醒啦，別哭了。「
那名淚眼婆娑的婦女——周慧琴擦拭著眼角的淚痕，一隻手顫抖著撫摸到已經睜開雙眼的鐘馗臉上，片刻后，原本已經止住的哭聲卻再一次的響起：
「嗚嗚嗚，這孩子怎麼不說話，真的成為植物人了。」
聽到周慧琴的話，兩位男子也不由回想起了之前醫生的話，忍不住眼角有些濕潤，其中那名之前安慰周慧琴的男子——鐘山，親拍了一下周慧琴的後背，剛想出聲安慰，但是已經蘇醒有一些時間的鐘馗卻自顧自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一時間房內三人都將僵住了。
看著不說話僵在原地的三人，鍾馗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趕緊開口：
「媽，爸，師父，我沒事，就是傷口還有些痛，不礙事的。「
此時聽到鍾馗開口說話的周慧琴終於回過神了，激動的抱住醒過來的鐘馗，雖然沒有之前那種嚎啕大哭，但是哽咽聲還是從鍾馗肩膀處傳入了他的腦海，懂事的他拍著母親的後背安慰：
「沒事了，媽，沒事了。「
看到這一幕的鐘馗師父，搖了搖頭：
「我老人家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子團聚咯，小子等傷養好了記得來找我報道。「
說著就推開病房的房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此時鐘馗才看到師父的腿上竟然綁著石膏，因為他老人家沒拄拐杖的，自己有坐在床上沒有起身的緣故，鍾馗之前一直都沒發現，但是既然看到了，又豈能讓他老人家一個人離開，太殘忍了。
想著鍾馗就掙扎著要從床上爬起來，去關心關心他老人家，但是卻被周慧琴按住了，待老道士離開后，周慧琴才憤憤不平的說道：
「以後不許你去找那個老東西，都是因為他，你才傷成這樣，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同意那個老騙子收你為徒的要求。「
一旁的鐘山聽到周慧琴的話臉上儘是無可奈何，但是卻也不敢幫老道士說話，但是鍾馗卻沒有坐視不理，故作憤慨的說道：
「哼，媽你說得對，我這就出去誅殺了此撩，竟敢讓我母后大人如此傷心難過，幫某熱酒一杯，某去去便回。「
聽到孩子的胡言亂語，本來還生氣，難過的周慧琴破涕為笑，拍了鍾馗肩膀一下，嗔怒道：
「都是你爸，把你帶成這油腔滑調，沒個正形的樣子。「
「老婆我...「
剛想反駁的鐘山被周慧琴一個眼神殺瞪了回去，一旁的鐘馗憋住笑意沒有幫父親解釋，雖然這確實和他爸沒什麼關係，畢竟從12歲開始，學習不好的他就跟著老道士了，說實話父親對他的影響很小。
沒有那麼生氣的周慧琴恢復了理智。
「其實我也知道這不能怪他老人家，畢竟誰能預測到這種意外，你身體還沒恢復，我去找他回來吧。「
而此時病房外卻有一道猥瑣的身影匍匐在門后偷聽著，當他聽到屋內傳來要出門的動靜時，那綁著石膏的腿竟然像是沒有痛覺一樣踩在地上，雙腿跑得飛快。
最終周慧琴也沒找到老者，詢問前台時，得到的回復竟然是他早就辦理出院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已經到了鍾馗出院檢查的那一天。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兩位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男子走進了鍾馗的病房，但是當他們走近，鍾馗看清他們胸口處那印著他們照片的胸牌時，一道熟悉的記憶湧現進了腦海，下一刻鐘馗脫口而出：
「林北，許峰！」
這一刻，鍾馗回想起來了，他是鬼，不是真正的鐘馗。
我記得當時我和他們走進那猩紅的世界后，沒過多久天空中就降下一個怪異的眼睛，隨後...失憶了，不不，準確的說是缺失了部分記憶，不僅於此，我的思維像是被改變了，只是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這就是做人的感覺嗎，人類五感傳來的信息原來是這樣，這段時間的我就像是變成了真正的鐘馗，喜怒哀樂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因為林北和許峰的出現，忘記真正自我的鐘馗被喚醒了，但是由於還出於靈異影響之下，鍾馗的思維竟被扭曲成了人類的思維，這無疑會進一步推進鍾馗學習人類的進度。
看著在自己身前的林北和許峰，鍾馗心中難免開始猜疑。
他們真的是本人嗎，有可能只是厲鬼製造出來的假象，這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應該是按照我的記憶虛構出來的。
就在鍾馗還在思考的時候，原本毫無表情的那位長得和林北一摸一樣的人，臉上竟然出現了異色，而他身旁那和許峰一摸一樣的人卻疑惑的轉頭四顧，因為在這裡他們不叫許峰和林北，他們胸牌上寫的是：
張三、李四。
兩人沒有再理會鍾馗，而是上前仔細的查看起了鍾馗的病情，那專業的樣子，讓已經恢復自我的鐘馗更加認定了他們身份。
不久之後，一切OK的鐘馗成功辦理了出院手續，但是卻沒有與他的父母回家，不，這不是他的父母，這只是靈異構建出來的虛假人物而已。鍾馗借著去找師父的借口離開了，他需要獨自去調查這隻厲鬼的殺人規律，找到破局之法。
行走在路上的鐘馗，四處打量著周圍的建築。
每一個熟悉的地方都去看過了，可以確定這就是按照我記憶構建的世界，那麼...真正的林北和許峰在哪，難道這隻厲鬼同時構建了三層幻境，如果是這樣，那麼厲鬼到底要怎麼殺死我們，我在這裡已經快三個月了，依舊沒看到離開的希望，和遇到厲鬼的襲擊...一直呆在這裡也不錯，至少我的願望實現了。
行走中的鐘馗驟然一僵
糟了，厲鬼對我的影響越來越深了...不能沉迷於這個世界，這裡一切都是假的，即使再美好也是假的，連我現在都不是我，那麼有哪來的美好，假的終究是假的。
鍾馗在心中反覆提醒著自己不要陷入厲鬼的圈套，至於林北和許峰他則是顧不上了，他現在自身都難保，在他看來，即使自己是鬼，意識和身體都無法殺死，但是如果意識一直困在這裡，亦或者在這被殺死，誰知道意識會不會被影響和扭曲，成為他的鬼奴也不是不可能，更甚者有可能成為這隻鬼的一部分，被他佔據自己的身軀，成為拼圖。
就在鍾馗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後盡然傳來一陣汽車轟鳴聲，鍾馗快速的回頭看去，只見一架前四后八大卡車竟然向著自己撞來！
是它等不及了嗎。
這最後一道念頭浮現，鍾馗狼狽的翻滾進身旁的店鋪，僥倖躲過了卡車的衝撞。
隨後只聽轟的一聲，隔壁一家店鋪的牆壁直接被撞得粉碎，那輛卡車硬生生的插進了店鋪。
從店鋪出來后，看著這樣慘狀的鐘馗心中發涼，要不是自己躲避得及時，估計就被撞成油漆潑灑在那破碎的牆壁上了。作為鬼的鐘馗，第一次嘗到了恐懼的滋味。
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即將侵蝕這位算上幻境中的日子，「剛出身」不到半年的小鬼，但是不要忘了，鍾馗可不是一點反抗力都沒有，鍾馗也是具備影響意識的能力的，他可是能讓別人不知不覺中脫掉褲子的存在，雖然在這隻鬼的壓制下，其他能力施展不出，但是影響他人意識，讓附近的人受到影響卻依舊能行，當然這能力同樣也弱化了。
要是放在之前，一座城市的人即使沒有鬼域的幫助，鍾馗也花不了多久，就能讓其淪陷，可是現在想要影響身邊幾個人，鍾馗都需要一定時間來累積自己的影響力，這個他已經試驗過了。
沒過多久，警察就來了，將肇事司機帶走了，據周圍民眾的說法，那名肇事司機是因為酒後駕駛，在車上睡著了，才出現這樣的慘劇。
「這個世界也是按照尋常邏輯運行的，並未有違反邏輯的情況發生，只是添加了相應的理由嗎，即使這樣還是不太妙啊，一次兩次，我可能運氣好能夠逃脫，那如果多兩次我可就沒這麼好運了，可是為什麼襲擊這麼晚才來，如果想要殺死我我住院的那三個月難道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逐漸遠離事發現場的鐘馗默默的小聲嘀咕著整理自己的思路，他覺得這將是他破局的關鍵點。
這個世界里的他終究還是個普通人，需要進食維持自己的身體機能，出於身上沒錢，又不想因為一些吃的對那些人動手，而讓這個世界找到可乘之機，藉機襲擊自己，只好硬著頭皮返回了家中。
可當他推開家門的那一刻，他發現了一個熟人——林北。
此時的林北正有說有笑的坐在他家中和他對父母聊天，全然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和在醫院是大不相同。
對此鍾馗本打算不理會他，避免沒必要的麻煩時，那個林北竟然滿臉笑意轉過頭看向鍾馗，正當他一臉疑惑之時，林北做了一個讓他驚訝的口型。
鬼！